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單身媽媽 正文 49
    中飯,我和父親喝了酒。母親也喝了,但是很少。父親只有在喝酒的時候,話才稍稍多了一點。他跟我們講他在家裡的一些事情,比如他喜愛的二胡,比如他喜愛的越劇。

    最後,他說出了大概在他腦子裡已經藏了許久的問題。父親問:「孩子,你覺得你們合適一輩子在一起嗎?」

    此時,何婉清不在場,她到廚房端菜去了。父親的問題使我猶豫良久。我回答:「爸,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能夠讓我離開她。」

    父親輕聲地歎了口氣,然後端起杯子喝酒。

    我問:「爸,我讓你難受了?」

    父親沉默的搖搖頭。

    母親在一旁始終想插話,可是她也不知道該對我說什麼。我想我一定使母親也難受了。

    何婉清回到桌旁,我趕緊掩飾住了剛才猶豫的表情。除了我心裡波瀾起伏之外,這頓飯吃得很融洽,沒有出現尷尬的場面。

    晚上,父親和母親休息後。我與何婉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我能肯定的是,父親和母親要很長時間以後才能入睡。這一天,他們有許多想說的話都沒有說出口。這些話都被他們藏在了心裡,只化作一聲輕微的歎息和沉默。

    何婉清十分憂慮的問我關於她今天的表現以及父母對她的看法,她急於想知道這些東西。

    我說:「你的表現很好,至於父親母親對你的看法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問他們吧!」

    何婉清傻傻的看著我,以為我真的要她自己去問父親母親。我趕緊向她解釋,並安慰她,叫她不要擔心。

    第二天上午,何婉清去醫院值班,下午回來。何婉清不在家的時候,父親母親和我談了很多話。也許這才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父親點上煙,坐在沙發上,似乎在思索一些問題。

    我坐下來後,父親問我:「孩子,你有想過以後嗎?」

    母親在一旁專注的想聽我的回答。天幼在她自己的房間裡複習功課。

    我想了想,回答:「說實在的,我也不清楚以後到底會怎麼樣,我只是想跟她在一起。她很早開始就一個人生活,還要帶孩子,挺不容易的。我不能離開她,她老了以後,我要照顧她。」

    父親抽著悶煙,我的回答顯然不合她的意。但是,父親似乎另有所動。母親開始變得固執,她極力要求我和何婉清分開。她說她難以接受何婉清的年齡和她有女兒的事實。

    我問母親:「拋開年齡和她的女兒,你能接受她嗎?」

    母親嚴厲地說:「可是事實不是這樣!」

    我無話可說。我不會跟母親頂嘴,更不會和她對抗。此時,我只有把所有的想法化作沉默。

    母親稍稍平靜下來後,開始用平緩的語氣勸我。她很希望我能聽她的勸告。因為母親認為,她所說的都是有道理的,都是對的。

    事實上,母親和父親都說的很對,而且都有道理。但是,卻不能勸動我。不是我不理解他們,而是事實對於我,沒有選擇。

    我與何婉清只能算作一個特例。在所有人的愛情、婚姻當中,上帝安排失誤,在我們之間橫亙了十四年。

    父親和母親對何婉清的身世都報以同情,他們甚至願意收她為乾女兒,收天幼為孫女,卻無法接受何婉清做媳婦的事實。對他們來說,其實也很矛盾。在各方面都優秀的何婉清,如果能晚出生十年,我想父親母親一定會很高興的接受她。

    可是,現實並不如此。

    我發現,我所尋找的,似乎與現實總是有出入。

    不管我對母親說什麼,她都無法接受我繼續與何婉清在一起。她差點還要求我馬上跟她回家,從此不要再來。

    我的堅持——其實也不是堅持,我只是讓父親和母親看到,我理解他們所說的一切,惟獨不能離開何婉清。這使父親母親陷入絕境。看著他們為難的樣子,我心裡覺得對不起他們。

    下午何婉清沒有回來,直到傍晚才回來。她說下午醫院臨時有事,她回來晚了。可是到了晚上,獨自面對我的時候,她卻沉默不語,彷彿強忍悲傷。

    她說她下午一個人在外面流浪,不敢回家。

    我問她為什麼,何婉清說:「我怕你父母看到我傷心,雖然他們什麼都沒說,但是我能感覺到,看到我,他們都不知道說什麼。他們把很多話都放在了心裡,我想這些話一定使他們難過。我不想他們難過,我不能把你從他們手上奪過來,他們都很樸實,都是好人,尤其是你父親,看到他沉默不語的表情,我就想起我的父親,他們兩個在這點上很像。我知道你父親心裡有許多話想說,可是不知道怎麼對我開口。我想也許我不在,他們會好過一點,可能你也會好過一點。」

    說到一半,何婉清忍不住流下眼淚。

    「別傻了,寶貝,不是你想得那樣,他們沒有那麼脆弱,他們都很喜歡你。」我安慰何婉清。

    何婉清說:「你別騙我了,我又不是孩子,他們的感受我能感覺出來。」

    我說:「你能感覺出來又怎麼樣呢?他們不是不想接受你,而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何婉清說:「不想接受我和你在一起與不能接受我有什麼區別?我下午一直在想,我該怎樣才能不會傷害他們,可是想來想去,只有離開你。」

    我連忙說:「你別說胡話了,我不會離開你的。」

    何婉清說:「那你父母怎麼辦?」

    我說:「有一天他們會想通的,他們會接受你的。」

    何婉清說:「不可能的,你別自我安慰了,我們有緣無分。」

    我說:「什麼有緣無分,我只相信我們能做的事,我相信只要我們不放棄就可以在一起。」

    說完這句話,我心頭一震,彷彿自己做了一件對不起自己的事。「緣分」,我從來沒有如此斬釘截鐵的說過不相信它。

    可是我能相信它嗎?

    宿命,亦或偶然?我無法肯定是何者左右了我的命運。或者,這二者在本質上,根本就是一回事。

    我們都逃不過宿命的安排。

    可是,如果我就此聽從了宿命的安排,豈不是要和何婉清分開?

    這對我是不可能的事。宿命於我,一定要打上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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