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風流 第五卷 靖難之役 第三章 靖難之師4
    北平燕王府中,燕王朱棣與高熾等三個兒子及自己的心腹愛將姚廣孝、張玉、朱能、張信等人正在商議軍情。他們早已聽說老將耿炳文將擔當主帥,負責北征,朱棣心中自然十分小心,但是為了安慰手下,鼓舞士氣,他故意作出很輕鬆的樣子,笑著對大家道:「長興侯雖然是開國老將,追隨父王多年見多識廣,可是他用兵謹慎,並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戰績。如果我沒有記錯,耿炳文今年已經六十有五,一花甲老者罷了,無需多慮。」

    朱高熾道:「南京的消息說,齊泰為耿炳文籌集了三十萬軍隊,李堅、寧忠副之,看來朱允文是志在必得,想一舉將我們吃掉。」

    姚廣孝對燕王道:「王爺,以您看耿炳文此來會用什麼戰法對付我們?」

    燕王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平靜地道:「我剛才講過,長興侯用兵謹慎,而且他已老邁,心存暮氣而少活力,集名之下必將首戰看得很重。如果我猜得不錯,他一定不急於向我們發起功勢,而是要將三十萬大軍集結一處,然後步步為營,循序慢進,將我們的活動地域逐漸壓小,最後依仗人數上的優勢與我們決戰。」

    張玉、朱能等將在朱棣身邊多年,對他的用兵極有信心,張玉便道:「如此看來,我們應當及早在耿炳文將會為營的地方布下暗探,趁他們三十萬大軍立足示穩,尋其薄弱,主動出擊,將戰局攪亂,求得亂中取勝。」

    朱棣點頭笑道:「世美(張玉的字)所言正合我意。你已經得了薊州,耿炳文兵到將是首當其衝,相關事宜就由你去安排部署了。」

    張玉點頭領命。

    這時徐王妃派人來向朱棣稟報:「孟夫人歐陽菲剛剛到了北平,人現在王妃那裡坐著。孟夫人說她們全家準備近日搬到北平的,但是由於東西很多,沿途都是明軍地界,孟少俠現在又不在身邊,可能時間上要緩一緩了。孟夫人還帶了二百萬的銀子來,以備軍用,王妃讓一併報於王爺知道。」

    朱棣道:「知道了。你回去告訴王妃,讓她好生款待孟夫人,晚飯時我也會過去看望。」

    送信的女僕下去,朱棣想了想,對朱高熾道:「你二叔一家要搬來北平,他們雖然在城裡有房,卻很是有限,難免會佔用不開。不如把你的住處讓出來,作為她們安家之所,你就搬到王府來住好了。」

    張玉、朱能等人聽了燕王的安排俱都動容。朱棣轉身向他們道:「我已與飛龍對天起誓,今生只論兄弟不論君臣,以後你們對他都要客氣一些,如有怠慢我必不饒。」

    屋裡眾人一起領命。朱棣向負責收集消息的朱高熾道:「你二叔那裡有消息沒有?」

    朱高熾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正準備向父親稟告的,現在聽朱棣問起,便道:「二叔他們由於姜雪婷的事情沒有下落,現在還滯留於集茂,怕是短時內無法回來。龍鳳會青龍堂李玉一千餘人已經成功到達懷來,與守在那裡的龍鳳會三堂會合,緊隨他們其後的聖教一萬多人行蹤暴露,便由冷寒與左樹山率領,在山西集結,拉起靖難大旗,看樣子是要突破明軍防線,來與我們會合。」

    在座眾人沒有想到在北平之外又出現一隻『靖難』之師,顯然這是孟飛龍的安排。前幾天新任武林盟主雪域派的『靖難公告』已經讓他們吃驚不小,這次大家對這位孟少俠已經是打心裡佩服。他如此本領,也難怪王爺對他另眼看待了。

    朱棣滿臉笑容,樂道:「懷來一戰,朱惠(谷王,鎮守宣府)已經是如坐針山,只是我無暇旁顧,讓他滯留身邊幾日,如今聖教兵到,只怕他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大家俱是開心大笑。朱棣吩咐道:「聖教人馬一到,馬上與龍鳳會三堂一起調來通州,準備下一步對付耿炳文的三十萬明軍。讓那些鸞鳳堂的女孩們留在北平,重點保護王府及眾將家眷的安全。」朱棣轉向朱高熾,道:「高熾,你留在這裡負責北平城防,其他人各自回去準備,我要讓耿炳文乘興而來,掃興而歸。」

    孟飛龍與幾女將目光定在集茂以西近百里的那個小鎮,大家俱是雙眉緊皺。上官柔道:「由此向西,不是沙漠便是平灘,無極、至善如果一切安排妥當,我們此去的一舉一動全在他們眼中,根本無法隱避。」

    大家擔心的就是這個,幾女全沒了主意,一約而同地將目光望向孟飛龍。

    孟飛龍平靜地道:「這也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我們知道了雪婷的下落,而且清楚她就在我們眼前。」

