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不經意間流逝,轉眼便已經是初冬。冬天的太陽顯得有些蒼白無力,照在身上也有點寒。樹葉凋零,顯得有些蕭條。即使是溫暖的龜靈國,此刻也已經讓人感受到了冷意。月白白體質怕冷,程獨替她特製了一件白色的裘皮服,給她套在身上取暖,月白白只覺得又輕便又好看又取暖,穿著十分舒服。她這人懶著懶著就懶慣了,天天窩在房裡不願意出去,呆在房間裡看書,這些書是程獨來的時候就給準備好的,月白白起先一直不知道,這段時間無聊得緊,程獨便給她拿出來了,書不是很多,卻都是月白白沒有翻閱過的,月白白心中興奮,便開始在房中翻書研究,就如同她未嫁之前那樣,平日裡除了吃,睡覺,就是看書。
這段時間程獨也不再如前段時間那樣纏著她,卻也不頻繁出去,每當她想見他的時候,轉身就能碰上他的視線。
一日程獨外出,月白白突奇想,要跟著書中的某個簡易食譜做些美味的食物給程獨吃。也不知道程獨喜歡吃什麼,記憶中他好像除了不吃糖醋的,其他的東西都會吃一點。月白白想著便放下了書,來到了廚房。這座王爺府中出去採購的有專門一批人,因此府中的下人未曾進出過王爺府,雖然對於外面的戰爭略有所聞,卻不甚瞭解,而且從來都是做分內事,其他的事情一概不多嘴。
現見月白白進了廚房,表面上不說什麼,心中卻帶了幾絲不滿。他們只覺得這個柔柔弱弱的女子真是深藏不漏,將王爺迷得七葷八素,並且將國君賞賜的女人都給趕走,這種女人才是真正的狐狸精。
月白白面對著這幾縷不善的目光不由堆起笑容,「王爺想吃我做的菜,所以……我來借一下廚房。」
廚房裡的幾個丫頭以前收了那美女們的行賄,哼了一聲便道,「月姑娘仔細點兒,若是不小心切到哪兒,燙到哪兒,我們可不好跟王爺交代。」
月白白也自然聽出她們語氣中的輕諷,突然覺得心中十分不爽,揚了揚眉,「哦,那是不是我要故意切個小傷口,然後告訴王爺是你做的?」
那丫頭不語,月白白繼續道,笑得更加可愛了,「其實嘛,我也沒有那麼笨,無緣無故地弄傷自己有多疼,但是栽贓嫁禍這事兒我做起來就輕鬆多啦,反正嘛,王爺喜歡的人是我,我說什麼他都會聽的。」
「那請月姑娘好好使用這個廚房,我們還有其他的事,就先行一步了。」
月白白看著一下子清淨下來的廚房,覺得有些難受,也有些失落。這裡的下人似乎都很看不慣這個「霸著王爺的普通女子」,總認為她使用了什麼魅惑妖術,平日裡與程獨在一起還好,他們還給她好臉色看,恭恭敬敬地叫她一聲夫人。若是程獨不在,他們會用很嘲諷的語氣稱她為月姑娘。碰到的時候也假裝看不見,端上來的食譜也很是普通,月白白本來就不是挑食之人,有什麼吃什麼不跟他們計較,他們見她好欺負,也就更得寸進尺了。
月白白嘟嘴,她怎麼就那麼不討下人們的歡心呢,以前在自個兒家的時候,她還是正牌小姐呢,下人們巴結的只有上面的六個姐姐,她就一小透明。月白白歎了口氣,脫下自己的白裘衣放到一邊,挽手開始找素材。
找了大半天之後才現,雞鴨魚肉以及龍蝦鮑翅是什麼都有,她看著卻無從下手,水裡游動的魚,被管在籠中的雞……她又不樂意找那些看低她的丫頭與廚子,幸好還有肉可以用,否則只有素菜吃起來也太過於平淡。她又翻了翻帶進來的食譜,終於找到了一個比較簡單的菜色,蘑菇燉豆腐。月白白根據菜譜上說的將豆腐切成小方塊,下清水鍋內加料酒,用旺火煮一下撈出控干。又將鮮蘑菇和青筍切成小片;將蔥、姜拍破。大勺加鮮湯、鹽、蔥、姜、鮮蘑菇和青筍,然後放豆腐,用大火燒開,接著改用小火燉,放味素,淋香油出勺……
她是大戶人家的女兒,何時做過羹湯,菜譜說起來是很簡易,做起來其實很難。這生火一事她可是做得很是辛苦,好幾次將自己嗆得氣喘不已,做完整道菜之後,整個臉已經跟只花貓似的了。
不過雖然是一個很簡單的菜色,因為火候控制得不好,出鍋的豆腐都已經碎掉,月白白小心地嘗了一口覺得味道還行,雖然外形很難看。
接著又開始紅燒肉。才剛切了一半的肉,就有廚子跑進來,一臉的慌張地看著她,「夫人,夫人,您這麼能自己親自動手呢,這些小的來做就行。」
「耶?」
又一丫頭進來,「夫人您,您先擦擦臉,這些我們來做就好。」
然後本來就在廚房裡做事的全部人一下子都湧了進來,準備接手月白白手中的活,月白白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大吼一聲,「不准動。」
