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彬家,她一打開門就對我們喜眉笑眼,熱情地招呼我們進去,洛大爺似的在客廳裡的沙上坐著,一手拿著煙一手端著茶杯,看見我們一臉壞笑道:「這麼快就來啦,我想著晴家裡沒人,你們要多呆一會。」言外之意我們應該在晴家溫存一陣,晴可能沒聽出來他的用意,隨口說了一句:「他連門都沒進。」
洛呃了一聲對我說道:「不會吧?這可不像你的作風。」我瞪了他一眼:「誰都跟你一樣?」說著忍不住和他相視而笑,彬拉著晴說:「他們又在那胡說,我幫你收拾東西去。」彬家的客廳很大,擺設也很豪華,我不禁問洛道:「彬她爸是幹什麼的?我看門口掛著商業局的牌子,應該是國貿中心的上級單位吧。」
洛淡然地說道:「不知道,她沒跟我說過,我也懶得問她。」說起來我們這裡就他腦子最活,但也最清高,不願意同流合污,他上學的時候,曾寫過一幅對聯自勉:隨波逐流雖好,我行我素更妙,窺一斑而知全豹,由此可見他特立獨行的個性,晴和彬收拾完走出來,晴的行李不多,只有一個旅行袋。
我忙站起身接過來,彬要送我們下樓,晴連忙阻止道:「不用送,一會又見面了,再說有漂幫我吶。」彬的眼圈一紅:「你以後要常來啊,不要有了他就把妹妹忘了。」晴一下摟住彬,淚水撲簌簌留了下來,女孩就是愛傷感,一點小事就搞成這樣,洛輕輕拍了拍彬:「好啦,晴又不是去外地,人家是回自己家嘛。」
女孩們哭得更厲害了,洛無奈地看著我,我輕聲勸道:「嫂子你別難過,只要晴想來,我隨時陪她過來。」彬臉上掛著淚珠抽泣著說道:「你可要對我晴姐好,要不然我都不答應你。」我嚇得連連點頭:「你放心,她要是少了一根毫毛,你就找我算賬。」彬破涕為笑道:「誰說光讓你保護她啦?我是讓你關心她,不許讓她受一點委屈。」
我點頭如搗蒜,忙不迭地說是,洛笑著對彬說:「你確實厲害,我這兄弟從來沒低過頭,今天讓你訓得大氣都不敢出,她一定會對晴好的,這是他多年的夢想,你就別操心了。」我一隻手拎著旅行袋,一隻手攙著晴:「別哭了,你還不相信我嗎?別讓嫂子替你擔心啦。」晴慢慢止住淚:「我和彬住了這麼長時間,就是捨不得嘛。」
洛把彬一攬,給我使了個眼色:「你趕緊幫晴把行李送回去,然後到橋頭火鍋,別讓我們久等。」我輕輕拉了一下晴道:「咱們快點走吧。」晴和彬揮手告別,下樓的時候還不住地擦眼淚,我看了心裡難免心疼,我剛才已經當著彬的面承諾了,保證會對晴好,不讓她受一點委屈,這話可不是說著玩的,其中的責任卻是沉甸甸的。
我把旅行袋送到晴家門口,依然沒有進去,我一方面是為了避嫌,另一方面我真的沒有勇氣單獨面對她,我怕看見她笑靨如花的臉頰,更怕看到她嬌艷明媚的美麗,也許是因為自卑,也許是因為不敢承擔這份責任,我即興奮而又慌恐,好像站在幸福和痛苦的邊緣,生怕一失足而成千古恨,我深刻體會了愛不輕言的含義。
我們趕到橋頭火鍋,一進大廳我就想起漠過生日,我是帶著妍來的,現在已是物是人非,洛和漠已坐在包間裡,漠一見我就毫不避諱地笑道:「有情人終成眷屬,可喜可賀啊,今天算是雙喜臨門。」我裝作一幅無所謂的樣子:「兄弟總算熬出了頭,不像你們早已經出雙入對,就不要拿我說事啦。」晴羞得滿臉嬌艷,低著頭跟在我身後,不好意思落座。
彬過來拉著她笑道:「晴姐,我現在再最後叫你一聲姐,以後就要叫你弟妹了。」晴嗔怪地推了她一下:「你也開我的玩笑,還說別讓我忘了你,我將來受氣了找你也沒用。」大家哄然一笑,彬故意歎了口氣:「誰讓咱們是女人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好自認倒霉了。」洛把臉一掉道:「現在都啥年代了?舊社會的女人都可以走道,你們看誰好找誰去。」
彬馬上跑過去,拉著他的手說道:「我就看你好,你千萬別把我修了,我可是從一而終。」大家又是哈哈一笑,我趁機拉著晴坐下,手卻沒有鬆開,這也沒逃過洛的眼睛,他壞笑著對我說:「你的手在哪放著吶?」我連忙舉起拿煙的手,他緊追不放:「還有一隻在哪?」大家都看向我們,漠低頭朝桌下一看笑道:「我可看見啦,他們的手拉在一塊。」
晴慌忙抽出手,耳畔都紅透了,我故作鎮靜地說道:「你們呀,是見不得窮人吃口白饃。」慧拉了一下漠嗔道:「你就少說點吧。」漠笑著擺了擺手:「我又沒胡說,算了我不說了,服務員點菜。」服務員趕緊走到他跟前,我愣了一下問道:「就咱們幾個?」他嗯了一聲:「本來我想叫偉,但叫他就得叫范建,我煩見那貨。」
慧碰了他一下低聲道:「別亂說。」慧到底是社會中人,我估計她是想我們以後和范建是同事,有些話傳出去不好,實際上她有點多慮了,以我們和漠的關係,就算范建是我們的領導,我們也不會出賣朋友,漠不耐煩地連聲說好,把要點的菜和服務院一說,然後一合菜本問我們:「和啥酒?」我隨口說道:「啤酒嘛。」
他撓著頭嘿嘿一笑道:「今天雙喜臨門,能不能喝點白的?」我是不太能喝白酒的,但主家說了我也不好反對,洛卻不管那一套:「喝什麼白酒?一喝就上頭,我們明天還要上班吶。」漠心有不甘道:「就少喝一點只要一瓶。」洛剛想說話,彬拉了他一下:「就喝一點唄,人家漠這麼熱情,而且雙喜臨門的人都沒反對。」
矛頭又指向我,我不能不吭聲,只好笑著說:「你們都別管我,我喝啥都無所謂,何況我現在如虎添翼。」我當然指的是晴,有她做我後盾,我絕對可以傲視群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