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桃花劫(重生)》風淺ˇ躲過一劫ˇ
點了燈的房間漸漸亮了起來。霄白先見到的是裴言卿近乎慘白的臉,和他額頭晶瑩的汗,還有他那要殺人一樣的目光。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好乾笑。
於是,相對無言。
「你好多汗哦。」霄白隨便挑了句話,低頭瞥見他手上的傷口,皺眉,「你受傷了。」
裴言卿沉默不語,只是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我幫你包紮還是叫大夫?」
裴言卿垂眸道:「你來。」
「哦。」
霄白現,受了傷的裴言卿相當溫順,溫順到什麼地步呢?他就坐在桌邊,伸出自個兒的手臂隨便她擺弄。燭光映襯著他的臉,居然有些許溫和之色。
好在裴言卿房裡有個藥箱,基本上的藥霄白也會分辨。上個藥倒不是難事。只是上著上著,他古怪的目光就讓她渾身不舒服了——這個人,難不成被嚇傻了?
「好了。」
「你……」裴言卿似乎是猶豫了很久,才輕輕開口,「你沒事吧?」
「嘿嘿,有事的是你。」霄白點點他手上的傷口。
「睡吧。」他道。
「……」
「你睡裡邊。」
「啊?」
裴言卿的臉色不怎麼好。於是霄白妥協了,上床,蓋被。
一夜安好。
***
霄白醒來的時候翻了個身,揉了揉眼睛,瞇起來,最後慢慢睜開了眼——然後瞪圓,傻眼。
裴言卿居然還在床上?
大眼瞪小眼——霄白選擇了閉眼裝死。
床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是裴言卿起床了。丫鬟已經端了梳洗的物件進房,不一會兒,他就打理完畢了。
「還不起來?」他的聲音平靜得很。
霄白癟癟嘴,撓撓頭,做起了身:「你今天怎麼睡過頭了?」
「等你。」
「……」
等她做什麼呢?霄白暈暈乎乎想,直到吃完早飯太陽升高了才終於瞭然,裴言卿之所以等她,居然是因為要帶她進宮。原因是她那「皇弟」想「皇姐」了。
想起那個小白眼狼,霄白就渾身想哆嗦。每一次見他都氣氛詭異,他為什麼還真就和她槓上了?
去,還是不去?
關於這個她掙扎了很久,最後裴言卿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他說不常去的話會留你小住。於是她妥協了。
坐在馬車上的時候,霄白顫顫巍巍問裴狐狸:「你、你待會兒能別溜掉嗎?」
裴言卿瞇起眼笑,似乎心情很愉悅。
「怎麼?」
「怕你無聊。」白眼。
「呵。」
「……」
一路詭異,皇宮也到了。
段陌這次卻沒有讓她去後宮,而是直接在大殿之上召見。這個連裴言卿都感到意外,只能按兵不動,跟著帶路的宮女往正殿走。
「公主請,王爺請。」宮女在殿外停下了腳步。
霄白壓抑著心裡的怪異往裡面走,一進正殿,就被殿上的氣勢嚇了一跳。雖然之前的國宴也見過文武百官,只是那時候多半有些隨意,這會兒每個人都朝服,畢恭畢敬地站在殿上,小白眼狼更是身穿黃袍,氣勢非凡,她都快喘不過氣了。
「皇姐來了。」段陌微微一笑,明明稚嫩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小孩子氣,反而儘是皇族威嚴。
「叩見陛下。」霄白俯行禮,心裡很不踏實。
「皇姐就不要和朕客氣了。」
段陌下了皇座,牽著她的手把她扶到了皇座側下邊的一張椅子上。霄白渾身僵硬,任由他牽著走,坐下了。她想抬頭找尋裴言卿的身影,卻一不小心撞上一縷視線,然後整個人僵住了。
在殿上另一側還坐了個人,那個人帶著淺淺的笑,饒有趣味地看著她,可不就是那天青雲的那個「丞相」?
「皇姐,聞丞相素來仰慕裴王爺學識和皇姐才貌,特地讓朕把你們倆召了來。」
「公主有禮。」那青雲丞相規規矩矩行了個禮,只是看著她的眼裡深意得很。
那天早上,霄白在如坐針氈中渡過。
下了朝,段陌小白眼狼在花園找了個雅致地方,說是「敘舊」,只可惜景致是美了,人可不見的美。霄白坐在聞葉對面,冷汗直下。
這聞葉也算是半個舊識,他是摘星樓下冥閣閣主。三年前她在樓裡的位置頗為特殊,沒權沒勢沒才沒德只是混個飯吃,卻也沒有人可以命令她。所以與他並不曾熟識。不曾熟識不代表不認識,那麼些年他從一個小人物爬上閣主,跟她照面總是打過一些的。
「聞丞相的侍從呢?」段陌問。
聞葉狀似無意地看了霄白一眼,才淡道:「不小心和人動手,傷了。」
「傷勢怎樣?」段陌繼續問。
「腰上一劍。」
霄白渾身僵硬,只差沒抖了!