    百里冰道:「可是,四下光禿禿的,無遮無掩,我們怎麼去救雪婷嘛?」

    孟飛龍道:「他們已經先入為主,我們吃虧是必然的,但是無極、至善選的這個地勢並不是對我們沒有一點好處。」孟飛龍指了那片平地道:「這裡便於他們對我們的觀察不假,但是也有對他們很不利的地方,就是這裡無法對我們形成埋伏。」

    秦雪情喜道:「對呀,他們是能看到我們的行蹤,可是如果他們想對我們設下埋伏,我們同樣也能極早發現。」

    孟飛龍笑道:「上天是公平的,並不是所有的好處都讓一個人佔了去。現在我們要做的便是跟上去,沾上他們,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尋找一個最好的機會,一定要在這片荒漠裡將雪婷救出來。」

    剛剛進到八月的這片大漠,熱浪幾乎能將人吹乾。孟飛龍帶著上官柔四女,在滾燙的沙灘上行進著,他們的眼睛謹慎地四下張望。

    今天已經是離開集茂西行的第三天,由魏亭向西,他們又沒有了無極等人的消息。孟飛龍五人明白,也許他們就在前面等著自己,一場生死決戰隨時可能發生。

    又向前行了幾里,幾人突然一同發現,在他們面前,居然是不知道什麼時代留下來的一座城市的遺骸,殘垣斷壁似乎講述著這裡曾經的輝煌,可是現在看在孟飛龍幾人眼裡,那裡處處隱藏著無盡的殺機。

    孟飛龍一個眼色,五人開始分散,孟飛龍居中靠前,四女在他兩翼曾扇子形分開,他們一齊小心地向那座古城靠近。當孟飛龍小心翼翼地轉過一個土丘,警覺讓他驟然停下了腳步。在前面不遠,一頂綢布大傘下,一張八仙桌旁坐著一僧一道兩個人,正在那裡悠閒地品茶。

    「無極、至善!」孟飛龍心裡念道,果然就是他們了。

    「來的可是孟少俠?」那道長拱了拱手,又道:「久聞大名,終於得見,榮幸得很哪。」

    這時候上官柔四女已經察覺到不對,一起聚在孟飛龍身邊。孟飛龍道:「兩位可是無極道長、至善大師?」

    那道長笑道:「正是我們二人。既然在這荒漠相見,我們真是有緣,一起坐下來喝杯茶如何?」

    百里冰早已忍耐不住,怒道:「瘋老道、臭和尚,我們沒時間與你們廢話,雪婷在哪兒?」

    那和尚笑道:「你們果然是為她而來。」和尚向後輕輕揮手,木輪聲中,一輛囚車在十幾人的護衛下緩緩推出,車裡坐著的正是姜雪婷。

    姜雪婷嘴裡已經被麻布堵滿,全身上下幾十條繩子捆著,牢牢地綁在一隻木椅上,孟飛龍幾人早就發現,那只木椅是被兩根繩子綁在囚車上的,兩個大漢手持長刀緊跟車後,如果他們手起刀落,兩根繩子斷開後那張木椅連同椅上的姜雪婷便會落向囚車的底部,而木椅的下面便是固定在車上的幾要鋼尖向上的長槍。

    姜雪婷顯然被人用了手法,她的頭無力地垂著,一雙眼睛圓睜著顯示著她的清醒,眼神中卻是那樣的無力。目光在秦雪情幾人身上轉過一遍,最後定格在孟飛龍臉上,兩行清淚由臉頰上流了下來。

    「雪婷!」秦雪情用哭泣的聲音呼喚著,她自己已是淚流滿面。孟飛龍、百里冰幾人早已經把眼眶都是瞪裂了。

    無極得意地道:「怎麼樣,你們要不要一起親熱親熱?」

    孟飛龍用發紅的眼睛望著僧、道兩人,道:「你們怎樣才能放人?」

    「放人?」無極、至善狂笑起來,道:「你們以為自己還能離開這裡嗎?」

    孟飛龍不理姜雪婷眼中哀求的神色,毅然決然地道:「到底是誰能活著離開這裡,讓我們用行動說話吧。」話音未落,孟飛龍身形似電,盤龍一揮,向著無極刺去。

    無極手中多了把拂塵,向外一擋,將孟飛龍的盤龍彈開,惡狠狠地道:「上次南京城下讓你們僥倖逃了,今天看你們還能猖狂幾時。」

    無極腳向上抬,身邊那張八仙桌向著孟飛龍身後幾女飛去,隨後至善也已出手。

    殺進戰場的是上官柔、秦雪情、百里冰三女,南宮艷留在了他們身後,警惕著隨時可能發生的意外。遠處,姜雪婷並沒有被那些人推走,就那麼靜靜地看著自己面前發生的一切,也許無極、至善就是要讓她親眼看著自己的親人們為她而亡,殘酷地折磨著她的心靈。

    依舊是幾個老對手,依舊是幾式老招數,只是已經不在了金陵城下,而成了戈壁灘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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