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空虛和恐懼佔據了一路。其實我知道我一定會回去,只是不知道何時回去。這樣突然的回去,反而斷絕了一切猶豫。顯得尤為乾脆,也尤為無所謂。
我到學校的第一天,李准和李媛手拉手十分親密又十分高興的出現在我面前。
「你們——」
我話還沒說完,李准一掌推了過來,說:「你小子這幾天都去哪了?怎麼連手機都關了。」
「沒去哪,隨便出去走了幾天。」我疲憊的回答。
「和誰出去?是不是和小妞她娘?好小子,還沒結婚就開始度蜜月了。」李准一見到我就開始口無遮攔。
「不是,一個人去的。」我回答。
「一個人去哪?幹嗎?你腦子有病啊!」李准追問。
「沒什麼。」我說。
「讓我先回寢室睡覺,我累死了。」我接著對李准說。
李准和李媛莫名其妙的看著我走開。
過了兩天,李准和李媛請我吃飯。我們又到了上次大家一起吃過飯的那家飯店。李准迫切想知道我那幾天消失的情況。
「我一個人去了黃山,在那裡住了六天,最後沒錢回來,一個好心的女人給了我一百塊,我才回來。」我說。
「真的假的啊?」李准問。
「真的。」我說。
「何婉清怎麼沒去?」李准問。
「她和別人結婚了。」我說。
「不會吧,小妞她娘這樣對你?」李准不相信的問。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我說。
「不像。」李准說。
「好好,分了就分了,反正都是破鞋一雙。今天我陪你喝個夠。」李准趕忙又說。
「不要喝太多。」李媛在一旁說。
「我沒事了。」我說。
「那就少喝點,反正不分手平時也是要喝的。」李准說。
「好說。
「她怎麼這麼快跟別人結婚了?」李媛問我。
「我也不大清楚,我看到他們的結婚證,而且他們也有意讓我看到,然後我就跑了。」我說。
「過去的就算了。別提了,提了也沒意思。喝酒。」李准一邊給我倒酒一邊對我說。
然後我們各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雖然李媛一直勸我們少喝,但是最後我們兩個人還是喝得不省人事,李媛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把我們兩個人都扶到了寢室。
第二天我問李媛是怎麼把我們兩個人扶上樓的,她說:「哼,一路從地上拖回來的。」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表面上,我和往常沒有區別。與不認識何婉清之前一樣,嬉笑怒罵,髒話,照樣與室友熱烈討論一切有關女人的事情,尤其是男女之事。可是,我發現,我的內心,時常隱隱作痛。這個發現,讓我突然覺得自己老了很多,而且是滄老的那種。
然而,談到女人這種話題,我們幾個室友無需勉強,大家很容易就能達成共識。對於女人——我們一致認為是不可靠的,女人的用處就在於一群男人扯淡時,使男人更加容易溝通,更加團結。
冬天已經越來越冷,我把更多的時間留在了被窩裡。懶得去上課,懶得到食堂吃飯,甚至懶得和人發短信。
何婉清的號碼一直留在我的手機裡。有幾次我痛下決心刪除了她的號碼,可是沒過兩天我又把她的號碼存到了手機上。我怕刪除後,很快就會忘掉她的號碼。
這種變態式的重複動作在我身上上演了許多次。最後的結果是,我不僅沒有刪掉的她的手機號碼,而且越記越牢。
在重複了許多次後,我明白,假裝忘掉一個人是不可能的,那只會使記憶越來越深。
我也沒有找到新的辦法把何婉清忘記。她就像一顆毒瘤扎根我心,等待有一天把我腐蝕掉。而我的心態,正如古人說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自從和李媛認識後,她一直都十分感激我。她認為我對她父親的幫助是出於無償,她感謝我為她父親所做的一切。何婉清與我分手後,李媛大概出於安慰,對我比以前更加關心。
我告訴她我幫她父親不是無償的,而是為了自己心裡好過一點。
李媛說:「不管怎麼樣,你都幫過我。你是個好人。」
她說這話的時候,像個單純的孩子。
儘管我知道她是為了安慰,但我還是說:「不用安慰我了,我沒事。」
她說:「沒事上次你就不會喝醉了。」
我說:「那很平常,我平時也常喝醉。」
她說:「婉清姐姐可能是為了你好,才和別人結婚,你應該替她想想。」
我說:「我替她想過了,也沒有怪她。我只是想不通這一整件事。」
她說「想不通就不要想了。」
我說:「我也不想想。不過你該知道,這一整件事,我好像始終都處在被動狀態,連思想都被動。」
她說:「這說明你很喜歡她。」
我說:「是這樣嗎?可是她不喜歡我。」
她說:「她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不想害了你。」
我說:「你怎麼知道她是不想害我?」
她說:「她比你大這麼多,這個你應該清楚。」
我說:「我知道,可是我跟她說過我不在乎。」
她說:「你不在乎,可人家在乎,你不要忘了她女兒都快十歲了。」
我說:「哦。」
無言以對。
李媛說:「我前天接到婉清姐姐的電話了。」
我急忙問:「她說什麼?」
雖然跟她已經分手,但是聽到李媛說起何婉清,我還是本能的反應劇烈。
李媛說:「沒什麼,她只叫我問候你。」
我說:「那你問候過我了,可以放心了。」
李媛說:「放心了,你一點事情都沒有。」
我說:「你跟那小子沒幾天怎麼就被同化了。」
李媛說:「胡說,我才不要學他。」
我問:「那小子有沒有欺負你?」
李媛說:「她敢!」
我說:「你不要被他太早得逞了。」
李媛瞪大眼睛,問我:「什麼太早得逞了?」
我說:「這個不方便說得太明白。」
李媛追問:「到底是什麼?」
我說:「你真的想知道?」
李媛說:「真的。」
我說:「那我說了。」
李媛說:「說。」
我想了想,還是說:「我說了你不准罵我,更不能打我。」
李媛說:「好。」
「你不要太早跟他上床。」我飛快地說。
「什麼?」李媛又問我一遍。
「你不要太早跟那小子上床。」我說。
「壞蛋。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李媛橫橫罵我。
「是你讓我說的。」我說。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這種事。」李媛說。
「那你以為是什麼事?」我說。
「不知道。」李媛說。
說到最後我們兩個人都笑了起來。李媛用手摀住嘴,顯得很愉快。這說明,我說的話她沒有介意。
李媛笑起來,高挑的身材在我眼前左右晃動。我心想,如果是夏天,應該會更好看。可惜現在是寒冷冬天的一個晚上,李媛穿著厚厚的羽絨衣,只露出一個頭,連脖子也被圍巾遮得嚴嚴實實。
「李准這人表面上有點壞,心眼還是挺好的。」我說。
「這個我知道,他對我很好。」李媛說。
「你對人也不錯。」李媛接著說。
「嘿嘿」,我傻傻地笑,顯得十分無知。對於別人的誇獎,我總是顯得很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