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我沒見過，現在商場調整，看他這派頭沒準是新來的什麼領導，大家悄聲溜回櫃檯，他走到珂嬡的櫃檯前停住，扶了一下眼睛，仔細看著櫃檯上面的品牌名，然後嚴肅地問珂嬡道：「你是這個櫃檯的？」珂嬡緊張得小聲說道：「嗯。」他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啊，讓你一個人打掃櫃檯，我們商場才通知把我調到服裝商場。」
我驚愕地張大了嘴巴，他竟然也是營業員，但看他的派頭和年齡，咋看咋像個領導，旁邊的人也都在竊笑，肯定是笑自己的眼拙，珂嬡還是年齡小，快人快語道：「你把我嚇一跳，我還以為你是經理，檢查工作吶。」他面帶笑意問：「我看著像經理嗎？」我們都忍不住笑出聲，他回過頭看了看大家：「怪不得你們都突然不吭聲啦。」
大家哄然一笑，他也忍俊不禁：「不許笑，我不就是長得老一點嗎？沒準還沒你們大吶。」果然一說年齡，他跟我是一年的，但月份比我小，他叫林道，跟我們是商專一批培訓的，只是大家沒印象罷了，剛來的時候分到了鞋帽商場，為了證實他跟我們是同學，他還說了一句：「你們班長是范建吧？他也在鞋帽商場。」
我點點頭問他：「你為啥調過來？聽說鞋帽商場的效益也不錯啊！」他調侃地一笑：「估計是我們何經理看我比她還像經理，心裡一直不痛快，剛好趁這個機會把我趕走。」珂嬡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不是我的櫃長啊？」他瞇著眼瞄了一下珂嬡，然後哈哈大笑：「你是不是有意想氣我？看我不是經理，又說我是櫃長，我可沒那本事，除非我是經理他親戚，要麼就得天天拍馬屁。」
他把話說得這麼明，大家都不好接話，只低著頭竊笑，這時張言走過來，看見林道一愣，笑容馬上凝固在臉上，我忙迎了上去：「沒事吧？」他緊張地低聲問道：「那是誰，是不是新來的領導？」我忍不住輕聲笑道：「不是，也是營業員，我們剛才跟你想得一樣。」他切了一聲道：「真是裝神弄鬼，把人嚇一跳。」
我接道：「人家天生就長那樣，是咱們疑神疑鬼。」他衝我一擺頭：「走，咱們轉一圈去。」我回頭叫了一聲肖雨：「雨姐。」不用說她就知道是什麼事，她淺笑著點了一下頭，我做了個謝謝的口型，玫丹笑著嗔了我一眼，我邊走邊問張言道：「你們櫃長咋給你放風啦？」他一臉的苦笑：「她都跑不見影了，還有工夫管我？」
我們相視而笑，他問道：「咱們去哪轉？」我一直惦記著晴，就說道：「你陪我去看我女朋友吧？」他連忙搖頭一臉的不願意：「我不去，你倆在一起黏糊我呆在旁邊傻不傻，咱們到樓梯抽會煙吧？」我沒辦法只好跟著他，一拐到樓梯只見人來人往，很多人都在搬運貨物，看著他們累得滿頭大汗，我搞不懂他們為什麼不用貨梯運貨？
樓梯是呆不成了，只能往樓下走，只見臨街的大門開著，門口停滿了加長的大貨車，車上車下到處是搬貨的營業員，還有幾個經理模樣的人在指揮，一片繁忙景象，張言連忙拉著我忙旁邊走，嘴裡還在說道：「趕緊走遠一點，別在這礙眼。」我們一直繞到樓另一側的那個冷飲攤，一人開了瓶汽水，才坐到那鬆了口氣。
我給他遞了根煙問道：「你們的貨也沒到吧？」他抽了一口煙：「我們還是賣原來的品牌，廠家知道新樓要開業，早就把新貨過來了，庫房裡的貨都堆滿了，我們櫃長不讓上，嫌現在搬家營業場人太雜，怕丟貨，等開業前再上。」我沉思著說道：「你們櫃長說得對著吶。」他哼了一聲道：「那個老女人賊得很吶。」
我忍不住笑道：「你們櫃長不老啊，眼睛還大大的。」他驚訝地看著我：「你是說張嵐？」我愣了一下問：「誰是張嵐？」他答道：「就是我們櫃長啊，臉上畫得五馬六道的。」我唉了一聲道：「我說的就是她嘛，雖然妝是化得重了一點，但也不能說是老女人啊。」他用惋惜的口吻說道：「你真是沒救啦，看來咱們的審美觀真的不一樣。」
我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不說了，在人屋簷下，你就把頭稍微低一下。」他點著頭吐了一口煙：「是啊，能伸能屈嘛，不認鉚也不行啊！」我們都沉默了，過來人都說學生時代是最單純快樂的，看來確實如此，上學的時候我想學就學，不想學頂多老師和家長罵幾句，別人根本就管不著，敢多看我一眼我還抽他丫的吶。
我們現在剛踏進社會一小步，便畏畏尾，誰的眼色都必須得看，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也許永遠沒有盡頭。張言把煙頭在地上一踩道：「你去找你女朋友吧，我到劉雲那聊一會去。」皮具和鞋帽商場都在二樓，張言跟我再見先走了，我上到三樓，開始在迷宮一樣的營業場找晴，只有個別櫃檯在上貨，大部分營業員都聚在一起閒聊。
正走著有人拍了我一下，我一看是偉，玫丹靦腆地站在旁邊，我剛想逗她幾句，偉笑著問道：「你是不是找晴啊？」我嘿嘿一笑道：「就是的，不找她我還能找誰啊？」「那沒準，你還有可能找你妹吧？」他隱諱地一笑，我馬上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橙姝，連忙擺手說道：「好我的偉哥啊，你咋也造我的謠？這話以後千萬不敢說。」
「我不管你找誰，反正她們在一塊，」他哈哈一笑伸手一指：「她們櫃檯就在電梯旁邊。」我說了聲謝謝剛想走，玫丹急忙說道：「你現在不用回櫃檯，雨姐讓大家都去吃飯了。」「知道了，」我壞笑著衝他們眨了下眼睛道：「你們也慢慢吃，在一塊多膩一會。」偉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以後還是少惹你，要不然你肯定要找事。」
我順著通道往前走，老遠就看見晴、彬還有橙姝在那擦櫃檯，我心裡不禁有點納悶，她們跟我是一起過來的，怎麼到現在還沒打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