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信君徹夜未眠,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引他國之兵入越,以免成為千古罪人。負手立在窗前,望著窗外逐漸泛白的天空,臉部緊繃的線條逐漸鬆散,一雙鷹目炯炯有神,眼窩深陷,帶出一抹狠絕堅毅之氣。
他決定先派人約漢王凌雲志一見,探明其來意,然後再做定奪。大不了決一死戰,但決不做賣國之罪人。
思量已定,頓覺困乏湧上,急忙吩咐親衛打來涼水。梳洗完畢,頓覺神清氣爽,他步履穩健地大步行出內帳。
擊鼓聚將,眾文臣武將紛紛急奔而入,文武分列,整齊站立。
越信君高坐於前,掃視了一眼群臣,心中很是滿意,忽然目光停滯在左排排首,竟然不見軍師趙滑的身影!?不由濃眉一豎,沉聲道
「軍師何在?」
眾臣互相看看,紛紛行禮道「臣等不知軍師何在。」
一雙鷹目微瞇,越信君沉聲道「來人,速傳軍師來見。」親衛急忙出帳傳令。
聞越信君之聲,就知其已對趙滑的遲到心生責難之意,常余等人的臉上不由露出幸災樂禍的笑意。
趙滑此人憑著能言善辯,得到越信君信任後,短短幾年時間就竄升到了軍師的位置,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紅人,早已成為常余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只是戒於其頗通謀略,做事周全,一時難以奈何而已。此時大戰正危,呵呵,他卻竟敢聞鼓而不到,分明是自己找死嘛,既然想死,那就送你一程嘍。
常余等人暗打主意,準備就此發難,務要治趙滑於死地。
忽然感覺一道目光盯視在身上,頓生如芒罩身的寒意。打了個寒顫,急忙順目光的來源望去,立刻接觸到越信君那雙彷彿能透穿一切的陰裊鷹目,心栗不已,常余等人頓時老實了很多。
越信君陰裊地掃視了常余等人一眼,見他們有所收斂,遂收回目光,不再理會他們。在他的心裡。常余等人就是一枚棋子,雖然優劣不一、參差不齊,但在他的掌控之中,也各有其用,只是用於爭天下未免作用不大,他明白想爭天下還得靠趙滑這樣的人才才行。
「報,軍師大人神秘失蹤!」親衛報名而入,神色慌張地稟報道。
大帳中頓時一片寂靜,眾人彷彿被定了身一般,半天才反應過來。
越信君一下站了起來。驚疑地問道「什麼?神秘失蹤?」
群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大帳裡頓時像開了鍋一般。
「住嘴!」越信君勃然大怒。大喝一聲,待大帳中恢復寂靜,對親衛怒聲喝道「什麼神秘失蹤!詳細報來!」
親衛身子一哆嗦,急忙俯首詳細稟道「稟主公,小的奉命前往軍師營帳傳命,軍師親衛進去稟報,時間不長那親衛慌張而出,說內帳不見軍師,然後詢問周圍警戒之士,均言軍師從昨夜返回後再未出過營帳。小的感覺事出蹊蹺。遂跟隨警戒士兵進入軍師內帳搜索,結果發現內帳臨水一面被利刃切割一洞,而帳內各處不見軍師身影。事關重大」,地不敢怠慢,急忙回來稟報。」
這下眾人都聽明白了,軍師確實是神秘失蹤了,不過是見事不好逃跑了,還是被人掠去了,就不好猜測了。包括越信君在內。大家都在心裡犯起了嘀咕。
常余見機不可失,急忙代同夥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出班,道「稟主公,微臣認為,趙滑畏懼漢王勢大,業已潛逃。對此不肖之徒,定要追捕嚴懲,以儆傚尤。請主公明斷。」
落井下石者大有人在,群臣紛紛出班附議,一時間義憤鼎沸,大有不殺趙滑、不足以平眾憤的氣勢。
越信君鷹目一利,掃視了群臣一眼,威嚴立顯,大帳中頓時又沒聲音了,群臣紛紛低頭,急忙退回班中。
越信君努力收拾心情,緩緩地沉聲道「危局當前,眾臣務要精誠團結,一心對敵,破壞團結者,殺無赦。軍師失蹤之事在無定論之前,不可妄下定論。當務之急,一是派人尋找軍師蹤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其二馬上派使聯絡漢王,本君想與其當面談談;其三,在本君與漢王面談結束之前,我軍各部以防守為主,務要恪盡職守,防敵偷襲。常余留下,餘者馬上去部署吧。」
「嘿嘿,算你知機,這次饒你不死!小子接穩嘍,這是漢王給你的信箋!」眾文臣武將正要散去,忽然從大帳之頂傳來一老者的聲音。聲落,帳頂透進陽光,一道黑影隨著陽光直奔越信君而來。
事發突然,大帳裡一片慌亂,越信君身後的親衛們紛紛搶出保護主子、攔截黑影,最前面的親衛劍鋒一挑,刺透黑影一角,阻住黑影的來勢,只見劍尖上挑著的是一個不大地布袋。
這時帳外吆喝聲、放箭聲、雜亂的腳步聲響成一片。
「有刺客!」
「快保護中軍大帳!」
「放箭!」
「媽呀,那是人,還是神啊?怎麼會飛啊!」
「笨蛋,人影都不見了,還放得什麼箭。唉,說你呢,別追了,憑我們能追上嗎?」
聽見外面士兵的吆喝聲,眾文臣武將放心了,看來此人只是來送信的,紛紛將目光投向已安穩就坐、正在看書信的越信君身上。
只見越信君眼睛盯著書信,眉頭忽而緊縮、面色凝重,忽而微蹙、面現驚疑,忽而舒展、臉透喜色,看罷長舒了一口氣,將書信收回袋中,將布袋揣入懷裡,然後從容望來,道「各位愛卿,依照前議下去部署吧。」
見越信君不肯透露漢王書信的內容,群臣心裡犯著嘀咕紛紛離去,常余遲疑著不肯離去。
越信君看了常余一眼,難得好心情地和顏悅色道「常愛卿,你也暫時退去吧,本君有事再喊你。」
常余只好悻悻而去。
眾人去後,越信君露出凝重的神色,來回在大帳中踱著步,顯出遲疑難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