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房屋皆是木料修建,一旦引燃就不易撲滅,這黑夜之中,又無人發覺,一時風助火勢,火趁風威,看得曹操,李蘭二人心驚不已。曹操卻仍舊不忘方纔的問題,又道:「先生還未回答孤的問題。」
就這短暫的時間內,李蘭便想好了答覆,三分歸晉,司馬懿現在也是曹操手下謀臣,何不藉機禍水東引?於是道:「蘭聞丞相素有『三馬同槽』之夢,或者正可應此星。」
曹操微微色變,再不多問,逕自走到台前,再望星空,喃喃自語:「此四星都如此明亮,天下混戰之勢,不知何時方休。」語音苦澀,大含憂國憂民之意。李蘭不禁為之心動,曹操雖然有一己之私,心中難道也還懷有萬民?
兩人各有心思,都不再言。突然,一道寒光劃過夜空,一柄利劍直刺曹操胸口。李蘭還沒有反應過來,呼喊出聲。曹操卻已經後退幾步,右手拔出倚天寶劍,飲斬過去。只聽「鐺」的一聲,兩劍相碰,曹操手中倚天劍完好無損,刺客的利劍卻被一削為二。那刺客見一擊不中,又飛身下台,飄然而去,正是來也匆匆,卻也匆匆。
李蘭此刻才高喊起來:「來人啊。抓刺客……」曹操還劍入鞘,揮手止住李蘭,看著刺客隱去的方向,問道:「先生可看清來人?」剛才只是星光火石的之一剎那,對方又是全身黑衣,蒙有黑巾,李蘭如何能看得清楚明白?只得道:「不曾看清,但身形似乎是女子。」隨即想到關鳳,莫非是她不成?卻又覺不是,那此刻不關鳳身材更顯消瘦一些。
少時許諸上台稟道:「末將無能,從台下一直追趕,但那刺客行動敏捷,又頗熟此處地形,竟讓她走脫。」曹操微微點頭,卻原來在火起之時,他便覺有異,故意支開許諸在台下守護,引刺客出來,所以才能從容接下那一劍。
既然此刻沒有抓到,曹操也不便多留,便要告辭。許諸卻道:「丞相,以末將看來,刺客十分熟悉府中地形,可能就是府中婢女。可請李先生召集府中下人,一一查問。」雖然李蘭對行刺之事,根本不知情,但若真是府中丫鬟所為,那也必受牽連,急忙道:「蘭府中下人,皆是丞相送與,怎會混有刺客?」
曹操尚未置可否,又見曹純快步走上台來,稟道:「末將已經將府中上下人等拿下,請丞相親往審問。」曹操微皺眉頭,轉看李蘭一眼,即怒斥曹純道:「胡鬧!李先生府中怎能由得你亂來?還不向快向先生道歉?」曹純不想自己還要受責難,臉上頓時不悅,卻也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向李蘭行禮道:「末將鹵莽,望先生勿怪。」
李蘭知曹操不過是做做樣子,急忙道:「將軍護主心切,蘭安敢有所怨言?」曹操又喝令其將所有人都放去,才再向李蘭告辭。李蘭也親自相送出府,才自行回到房中,卻見容兒已經在整理床鋪,卻不知剛才曹純擒拿所有下人的時候,是否也包括她在內?
容兒在他進來,急忙行禮問道:「夜已深了,先生可要歇息?」這幾個月的相處,李蘭對於她已經是從最開始的驚艷,到後來的防範,再到現在的心動。一個正常的男人,每天都有同樣的一未美女來照料他的生活起居,要說沒有絲毫的心動,那只能是在騙鬼。容兒體貼入微,卻又顯得楚楚柔弱,更能激起李蘭心裡的那份男人情懷。
李蘭點頭答應,正要讓她也早些下去休息,卻突然看見容兒雙手手腕之處,都有一條青紫的淤痕。李蘭猛然抓起她的雙手,問道:「這是剛才曹純讓人綁的?」容兒默然點了點頭。這樣美麗的細手,應該是一件多麼珍貴的藝術品,可恨曹純居然當真能狠下心來。李蘭心中雖然十分惱怒,卻又無可奈何,自己都是不能保全,何況他人?
容兒看著李蘭傷神,低聲道:「做奴婢的就是這樣的命,先生不用費心。」李蘭又不禁皺眉道:「我不是說過,在我面前不要再提『奴婢』這兩個字的嗎?」容兒淡淡一笑,道:「先生雖然沒有把我當奴婢,可是奴婢始終是奴婢,主人也始終是主人。」
或者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的,李蘭也不可能向她講述千百年後的,人人平等,只得取找來些藥酒,輕輕為她擦拭。容兒先是不肯,最後拗不過他,也只好看著李蘭細心為她擦藥,眼光之中閃過許多複雜的情愫。
李蘭卻沒有發覺,只是問道:「府上有多少丫鬟?」容兒沒有回答,反問道:「先生也覺得刺客是在府中?」李蘭點了點頭,道:「那刺客的身影我總覺得有些眼熟。她又熟識府中各處地形,應該就是府中之人。」容兒手上微微發抖,顫聲問道:「先生認出來了?」
李蘭搖頭道:「那刺客來去都十分快捷,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見她有些害怕,笑道:「或者也不是府中的;就算是,這麼多日都不曾傷害我們,應該沒有惡意,你不用害怕。」容兒點了點頭,神色也舒展了些。片刻之後,李蘭為她擦拭完畢,才各自下去休息。
次日,李蘭穿衣起身,卻發覺進來伺候的丫鬟甚為面生,根本不曾見過,於是問道:「我怎麼沒有見過你?容兒呢?」那丫鬟卻只是低頭做事,並不出聲回答。李蘭越加生疑,大聲喝道:「快說,容兒在哪?」
那丫鬟見李蘭臉色不善,嚇得跪倒在地,答道:「今日一早曹將軍帶人將府中丫鬟盡皆抓走,奴婢是新派來伺候先生的。」又是曹純這傢伙,容兒落在他們這幫不懂憐香惜玉的莽漢手中,還能不生出個好歹來?李蘭也顧不得洗臉吃飯,匆匆忙忙就趕向曹操魏王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