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白白的聒噪逼迫下,程獨終於還是去了趟醫館。大夫把脈之後道,「算是比較輕的,不大礙事,我替公子抓幾副藥,這幾日吃點清淡的就好。」
程獨瞪了一眼月白白,哼出一句,「烏鴉嘴。」
月白白仰頭望天,有些小得意,「原來我是如此強大,哈哈哈……」
大夫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將幾副藥放到了程獨的手上,並告誡道,「今天早上才得出消息,這裡附近的雞染了病,早上來了許多患者,都是因為吃過雞肉才拉肚子,不知道公子是否也吃過了,有些體質不好的,都快搭一條命進去了。」
「有這麼回事……?」月白白不可置信地問道。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聽說是有人運貨到華都,在雞場附近被打劫,貨中的毒粉外洩……雞場的大部分雞都病了……所以這次的食物中毒規模比較大。」大夫摸了摸鬍子歎了口氣。
回去的路上月白白蹦蹦跳跳,看著臉色不怎麼好的程獨,笑嘻嘻道,「看吧,報應來了……不過誒,夜牙昨天也吃了很多的骨肉相連呀,會不會也跟你一樣?」
「這個時候還想著其他男人?」程獨臉上帶著不爽。
「我只是隨便提提而已。」
「他現在下不了床。」程獨淡漠。
「真可憐,昨天應該帶著小臨子去吃地,然後拉死他。他這個死混蛋。」
程獨將月白白扯了過來,指著一家布藝店道,「喜歡哪個?」
月白白微微扭過頭,看到這家布藝店裡擺著許多的布娃娃,有大的有小的,布料的顏色有鮮艷的,也有樸實的,各個憨厚可愛。月白白看著滿屋子眼花繚亂的娃娃,唇角咧開了大大的笑容。她指著一個身穿淡藍裙子,紮著一條歪辮子的娃娃道,「我要那個。」
程獨示意店裡的夥計拿來給月白白,月白白很小心地接過,從頭到尾檢查了一番,然後抱在懷裡,窩心地笑了起來。店裡的夥計是個十三四歲的女孩,也甚為可愛,她從櫃子底下出一套衣服遞給月白白,「您是從中土來的吧,?」在月白白點頭之後她笑了起來,「這是我們國家的衣服,您穿起來也很好看的,姨娘帶來給我的,不過太大了,我就送給您。」
「真的嗎?謝謝。」月白白很不客氣地接下。
雖然女孩子特地表明自己不收這套衣服的錢,程獨也多給了些銀子。兩人走出布藝店的時候,程獨扯了扯月白白。月白白仰頭看他,只見他似笑非笑地扯起唇,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她,月白白當場紅了臉,卻還是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用唇碰了碰他的臉頰,她也不知道她做得對不對,做完之後將羞澀的臉全部埋到大娃娃的腦後,一聲不吭。
程獨低沉的笑聲從她的頭頂傳來,程獨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情不錯,也不管是什麼場合,將月白白輕輕摟入自己的懷裡,吻了吻她的絲。
「我不是每次都這麼好哄的……」月白白悶悶聲。
「我知道。」
「我也不是每次都這麼好說話的。」
「我知道。」
「下次你不能亂脾氣。」
「好。」
「嗯。」
「我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呃……」
「我也不是每次都那麼大度的。」
「我走了。」月白白撅了撅嘴。
回去之後,月白白現葉府不復往日的寧靜,葉老太太,在大廳裡嚎啕哭泣,哭得那個叫做傷心,「小臨子啊,我這個老太婆是不是很不被人喜歡啊,你看小四招呼不打一聲就這麼走了,你說,他是不是在嫌棄我這個老太婆子啊……」
「不會不會,奶奶,風大哥是有事要忙的,你不要多想了。」
「小臨子啊,你這麼欺騙奶奶是不對的,人家就是嫌棄你奶奶啊,你奶奶好傷心啊……」
月白白想了想,這事兒與他們沒有什麼關係吧,拉著程獨就要快走,卻被葉老太太叫住了,「程獨哇,是你趕走了風四對不對,你賠我個風四來……」
程獨滿臉黑線。
「奶奶,奶奶,表哥回來了,你讓他陪你一樣的。」葉臨又趕忙回答,「奶奶,我過會兒要進宮,幾天後才回來。」
「你說小鴨子啊,唉,他這次中毒啦,要在床上躺個三四天的,這幾天怎麼辦呀,算了算了,我勉強讓她陪我,就那個傻乎乎的女子,就說你啊,把頭埋在娃娃後面做什麼,過來……」
月白白這個時候才明白葉老太太說得就是她,心中暗暗叫苦,昏著雙眼睛,「我這個傻丫頭怎麼就被看上了……」
