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任死後,吳懿隨即引眾歸降;劉備准其降,收兵再回涪水關。於路李蘭都默不作聲,究竟是何人從中作梗,能讓張任堅信自己不能容人,而害張松?孔明,法正?劉備聽到張任最後的那幾句話,又見其自盡,連聲歎息,寬慰李蘭幾句也就不再多言。只是看李蘭的眼色之中,卻更多了幾分迷惑。
當夜就在涪水關內犒賞三軍,又以張任首級祭奠龐統,然後好生安葬。來日,劉備又起大軍前取雒縣。非止一日,便至城下安營。再次日,命魏延城下叫陣挑戰,城上劉循破口大罵。魏延正欲取箭射之,就見城上一人將劉循擒下,喝令大開城門迎魏延入城。魏延進城問之,擒劉循者乃武陽人張翼,又忙使人稟報劉備。不多時,劉備自引大軍入城,出榜安民,便在劉循行轅內升帳。
劉備重賞張翼,又命將劉循押解上來。劉備親解其縛,歎息道:「吾與汝父乃兄弟也。今勢不得已,雒城已破,成都旦夕可破。今放汝回去,好生勸告汝父,萬望以西川百姓為念。早日開城納降,吾必不薄待汝父子。」又命法正修書一封勸劉璋投降,劉循拜謝而去。
劉備就在雒城之中,整頓軍馬,暫養生息。當日雒城戰敗,劉備以李蘭,龐統皆亡,使人回荊州調命孔明率軍入川。現孔明與趙雲逆江而上,張飛走旱路,取巴州,兩軍皆向雒城而來。劉備便欲在雒城等孔明諸將會起,再起兵進取成都。
大軍休整近月,便有探馬來報,張飛引大軍已至城下。劉備驚道:「三弟走旱路,豈能無兵馬阻擋,緣何先到?」便帶著眾人親自出城迎接。兩廂見面,分外親熱,攜手入城,至行轅安頓,犒賞三軍。劉備仍復問道:「山路險阻,如何無軍阻當,長驅大進,先到於此?」張飛乃引入一老將道:「於路關隘四十五處,皆出老將嚴顏之功,因此於路並不曾費分毫之力。」遂將義釋嚴顏之事,從頭說了一遍。
劉備聽後大喜,親以所穿之黃金瑣子甲賞賜嚴顏,拜謝而退。劉備又命人整治酒宴為張飛,嚴顏洗塵。張飛之子張苞隨父入川,也在席間,常以目視關平,頗有詢問之意。關平時下已知李蘭與關鳳之事,只能搖頭苦笑。
張苞見關平始終不答,按耐不住,乃舉杯至其身前,道:「關大哥,適才入城之時,弟見關興也在城中,不知鳳妹在何處?」此言一出,席上頓時鴉雀無聲,但有知其中原委者,無不為李蘭捏下把汗。張飛見眾人臉色有異,還道是自己孩兒唐突,乃喝道:「此慶功之宴,怎可將兒女私情來說?還不速速退下。」
張苞被其父呵斥,只得退開一旁。李蘭卻起身對著張飛必恭必敬行下一禮,道:「蘭也有一事上稟三將軍。」張飛與李蘭有並肩作戰之情誼,關係向來不錯,見他如此多禮,急忙還禮道:「軍師有話就請直言,俺定當洗耳恭聽。」
劉備見李蘭就要當眾說出他與關鳳之事,也起身道:「經緯何妨再多考慮些時日?」李蘭對著劉備也行了一禮,道:「蘭有負主公重托。」劉備見他神色堅毅,知不能勸下,於是揮退旁下諸將。眾人已知其意,都起身告退,霎時間帳中就只剩寥寥數人。
張飛再遲鈍也能看出其中不妥,再看李蘭道:「軍師究竟有何事要言?」李蘭深深地吸了口氣,道:「誠入少將軍所料,關小姐就在城中。但,」奪妻之事,只要是個男人,都覺得是恥辱,李蘭並不想得罪張飛父子,可事出無奈,只好仍舊道:「但關小姐與蘭情投意合,望三將軍能成全。」
「什麼?」張苞勃然大怒,隨即抓住李蘭衣襟,喝道:「汝此言何意?」關平在旁,急忙拉住張苞道:「苞弟不得無禮。」黃忠在側也隨時嚴防張飛,恐其突然發難。張苞卻並不鬆手,怒罵道:「是我無禮,還是這斯?」
「休得放肆。」張飛臉色鐵青,實在沒有想到李蘭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怒斥張苞放手,又對李蘭道:「先生適才所言,俺願以為是酒醉胡言,以後休得再提。」李蘭既然將話說出,也就不再心存畏懼,直視張飛,朗聲道:「張將軍差矣。蘭所言乃肺腑,絕非酒醉胡言。」
張飛雙拳緊握,怒道:「俺雖是粗人,亦知『朋友妻,不可戲』。先生大才,當知此事辱我父子甚也。」黃忠見他作色,急忙護到李蘭身旁,道:「三將軍言重,吾兒絕無羞辱將軍之意。」李蘭自知理虧,再拜道:「我與小姐確是兩情相悅,望三將軍成全。」張苞在旁怒罵道:「兩情相悅?全是你一人在說,可請鳳妹前來對質。」
「張大哥。」關鳳緩緩從帳外走到李蘭身旁,對著張飛福禮道:「鳳兒對不住三叔。」張苞見壯,怒不可抑,大吼一聲狂奔出帳。張飛冷眼打量二人,轉對劉備道:「此事尚要使人告之二哥,再由兩位哥哥替俺做主。」言訖也轉身走出帳外。
李蘭拉著關鳳走到劉備面前,拜倒在地道:「蘭只此一事,望主公成全。」劉備看了二人良久,神色之間大為惋惜,最後道:「此事還需與二弟商議,吾不能做主。」又讓眾人退下。走出帳外,黃忠不辭而去,關平看了二人片刻,寬慰兩句也自行走開。
李蘭知道此事確實有違背常理,但卻不願意畏縮,手上更加用力的拉著關鳳,強笑道:「怕麼?」關鳳臉上也十分堅毅,答道:「從我逃婚入川之日,就能想到有今日之禍。若是害怕就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