「真巧,昨天我府上進了個毛賊,也是被茗兒誤打誤撞刺中了腰。」
裴狐狸淡淡的聲音傳來過來,霄白只覺得後背上暖暖的,卻是裴言卿貼了上來,把她摟到了懷裡,在段陌和聞葉有些怪異的目光中把腦袋沉到了她肩上,在她耳邊輕笑:「昨晚累著你了,陛下不是外人,茗兒就靠著我好了。」
「……」
好好的緊張氣氛被裴言卿搞砸了,霄白不明所以地任由他把自己抱到了懷中換了個曖昧但是挺舒服的姿勢,再回頭看段陌和聞葉時,現他們臉上的表情已經變成了詭異之極。
半晌,段陌笑出了聲:「呵,祝皇姐和裴大哥早些開枝散葉,也好給朕添個小皇侄。」
霄白:「……」他到底想幹什麼?
裴狐狸笑得很曖昧,隨手在她耳邊挑了一縷絲把玩,他說:「我和茗兒自小就相識,情投意合卻不易,自然要快些安定下來。」
……
……
霄白不著痕跡地瞪了身後那隻狐狸一眼,心裡卻明白了,他這是……在幫她啊……這只很混蛋的狐狸,正在用他一貫很混蛋的混蛋手段,幫她混過這一關。
她也樂意配合,把腦袋埋進了他懷裡,摟著他的腰蹭了蹭,裝出一副嬌羞的模樣。只是在段陌和聞葉看不到的角度擰了狐狸一把,低聲咬牙擠出一句:「混蛋!」
不知為何,隨著她的動作,裴狐狸的呼吸驟然加快了,紛亂得很,臉色也有些……紅?
段陌的表情有些怪異,最後笑了,他說:「皇姐既然身體不適,那就早點回去吧。」
霄白偷偷打量聞葉,現他眼底有疑惑,這點她相當滿意。
「回去麼?」裴狐狸柔聲問。
霄白配合地「嬌羞」點頭。
……
要離開的時候,聞葉卻叫住了她,他問:「公主可有姐妹?」
「沒有。」
而後,聞葉的目光更疑惑了。
不過這可不在霄白考慮的範圍內,她忍著雞皮疙瘩對裴狐狸嬌笑:「言,我們回去吧∼」
裴狐狸的目光一下子深邃了。
***
回府的馬車上,霄白無力耷拉著腦袋,裴言卿卻明顯心情頗好,嘴角一直是上揚的。
「喂,昨晚那個是那個聞葉的手下。」
「嗯。」狐狸笑瞇瞇。
「他們……好像是摘星樓的。」
「嗯。」笑瞇瞇。
「他們不達目的一般不會放棄。」
「嗯。」繼續笑。
「……喂,你怎麼一點兒緊張的都沒有?」
霄白,火了。
裴言卿正經了一些,淡笑道:「區區一個江湖組織,能奈我何?」
夠氣勢!霄白白眼:「你昨天就差點玩完了。」
裴言卿淡道:「不是有你麼?」
「……」你……
裴狐狸最近不對勁,相當不對勁。抱著這個念頭,霄白相當明智地選擇了坐得離他遠一些。一路顛簸,加上昨晚沒有睡好,不一會兒她就昏昏欲睡,再然後,就找到了塊軟綿綿的地方,睡過去了。
這短短的旅程,她還做了個夢,夢裡是十里桃花,不見天日。小小的女孩坐在小河邊,把兩個腳丫子伸到水裡拍打著水面,邊晃邊笑,越笑越歡。
邊上坐著個乾乾淨淨的少年,淺淺笑著。
——師父∼這水,好舒服呀∼
少年坐著抱著張琴,幾步上了小河邊的船,朝著撐船的人微微點點頭。船開了,不一會兒到了對面。
——師父、師父!
小小的女孩慌了,一不小心跌進了水裡,掙扎了半天才現是個淺灘,她晃晃悠悠站起身,濕漉漉地狼狽地看著站在對岸的抱琴少年。
少年的目光柔和,抱著琴對他笑,他說:你自己想辦法過來。
——可小白、小白不會游泳!那個擺渡的,他也不肯讓小白搭船嗚……
少年微笑:小白,游過來,或者,殺了他,然後搶了船到師父這兒來。
殺人?
小小的女孩呆了,看著綠汪汪的河水起了呆,最後,撲通一聲,跳了進去。
臨下水的一剎那,她最後聽到的是對岸那個少年微微惱怒的琴音。
師父……
***
「你再哭,別想要解藥!」
……
霄白的夢是被這個惡狠狠的聲音給驚醒的,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裴狐狸快要噴火的眼。
額……
「你幹嘛?」她白眼,這才現自個兒是躺在他膝蓋上。
裴言卿的神色有一絲絲的慌亂,最後卻凝固成了怒氣,惡狠狠那袖子捂上她的眼睛。
「……疼,放開放開!」霄白掙扎,「我說你怎麼動不動就威脅不給解藥啊,換個行不行?」
「哦?」裴狐狸瞇眼,「那,我把淺娘辭退了,再免你三餐如何?」
「……你!」卑鄙無賴混蛋!他怎麼知道淺娘打小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