所有的人一下子懵了,接著便看到月白白拿了另外一個蓋子將自己剛做完的蘑菇燉豆腐給蓋住,一臉嚴肅道,「不准偷吃,否則我對你們不客氣。」
她們一聽就著急了,「夫人,不是,不是,我們不會偷吃的,讓我們來幫你吧。」
「哼,才不要,不要你們好心,我要親手做給王爺吃。」
「夫人,您的臉好髒,我替你擦擦。」一丫頭拿出了手帕準備擦月白白的臉,月白白用手擋開,「別動,我手裡還拿著刀呢。」
「夫人,王爺,王爺回來了,您快走吧,我們,我們會被處罰的……」
「哦……」月白白應了一聲,繼續低頭切肉,一下子廚房中安靜下來,突然不知道誰叫了一聲,「著火了……」
月白白的手一個不穩,下手的時候不由切到了自己的手,轉身又看到自己的白裘皮不知道何時已經燒焦了。
「夫人,您流血了……」
一時之間廚房中有些混亂,直到程獨冷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才停止了裡面的吵鬧,「怎麼回事?」
全部的人錯愕,一時之間有些呆愣,月白白紅著眼睛死死地盯著那件白色的裘皮,左手纏著條手絹,上面有星星點點的紅。
程獨一步踏了進來,凜冽的眼神在幾個下人之間徘徊了一遍,她們膽子都快嚇破了,雙腿抖得異常厲害,程獨收回眼光,抬起月白白的手,「疼麼?」
月白白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程獨要帶她離開的時候,月白白微微掙扎,在程獨惱怒的眼光中,小心地指了指那盤被蓋子蓋著的蘑菇燉豆腐,「那個我做的。」
「端到房中來。」程獨朝一名丫頭道,然後將自己身上的外袍脫下披在月白白的身上,裹了裹帶著她回房。
丫頭將那蘑菇燉豆腐擺在桌子上,就快關上門跑了,走的時候心中七上八下,只怕月白白告上她們一狀。
「怎麼弄的?」程獨將月白白手中的手絹扯開,看著那條皮肉都翻捲出來的傷口,小心地替她上藥。
「嘶——」月白白咧嘴輕叫,「疼……」
程獨故意壓重了下上藥的棉簽,「讓你到處亂跑。」
月白白撅了撅嘴,終是沒有說話,眼眶兒還是紅紅的,有些委屈地低下了頭。
程獨小心地將紗布纏上她的手指,纏完之後見她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拉過她的手親了親,「等下就不疼了。」
見她還是不說話,不由伸手探了探她的臉頰,幸好沒有濕,歎了口氣,「沒有哭就好,都不是小孩了。」
「哼。」月白白哼了一聲,站了起來走到桌子旁邊,掀開了蘑菇燉豆腐的蓋子,拿過一旁的勺子勺了一口湯就往自己的嘴裡送,從頭到尾看都沒有看過程獨一眼。
程獨的眼中的冰雪瞬間融化了開來,她親手替他做湯羹,如此,他還責怪她什麼呢。他攬過一旁的一條毛巾。幾步走了上去,坐在她的旁邊,細心地將她臉色的灰塵擦去,「跟只花貓似的。」擦完之後,將毛巾放到一旁,用手握住她的,帶著她的手將一塊蘑菇送入自己的口中,有點點燙,嚼了幾口,味道很普通,卻覺得是從來未有過的鮮美,他慢慢地嚼著,口中溢出的是滿滿的幸福,他說,「味道不錯。」
「我也這麼覺得。」月白白心中有一絲竊喜,卻依然保持一臉鬱悶的表情。
「嗯,為我做的吧。」程獨又送了一口豆腐入口,軟滑細膩。
「你想多了。」月白白繼續冷哼。
「我從你眼中看到,你就是那麼說的。」程獨的唇角淡淡地抿起了深刻的笑容,俊美的臉上少了冰冷,因為一絲生動的淺笑而顯得熠熠生輝。
月白白臉色裝作沒有聽到他的話,臉色卻不由滾燙起來。
「月白白,再過一個月,我就帶你回家,到時候你可以隨時做羹湯給我吃,我在你的身邊打下手。」程獨小心翼翼地揉著她的絲,拿過另外一個勺子勺了一口送入月白白的口中,「期間可能會生很多事情,都不要害怕,當中這些事情有我想做的,有我不想做的,但是我都要去面對。」
月白白將湯含著,緩緩流入喉嚨,歪著腦袋看他,如今的他看著她的樣子是那麼執著與真摯,淡墨色的眼眸中全是她,月白白不由將自己微微貼向他,很煞風景道,「我的裘皮被燒了……沒得穿了……」
「不過是件裘皮而已,先穿我這件,明天再去給你特製一件。不過現在可以不穿了,被子也是剛換的,很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