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桃花劫(重生)》風淺ˇ皇宮的秘密(中)ˇ
唇齒間有些腥甜,可能是血。霄白呆了一下,本能地伸手想去觸碰他的傷口。手還沒提上去呢,就被他一把拽下握住了,反手把它固定在了她身後。這一下,兩個人貼得更近了,她可以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他有些凌亂的呼吸。
「喂唔……」他瘋了!
她才想火,口中就劃進了一抹潤滑,忽而渾身戰慄了一下,從後腦勺到指尖都麻了……
或許是她的戰慄影響到了裴狐狸,裴狐狸抓著她的手驟然加大了力量。她聽著他忽然紛亂的心跳瞪大了眼,對上的是他染了火光不復清明的眼。
「唔裴……」她掙扎,狠狠瞪他,想讓他恢復點兒意識。他的個性謹慎,不會幹這種奇怪的讓人看戲的事情,他……
壓根就是挖坑挖著挖著把自己也填了吧?!
「狐狸!」
霄白總算是掙脫了開來,想也沒想直接一拳招呼過去。裴王爺的眼色還是有些迷離,一時反應不及,就結結實實地挨了她這拳。好好的白淨的臉上起了一個紅暈,慘烈無比。
……
霄白呆呆看著,心裡在哀嚎,完了完了,一不小心玩大了……他怎麼都不躲?
「皇姐∼」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還沒等霄白回過神,聲音的主人就大大咧咧地走到了他們身邊,拽過她的衣袖蹭了蹭。他的眼睛水靈靈,一副良善的模樣,只是低頭的時候才會帶幾分晦澀,再抬頭的時候又是一派純真。
小白眼狼?
「皇姐,這地方啊,鬧鬼喲。」小白眼狼笑瞇瞇。
「呃?」
「這裡本來關著個妃子,父皇年輕的時候寵她寵上了天,後來她出軌,父皇也捨不得殺她,就把她關了起來。」
「那怎麼會鬧鬼?只是關起來的話……」霄白想不明白,抓耳撓腮,一點兒都沒有意識,小白眼狼已經站到了她和裴言卿中間,把剛才奇怪的氣氛沖淡得一乾二淨。
段陌笑而不語,裴言卿的臉色卻漸漸冷了下來。他看了一眼聆秋宮的內宅,又看了一眼段陌,笑了。
「小白,你以為冷宮中的妃子有幾個活下來的?」
「為什麼?」霄白皺眉,難道是冷宮寂寞抑鬱而死?
「這就要問——」裴言卿勾勾嘴角,「現在的太后了。」
現在的太后?
霄白仔仔細細搜索著腦海裡的記憶,突然想到了一個讓人驚訝的事情,瞪大了眼看著段陌:「太后不是你的……」娘嗎?雖然說不是親生,但好歹是養育他長大的母親啊。
段陌不說話,只是看著她驚詫的臉,臉上劃過一絲不悅,卻轉瞬即逝。他說:「這本來就是宮中的生存方式。」
生存方式。霄白沉默了,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生存方式啊。譬如摘星樓,譬如裴王府。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好像是段陌這小豺狼第一次沒有裝純真,雖然話是被他說得陰狠無比,只是卻帶著一絲……脆弱?她才記起來,雖然他的個性的確很白眼狼,但是他其實年紀才十三四。
「那怎麼個鬧鬼法?」她乾笑,想引開這詭異的氣氛。
段陌抬眼,笑了:「十幾年前死了個聆妃。那時候我才兩三歲,母后做什麼我全然沒有記憶。不過那時候人人懼怕聆秋宮倒是真的,聽說是死相極慘,見了的宮女侍衛都瘋了,連那個私生子也莫名其妙變成了屍體,等到有人記得去收屍的時候卻不見了。」
「啊……」霄白忍不住小聲驚呼——讓見到的人都瘋了,那得……死得多慘?
「後來幾年,不大有人敢靠近聆秋宮,說是鬧鬼。不過近十年都相安無事。只是最近又有些不安生。」
原來是這樣。霄白不笨,小白眼狼「變臉」肯定有緣由,她不不覺得單單是因為她和裴言卿來「問」了,他就乖乖交代,肯定有什麼地方需要他們做的。
果不其然,裴言卿一直沉默著,甚至沒有插話。他這狀態很怪,一直皺著眉頭。她有些擔心,悄悄走了過去拉了拉他的衣角,對上他詢問的目光,她討好地笑了笑。然後——被鄙夷地瞪了一眼。
「你想我做什麼?」裴言卿淡道。
段陌笑得瞇起了眼,又換上純良外衣,他說:「裴大哥,朕知道你對這個會很感興趣,皇姐也很好奇呀,不如,幫朕查?」
這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裴言卿沉默不語,似笑非笑。
段陌眼珠一轉,嬉皮笑臉地去拉霄白:「皇姐,宮裡最近有好些好玩的,我不管,這次你非得陪我玩兩天。」
「好,我查。」裴言卿道。
「喂……」霄白想攔。
裴言卿卻神色有些怪異,眼神早就不知道飄去了哪裡。
***
聆秋宮,鬧鬼,慘死的聆妃,莫名其妙死了又失蹤的皇子,還有……摘星樓最近生的事情。
霄白偷偷甩了裴言卿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整理思緒,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覺得荒唐——怎麼可能呢,這兩者之間的關係。也許,也許這只是巧合而已,剛好時間可以搭配……可是那天確實是在聆秋宮找到渾身是血的雲清許的,這個怎麼解釋?
