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飛龍與朱高煦重又騎到戰馬上,這次孟飛龍選了條棍作為自己的兵器,整個練武場圍觀著上千人,卻是寂靜無聲。作為對手的兩人不再多言,各自催馬進入場地,兩匹戰馬漸漸靠向武場中心,近到一個距離,朱高煦突然間有了大戰前的莫名興奮,豪情萬丈起來,催動坐騎越衝越快,轉眼就到了孟飛龍身前,長刀一揮,向著孟飛龍當頭便砍。
第一個照面孟飛龍不想示弱,在他心中埸想試試這個小王爺的真實實力,孟飛龍兩手挺起長棍,向著朱高煦劈下的長刀迎了上去。但聽一起巨響,兩件兵器硬砸在一起,朱高煦砍下的長刀彈了開去,兩匹飛奔的戰馬被這一股巨大的力量沖得速度緩慢下來,終於還是一錯而過。
孟飛龍只覺得兩臂發麻,雙腿發顫,差一點拿不住手中的長棍,身體也失去控制地在馬背上輕輕後仰,這才卸去朱高煦長刀加在自己身上的強大打擊力,便是他座下戰馬,也感到它的身體向下一顫。這可是燕王親用的寶駒,看來它也經受不起如此巨大地衝擊。孟飛龍心中驚愕萬分,他對自己的臂力一向自負,作戰之中也是少有敵手,在過去的記憶中,只有曾彪給他留下過類似於剛才的重撞,但是今天面對的對手,還只是一個小過自己的孩子,是帝王之家的嬌少爺,這著實不易。怪不得朱高煦傲氣沖天,他還真有傲氣的本錢。
武場周圍齊聲叫好,剛才還寂靜無聲的這裡馬上便是人聲鼎沸,他們不但是在為小王爺的天生神力而歡呼,也是為終於有人硬接得朱高煦全力一砍而驚訝。眾人都很興奮,看來今天真的要有一場精彩的龍虎鬥了。
孟飛龍把目光望向了他的對手,朱高煦臉上正掛著滿意地微笑,圈馬回來向他發起第二次攻勢。朱高煦心裡對孟飛龍一個文弱書生能有如此神力也感到吃驚,但是更讓他興奮地,是他從這一次對絕中感受到了自己的強大,也讓他再一次擁有了必勝的信心。自己的戰馬馬上又靠近到孟飛龍身前,他不會給這個讓自己丟盡顏面的人一點機會。
兩個對手再一次糾纏在一起,但是場上的形勢與剛才卻全然是兩種局面。朱高煦利用了自己力大刀沉的優勢,得理不讓,對孟飛龍發起快如閃電、急似流星的攻擊;反觀孟飛龍,完全放棄了剛才以硬碰硬的打法,長棍在手,或點,或纏,或閃,巧之又巧,卻又是險之又險地化解著朱高煦排山倒海一樣的招法。
朱高煦的身手燕王帳下眾將就算沒有全部瞭解,也能知道個大概,但卻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見到他將威力發揮到如此境地,真的是好漢逢敵手。但是眾人的驚異卻都送給了孟飛龍,他們剛才親眼見到孟飛龍以強對強,雖不佔上風也還不至於沒有回手之力,而現在孟飛龍使用出來的招法,是他們很少能夠見到的,眾人看多了戰場了強硬的對殺,今天突然發現,原來對付強手還是有如此巧妙的辦法的,這讓眾人大開眼界。
精彩的較量讓人注意力集中,眾人沒覺得時間很長,場中兩人已經是幾十個回合打了過去,但見朱高煦依然神勇,但是孟飛龍也還從容,如果這樣下去,這一戰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但是燕王與張玉等殺場高手卻都輕輕皺起了眉頭,他們分明看出,朱高煦全力搏殺,而孟飛龍卻是以逸待勞,如果朱高煦不能很快地確立自己的優勢,時間再長,他一定是必敗的結局。
場中的朱高煦自己的感受更為深刻,他也在找著變化,但是苦於孟飛龍防守嚴密,他手中那條長棍總是能點、封在自己長刀力量最為薄弱的地方,而它突如其來的挑、繞,總能讓全力攻擊的自己驚出一身的冷汗,現在的朱高煦開始急躁起來。
又是幾十個回合打過去,朱高煦已經大汗淋漓,反觀孟飛龍卻是相當平靜,現在就是場下士卒也看出一些不妙來,都為小王爺擔上了心。朱高煦還是咬了牙強攻,他急於渴望著再次與孟飛龍硬碰硬的一戰,他明白,自己累孟飛龍也不輕鬆,也許他的對手已經經不起自己的全力一搏。
如果孟飛龍將戰事拖下去,等到朱高煦精瘋力竭,自己便可穩中取勝,這未嘗不是一種辦法。就是場下燕王等人已經料定會是這種收場,但是孟飛龍卻另有打算。朱高煦的憤怒現在已經到了極點,而自己也對他的招法有了相當瞭解,如果招法運用得當,孟飛龍有信心完全可以一擊得手,從而徹底打破朱高煦心中那點狂傲,讓他輸得心服口服。孟飛龍開始尋找這種機會。
