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月白白是一愣,隨即瞇起了眼睛,略帶些小慌張,「你什麼意思?」
小男孩那刻板的臉突然一變,很可愛地笑起來,天真無邪的樣子,他的唇角帶著兩個深深的酒窩,眼睛濯亮,他一步步走近月白白,像一個頑童那般勾住月白白的脖子,靠近她的耳邊低語,「你用過我祖先的巫術,你就必須補償一樣東西給我,知道麼?」
月白白見他這麼說一把將他推開,「走開!」
男孩突然就坐到了地上,茫然地瞪著月白白,一副委屈的樣子。月白白只有些驚訝有些憤怒,這個男孩子的表情還真豐富。
一把大刀突然架在月白白的脖子邊,一個略粗的聲音響了起來,「居然傷害我們的少主,我代替月亮來懲罰你。」
月白白被那刀光嚇破了膽子還沒有來得及出任何聲音,程獨的動作早已出手,他拿起一根筷子以常人難以判斷的度穿過那名拿刀大漢的手腕,大漢手一鬆,刀子應聲掉落在地上,他疼得額頭直冒汗,卻不哼一聲。
程獨走到月白白的身旁,輕柔地替她拭了拭唇角,聲音低沉,「沒有誰能夠傷得了你。」
月白白第一次見到程獨的殘忍,一根筷子就廢了人家的手。
她臉色慘白。
坐在地上的男孩站了起來,大力地拍了拍手,「不錯,很有魄力。」隨即聲音平穩道,「阿伊,疼麼?」
「屬下不疼。」被稱為阿伊的男人很剛強。
那男孩什麼也不說,伸出兩隻小手包裹住他的手腕,然後緩緩地將移動下來,手腕處恢復如初,不再流血,也沒有傷疤。
月白白錯愕。
男孩笑了笑,「你雖懂得一些,奈何天賦不夠,無法達到如此境界。」他又轉頭對阿伊道,「阿伊,她是我的嘉賓,不許無禮。」
「是,主人。」阿伊轉身給了月白白敬了一個禮,「我以月亮的名義向您道歉。」
奴僕兩人也不向月白白告別,轉身就退下了。程獨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輕動了動手指,微微皺眉,「月白白,你那些書籍哪兒弄來的?」
「我說了你也不信,其實連我自己也不信,小時候的某一天睡醒了就現自己睡在一山洞前,然後就現了了洞中的古籍啊,以後經常跑去拿呀。不過他說得對呀,我沒有天賦,只會最簡單的啊……」
「沒有關係,我一直就覺得你沒有什麼天賦。」程獨並沒有去看月白白臉上那懊惱的聲色,很溫柔地拍了拍她的頭。
「呃……」
這裡的氣溫比起家鄉要顯得炎熱些,睡之前窗被月白白打開了一條小縫。雖然她很不喜歡每月經期的到來,可是目前來說,經期之時是她最放鬆的時刻,不用再畏畏縮縮地跟他討價還價。
睡到夜半的時候,月白白突然聽到吹口哨的聲音,她是聽不得口哨聲音的,一聽到準得往茅廁跑。她翻了個身,現程獨不在她的身邊,爬起來找夜壺去了。當解決完之後,她聽到她的門口似乎有什麼動靜,窸窸窣窣的,時而傳來一聲。
剛睡的時候有些熱,而此刻她穿著單薄的裡衣,卻覺得有些瑟瑟抖。她確定這個空間中只有自己一個人,外面的風刮得有些大,帶著一種咆哮的聲音,從縫隙裡吹進來,吹得窗簾沒有規則地飛舞起來,被燭火一照,被映在牆上的影子很是飄散。月白白渾身一抖,雙手緊緊地抱緊了自己,莫名地感覺暗處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她隨手拿過一邊的外袍替自己套上,跑了出來。
走廊上的光有些微弱,她想往大廳走,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被一隻小手抓住,月白白尖叫一聲,卻聽到男孩的冰冷的聲音,「是我。」
月白白憤怒,轉過身,低頭就在那男孩的頭上猛拍了幾下,「混蛋,你居然嚇我。」
「我不叫混蛋,我叫葉臨。」
「我管你叫啥,你有病啊,三更半夜的不睡覺。」
他很古怪地看了一眼月白白,「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三年前開始就沒有睡過覺。」
「呃……失眠症?」月白白一臉不可置信,隨即搖了搖頭,「你出來幹嘛呀,小孩子,不睡覺也要去休息啊。」
「他們在找我,我要跟他們說話啊。」葉臨指了指月白白的背後,月白白只覺得自己的脊背麻,她站直了身體,轉過身來,除了前上方搖曳的紅色燈籠外,卻什麼也沒有見到。
「你看不到的。」葉臨幽幽道,「不過我可以跟你描述下他們的樣子哦,」他若有其事地指著一個比劃道,「他叫大頭,是個無頭鬼,喜歡穿白色透明的衣服,他喜歡將他的頭抱在懷裡,有的時候還像球一樣拋回來拋過去,還有他,叫做小頭鬼,是個女孩子,才五歲,喜歡吹口哨,我只要一吹口哨,她就會出來的……對了,我要不試試,替你開個眼,或許你也能看見的……這樣就能看見有幾隻跟著你……」