事實現,這個葉老太太真的是個很難伺候的主兒。她似乎對歌舞有種癡迷的愛好,除了午休與夜間的休息,幾乎時時刻刻要看人表演歌舞,表演的時候還特別愛評價,說著說著就說到哪個舞坊裡的歌舞好看,那個名妓的舞技好,然後瞥到月白白一臉要打呵欠的樣子,不由怒了,「你這是對待老人的態度嗎,真是沒趣,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對牛彈琴似的……」
月白白被說得一頓鬱悶,板直了身子繼續觀賞,其實她很想哭,要看歌舞就一個人看啊,幹什麼非要拉上她啊。
可是才過了稍會兒,葉老太太又會繼續念叨,彷彿忘記了剛才她與月白白說得話。
「你說風四那孩子多好,人長得俊,又熱情又客氣,對我這個老太太真好,什麼都答應,這種孩子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啊,這麼大的人了卻連個媳婦都沒有,我看著都心疼啊,看看,你說這裡哪個比較配他,一個配不上,十個一起上你說好不……」
月白白傻笑,太囧了。
聽著老太太又在絮絮叨叨地說風四好,月白白很想反駁,他哪裡好了,就一風流的公子哥。
「你說那個傻孩子該不會看上你了吧,我上次現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啊?」老太太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來,「他這次告訴我他心裡有人了,難道是你這個傻姑娘。」
月白白更囧。抽搐著嘴角,剝了些花生米放到老太太的手心裡,一副快要哭了的樣子,「葉老太太,您不要亂說,我有相公的。」
「你那相公不要也罷,冷得跟個什麼似的,我就覺得他每次看風四的眼神帶殺氣的,你說風四該不會被他給暗殺了吧……」
月白白現,自己雖然偶爾說很離譜的話,可是在這個老太太的面前,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葉老太太晚上也不放月白白走,拉著月白白回房,名曰一起睡,自己睡大床,月白白睡旁邊的榻子,睡得那一個叫做不爽,起夜之後葉老太太睡不著,絕對會將月白白叫醒,讓她陪她聊天。
夜間的聊天內容又會換一個層次了,比如她年輕的時候是怎麼樣的,她的丈夫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還有關於葉家的一切奇怪傳聞,其實月白白還是比較感興趣的,如果不是挑在這麼個時候。其中的一些靈異事件聽得她心驚肉跳的……
到了第四天夜牙終於從床上站起來了,來老太太這裡陪她。月白白見到他只覺得瘦了一圈,臉色有些慘白,精神卻是不錯,特別是眼睛奕奕有神,她不由打招呼,「夜牙身體好了嗎?」
「白白,你那天不吃是對的。」夜牙呵呵一笑。
「那個,不是我詛咒的啊,大夫說了是食物中毒……哦,還有那個手帕……」月白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夜牙輕笑,清澈的的眸子帶上了溫柔的笑意,剛想說什麼,老太太就大喊起來,「白白,你這個丫頭,連小鴨子都認識啊,不得了哇……啥手帕,啥手帕啊?」
月白白見識過老太太的功力,才不想繼續聽下去,彎了彎腰,鞠了個躬,「老太太告辭。」她跑得飛快,怕老太太一個不樂意又將剛解脫完的她抓回去,讓她聽她說話。
當她跑回房間的時候,卻見房中的窗簾被拉攏,屋子內光線不足,半晌她才適應了房中的微暗。程獨則背對著她,他的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青紗有些孤傲,脊背有些挺得筆直有些僵硬,他的週身散著陰冷,流淌在他周圍的空氣都似乎被凝結般,房中顯得格外清靜。
月白白小心喊了一聲,「你怎麼啦?」
按照往常,這個時候程獨應該還沒有回來才對。
「你不要過來,我想殺人。」程獨的聲音冰冰冷冷地從角落裡傳了過來,此刻他的雙眼冰冷帶寒氣。
月白白只覺得全身一顫,想直接走掉,卻定定地站在那裡。
過了很久,她還是壯著膽子走了上去,將雙手繞在程獨的脖子上,讓自己靠了上去,貼上他的背。
程獨微微動了下就不動了。
「心情不好?」
沒有回音。
「說出來我安慰你,我也不會取笑你的。」
程獨冰冷的心因為這句話而開始溫暖起來,他微微偏過頭去看向月白白那亮晶晶的眼睛,心神一漾,心中的陰霾被拂去半邊,他一手握住月白白的手,另一隻手將她扯到自己的懷裡,讓她正坐到他的腿上,相視而坐。他看了她良久俯過身來,溫熱的唇瓣覆住她的,原本輕輕握著她的手變作十指交扣,呼吸相聞間他離開了她的唇,張開雙手將她緊緊抱住,輕聲道,「月白白,我們就這樣……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