李蘭來到魏王府前,門口卻是許諸親自把守,急忙請其通報。許諸卻回答,曹操昨晚染了風寒,今日概不見客。李蘭雖然疑心有詐,但卻不敢硬闖,只得作罷再回轉自己府邸。剛走開幾步,卻聽後面有人喊道:「這不是李先生嗎?」李蘭回頭一看,正是魏王世子曹丕,平日雖然不曾深交,此刻卻是如見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迎上前去問安行禮。
曹丕雖然立為世子,但並不是說他兩個弟弟的威脅就完全解除,可以高枕無憂,所以平日對那些有名望的文臣武將都是極力拉攏。今日正要出門辦事,看見李蘭在前,雖然他職位不高,又是新降之人,但其征戰各地的名氣卻十分了得。最最重要的是曹丕曾聽到管神卜對李蘭的評價「輔聖之明臣」,現在曹操已經是魏王了,而且也曾以周文王自比,言外之意不就是要讓子孫後代取漢朝而代之麼?曹丕身位世子,怎能沒有一絲一毫地慾望,所以也想極力拉攏李蘭。看著他今日一改往日態度,上前行禮問安,曹丕也大是高興,急忙還禮道:「先生在此何干?莫非有事求見父王?」
「正是。」李蘭急忙答道:「蘭確有要事求見魏王。但許將軍言魏王有恙在身,是以不敢打攪,正要回去。」
曹丕轉看許褚一眼,心道,父王明明安好,他卻如何不肯讓李蘭進去?轉念又一想,此事必然對李蘭十分重要,自己何不就此賣個人情?反正許褚是個莽漢,只會效忠父王,不會記下仇怨,得罪了也不礙事。想到此處,曹丕便故作驚訝道:「怎麼父王身體不適?丕才向父王請安出來,並未見有何異樣。」
李蘭頓時冷眼看著許諸道:「將軍不欲吾見魏王,究竟是何用意?」許諸當面被人把謊言說破,臉面上大是難堪,只得低頭不語。曹丕一不做,二不休,又道:「既然先生有事求見父王,丕這就代為轉報。」等李蘭道謝一番,才轉身入府,片刻又出來道:「父王有請先生。」李蘭狠狠瞪了許諸一眼,才快步入內。
曹操似乎當真不知曹純行事,見李蘭一臉焦急,大是不解,驚問其故。李蘭於是將自己府中丫鬟全被曹純抓去之事全盤道出。曹操並不去聽李蘭說話,只看著他的一臉焦急,就心滿意足了。美人,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李蘭年紀輕輕怎麼會不貪圖這美色二字?只要有弱點,曹操就能滿足他,也就能拉攏他。
聽完李蘭敘述,曹操立刻將臉沉下,召許褚入內,責罵幾句,便讓他去喚曹純。許諸見李蘭入內之後,就知不妙,早已經派人通知曹純準備,片刻之後,兩人便又一齊前來。曹操不等其行禮,便喝問道:「汝何以不遵孤命,擅自在李先生府上抓人?」曹純昂然答道:「刺客確在李先生府上,末將職責所在,不得不如此。」
曹操勃然作色,呵斥道:「還敢無理?她們人在何處,速速全部釋放。」曹純這才拜道:「末將已盡數斬殺。」李蘭在一旁聽到這話,心中大痛,在他們的眼中難道這些丫鬟就都不是人命?曹操也看到李蘭神色,心中暗罵曹純壞事,越發作色,拍案而起,厲聲道:「你好大的膽。」
曹純隨即又道:「末將還有下文稟報。」見曹操點頭示意之後,便道:「只餘一人未殺。」向殿外招手,便有兩名軍士將容兒押解進來。不僅李蘭大喜過望,曹操也微笑頷首,心道曹純還是有些眼光。
容兒此刻頭髮散亂,神色憔悴,身上也有不少血跡,必是受有不少刑罰,看得李蘭心中好生不忍,可是此時此地,卻也是無能為力。只聽曹純又道:「她已親口承認就是昨夜刺客。」曹操看著眼前這弱質女子,突然道:「放了她。」
容兒一直低著頭,聞言即抬眼望著曹操,道:「小女子確是刺殺丞相之人。望丞相開恩,放過其他姐妹。」李蘭聽她聲音嬌弱無力,不禁失聲喊道:「容兒。」又指著曹純道:「府中其他丫鬟都已經被他殺了。」
容兒見到李蘭先是一喜,隨即又聽此噩耗,悲喜之間,竟暈了過去。李蘭再不顧眾人,急忙起身上前,將容兒抱住,轉對曹操道:「蘭願以性命擔保,她絕非刺殺丞相之人。之所以供認直,蓋欲以一己之性命,而救出他人也。」曹純面色鐵青,冷然道:「丞相安危,寧可殺錯,不可放過。你的性命能值幾何?如何擔保?」
「放肆。」曹操即可大聲喝止,吩咐旁邊侍衛道:「將曹純拉下去,重打一百軍棍。」許諸見曹操當真動怒,急忙也跪下道:「丞相,念在曹將軍一片忠心……」曹操卻打斷他說話,冷道:「你也有參與,孤就暫不追究。若再多言,一併責罰。」許諸只得住嘴,默默退開,便有侍衛上前,請曹純出去受刑。
曹操這一番動作,李蘭不管其真心假意,都由衷謝道:「多謝丞相恩典。」曹操對著李蘭頓時臉色緩和,寬慰道:「曹純莽撞,先生勿怪。可速將她送回府診治,所需藥物皆可在王府任取。」李蘭又再三言謝謝,才抱著容兒回府。
等李蘭離開,曹操即可讓許褚去放回曹純,加以好言安撫。曹純卻大是不解,乃道:「丞相何以待李蘭如此之厚?再者那女子明明就是刺殺丞相之人,卻為何要縱虎歸山?」曹操聞言,大笑道:「汝也是征戰多年之人,怎畏區區一女子為虎,殺之何益?」又命曹休帶兩位醫官前往探視,隨便代曹純接管李蘭府中護衛之職。
曹丕在旁看著其父,一直都不曾言語,心中卻默默在比,自己與父王相比,在氣量上當真是遠遠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