「嗚啊……」月白白飆淚,本來是腿軟得走不動,一聽到最後一句,她掙扎上去全部的力氣逃離,打開房門就鑽進去了,抱著被子躺在床上瑟瑟抖。她似乎能感覺到有幾雙暗處的雙眼在盯梢著她。
葉臨看著被重重關上的門,詭異地帶了一抹笑容。隨即又老成地搖了搖頭。
程獨回來的時候就見到月白白趴在床上瑟瑟抖,他掀被子的手月白白的反應尤其大,差點將他推倒。程獨有些不明所以,忙上前將她拉起來,「是我。」
月白白一聽到程獨的聲音大哭起來,程獨摸了摸她的臉已經是滿臉淚痕。忙將她抱在懷裡哄,「怎麼哭了,怎麼了?」
「這裡有鬼,嗚嗚,有鬼魂跟著我……」
「誰說的?」程獨將她緊緊地抱著,一邊安撫著輕拍她,一邊替她擦拭著眼淚,他記得自己曾經也嚇過她,她也哭得沒完,不僅勾起了唇。
「白天見到的那個小鬼啊,三更半夜不睡覺出來跟鬼說話。」月白白邊抽泣著,邊描述著。
「一個小孩子說得話你也行,笨蛋。」程獨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後抱著她一起躺了下來,「這個孩子是葉族的當家人,有些瘋瘋癲癲,騙你玩呢,你也信,這世上哪有什麼鬼魂,嗯?」
「可是,可是……」月白白答不上來,卻寧願相信程獨的話。
「睡吧,都深夜了。」
「你這麼晚去幹嗎?」
月白白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程獨的回答,不由有些失落,不過無疑有程獨在她身邊,她就覺得安心了很多,不過多久便沉沉睡去。
次日吃早點的時候,月白白在餐桌上見到葉臨朝她走來,放下筷子,上前將他揪住他的領子,不住地拍他屁股,「死小孩,你找死啊,三更半夜出來騙我。」
葉臨的手下在一旁白了臉,卻因為葉臨的指示不敢上前。葉臨也不鬧,被月白白揍了之後站在那裡揉了揉屁股,然後浮起一個笑臉,朝月白白勾了勾手指頭,月白白不甩他,他卻不依不饒地扯著她的袖子道,「我告訴你個秘密。」
「別跟我講什麼靈異怪神了,我告訴你,哼,我不相信。」
「信不信可由不得你,要不今晚我做場華麗的盛宴給你看呀?想不想看群魔亂舞的場景?魂魄飛揚也行。」
「滾。」
「你明年的冬天就會產下一名女嬰。」他飛快地說了一句,聲音很輕,只有站在近處的月白白能夠聽見,她臉色一紅,只聽得他繼續道,「她是我未來的新娘,這就是你要給我的補償。」
「噗……」月白白愣了一下之後,只覺得過於好笑,蹲了下來,捏著他的臉頰往兩邊扯,使勁蹂躪了幾下,「死小鬼,你找死麼,亂說話。」
「誰找我預言都是要以壽命為籌碼,這個預言是以我自己的壽命為籌碼的。我以月亮的名字起誓。」
月白白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不由微微怔仲,「你,不要這麼嚴肅啊……」
「你想知道我怎麼看出來你用了我祖先的巫術麼?」他見月白白一臉茫然的表情,繼續道,「因為你與他之間繫著血盅,生死與共,禍福同歸。無論是你的悲傷還是快樂只要過於強烈他都能感覺得到。」
「什麼,你說什麼啊,我聽不懂。」
「此人身份詭異陰狠,不過既然是你自己選的,你就要好好保全他才是。」
月白白更加不懂了,也不去深想,上前就去揍葉臨。
程獨站在一邊,看到的就是月白白與葉臨玩得不亦悅乎的場景,他不由輕搖了搖頭,將月白白拉了回來,看她手下得還挺重,將葉臨的臉頰擰成兩團紅色。
這是風四與尋五正好從外面進來。葉臨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跑上前去抱住風四的大腿,「風哥哥,你怎麼來這裡了?」
「小臨?」
「是啊是啊,是我啊。」葉臨面對風四的時候才恢復了這個年紀的天真,「風哥哥,上次你說你要找女人,就偷偷地跑了,這次我給你準備了好多女人啊,都在家裡養著,我下午就回去,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我還可以將你上次看上的那幅畫送你。」
風四無意識地看到月白白程獨都站在一邊,不由綠了綠臉,「小臨,風哥哥我很忙的。」
葉臨只是抱著他的大腿不撒手,然後對著程獨喊,「喂,你老婆剛才跟我說了一個關於你的秘密你想不想知道啊,想知道的話到我家做客好不?未來的岳父大人?」
程獨看著葉臨眼睛滴溜溜轉著,以及風四為難的表情,不由淡淡道,「到了這華都,哪有不拜訪葉氏家族的道理,風四,原來你與他們認識,怎麼不早說?」
「大哥,我真的有急事,今天我約了美女。」
葉臨可能使了什麼巫術,無論風四如何擺脫就是掙不開抱在他雙腿上的雙手。
「沒有關係,讓尋五替你帶來,反正在哪裡相聚都是一樣的。」
月白白看到風四的這種表情,不由輕聲笑了起來,「莫非葉家也有一個小如?」
風四的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