近十年都沒有鬧鬼,是因為……他在青雲?近來又不安生,是因為他來了朗月?
這……不大可能吧?
「皇姐在想什麼?」
「啊?」霄白慌亂地收拾好心情,抬頭乾笑,「沒什麼。」
見鬼,找了這麼偏僻的地方居然還能被他找到!裴狐狸又不在身邊……該死的,她怎麼對付他?
「皇姐的本名是霄白麼?」段陌在她身邊的迴廊上坐了下來。
「我叫段茗。」霄白翻白眼。
「皇姐肯不肯幫我?」段陌抱著膝蓋問。
「……什麼意思?」
「段茗曾經和我有過約定,她幫我得到裴言卿的兵權,我送她一個後位。」段陌輕道,「段茗死了,我如今的皇姐,是你。」
「你……」
段陌的神色很認真,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她渾身都毛了,這個人,比裴言卿那狐狸可是恐怖多了。
「呃,我對那個沒興趣哈哈,陛下,我忽然頭痛,裴病秧子對這方面有研究,我去找他商量去哈哈!」
某個沒出息的傢伙立馬開溜,沒走兩步,聽到身後輕飄飄的一聲:
「霄白,與我合作,你不會有損失。」
損失與否,霄白不知道,她只知道雲清許曾經出現在聆秋宮的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被人知道,無論是裴言卿還是段陌都不行。
***
「小白?」
裴言卿似笑非笑看著她,她已經呆了一上午了。從昨天入宮見過了聆秋宮開始她就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她心裡有事這很好猜,可是他還不至於厲害到可以猜出她在想什麼。一次兩次三四無視他,他本來很充足的耐性已經被磨光了。
那人睜著眼睛看著前面呆,依舊沒什麼回應。
裴王爺低眉一笑,淡定地挖坑——
「小白,前幾天你去摘星樓受傷過?脖子上。」他瞇眼。
「啊?」霄白總算是聽到聲響了,點點頭,「嗯。」
「痛不痛?」
「啊?」詭異,很詭異。霄白防備地看了突然慇勤的裴禽獸一眼。
「這傷,怎麼來的?」
「呃,被一個流氓當街劫色來的。」霄白認真。
「是麼?」裴狐狸瞇眼。
「嗯,後來我反劫了他!」乾笑。
「呵,把便宜占回來就好。」裴狐狸一臉「我很贊同」。
「……」
瘋子。霄白用眼神鄙視他。
裴狐狸不置可否,微笑道:「小白,你就那麼輕鬆放過了那流氓?」
「呃……」他口口聲聲流氓,霄白腦海裡浮現的是雲清許那張「我不是凡人」的臉,抖了一下,「嘿嘿,是啊,劫了個色就夠了。」
「你似乎日子過得挺開心?」
「呃,還好……」
「你不在的時候,我找人把王府裡面那棵梧桐給砍了。」
「啊?哪棵?」那棵樹好好的啊。
「就是昨日聆秋宮裡到處可見的那種。」他微笑地看著她,「一如秋,落葉一地,倒也文雅。」
聆秋宮……
霄白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馬上乾澀地扯開了笑臉:「很好看。」
「嗯。」
裴家狐狸微笑,眼裡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伸手摸了摸她額角凌亂的絲。呵,這個人,都出汗了,真是個孩子脾氣,什麼都不會遮掩,果然不該把她牽扯進來的。
霄白正在納悶怎麼今天裴狐狸溫柔得讓人恐怖,一抬頭對上的卻是他漆黑的閃亮的眼,頓時渾身毛:「喂,不許挖坑啊。」
「嗯,不挖。」已經挖完了。
「你今天抽瘋?」她忍不住問,而後看到的是裴狐狸眼裡一閃而過的惱怒。呃……
「呵。」
「……」戰慄。
大眼瞪小眼。
最後,霄白傻乎乎看著姓裴的禽獸嘴角勾起了一抹滿意的笑容,像是抱大型的糯米糰子一樣把她抱了個滿懷,僵化了。
他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就在她臉頰邊上,溫柔的呼吸輕輕淺淺地在她脖頸邊。
天氣不錯,陽光明媚,太陽懶懶散散掛在天邊。有樹影,有微風,有一隻閉著眼睛臉色微白的狐狸,還有一個已經風化結塊塊龜裂的糯米糰子。
「小白,陪著我吧。」他的歎息就在他耳邊,「你總是帶著這麼多的麻煩,日子倒也精彩。」
「狐狸?」
「怎麼樣,第二條路,陪著我裴言卿。」
「你……」
「我急了,」裴言卿的笑容帶了幾許苦澀,他說,「我……不想有任何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