兩匹戰馬再次相遇,孟飛龍故意讓自己移動得遲緩一些,朱高煦馬上兩眼發亮,一刀便劈了下來。場外人們一聲驚呼,就是燕王也面露喜色,很久時間之後,形勢終於讓他們看到了一絲的轉機。
處於眼前形勢,孟飛龍躲已不及,只得再次挺起手中長棍,迎向砍下的長刀。他的面前分明已經看到,一張咬牙砌齒、青莇暴跳地地臉在向自己貼近。兩件神器終於又撞在了一起,可是上一次那種驚心動魄地場面沒有重現,眾人目光下,朱高煦長刀在與孟飛龍長棍相遇的那一剎那,孟飛龍握了長棍的左臂向下一斜,朱高煦的長刀順著長棍的一端滑了下去,一股神奇地力量讓朱高煦用盡地全力閃到了一邊。孟飛龍用上了崑崙秘技——乾坤大挪移。
朱高煦的全力一擊砍向地卻是地面,這是他,也是眾人萬萬沒有想到地。這一閃讓朱高煦的身體再難平衡,快速向前衝去,整個人從馬頭上飛了出去。這種場面有一個人想到了,那就是孟飛龍。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他放開長棍的左手在朱高煦身體飛過自己身邊的一瞬間,抓破了朱高煦身上的鐵葉戰甲,將朱高煦擒在手中,然後輕輕地放到地上。
練武場恢復了開始地寂靜,一場較量終止了。
孟飛龍輕輕從馬背上跳到地下,在呆立於地的朱高晚肩頭輕拍了一下,以示安慰,如此年輕勇猛地小將還是讓他十分敬佩的。沒想到敗後的朱高煦並不領情,身體倔強地一甩,將孟飛經放在他肩頭的手甩到一旁。孟飛龍不再多說什麼,自己拉了坐騎回到場邊。
燕王迎上前來,從孟飛龍手中接過馬的韁繩,隨手扔給身後的士卒,將場中的朱高煦看也不看,拉了孟飛龍就走。邊走邊道:「如果飛龍早生幾十年,必定是名動天下的大將軍。只可惜你的喜好不在這方面,否則我一定不讓你離開我的左右。不說了,我們喝酒去。」
孟飛龍並不多話,跟著燕王離開練武場。想是怕孟飛龍多心,燕王在他耳邊輕聲道:「飛龍不要生高煦的氣,那個畜生是個倔毛驢,就是他的心軟了,嘴還是硬的。我們不去理他。」
孟飛龍笑道:「高煦真是好樣的,只是性子太急,王爺以後還要多開導才行。」
燕王點頭輕笑,道:「我已經安排讓他到南京去,在父皇面前他會收斂一些,也有機會請飛龍就近指點他一下。」
孟飛龍輕輕一笑,沒說什麼。
利用幾天時間,在選定了安家地點,又秘密留下蔡清就近尋找熟知販馬的商伴後,孟飛龍辭別燕王與王妃,帶了秦雪情三女登船向南。
這一天天到黃昏,孟飛龍獨自站立舟頭,望著遠處不知道想著什麼,秦雪情到了身後他居然沒有察覺。秦雪情輕輕笑道:「孟郎才出來幾天,就想家了?」
孟飛龍聽到秦雪情問話,便轉回身來,神秘地一笑,道:「以雪情的聰明也有猜錯地時候。我的心事不在南邊,剛才還留在北平。」
秦雪情拉了孟飛龍的手,笑道:「孟郎是不是越來越覺得燕王很不簡單呢?」
孟飛龍驚奇地望向秦雪情,無奈地歎道:「還是瞞不過你。」然後轉過身又望向遠方,道:「如果只是個燕王也還罷了,這姚廣孝與朱高煦在他身邊,燕王如虎添翼了。」
秦雪情道:「孟郎不要忘了,燕王還有個極不尋常地妻子,徐王妃。她的厲害不下於燕王身邊的任何人。」
孟飛龍道:「真不知道他們的存在會對大明是什麼。」孟飛龍心中突然想到在臨安時黃子澄與齊泰談起的消藩,不由得一陣愁容上臉。
秦雪情挽了孟飛龍的左臂,笑道:「孟郎居然憂國憂民起來,我看你還是先關心關心自己的家吧。」
孟飛龍不解地問:「家裡不是挺好的嗎?雪情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秦雪情擔心地道:「雪情認為永寧公主與福臨郡主是眼前的兩個大麻煩,孟郎要認真對待才行。家裡的姐妹們也很擔心這件事,所以才有那天的興師問罪。」
孟飛龍笑著在秦雪情的俏臉上輕輕擰了一把,道:「我明白,你們就是告訴我大家的擔心,讓我收斂一點對不對?」
秦雪情輕輕點頭。孟飛龍很認真地問:「雪情你認為我該怎麼做?」
秦雪情搖頭道:「雪情不知道。我不是你,我也不會去想本該是你的事。」
孟飛龍驚異道:「不會吧?」
秦雪情笑道:「雪情怎麼知道孟郎內心的想法呢?男人那個不好色?何況是公主、郡主,有權有勢又是如花似玉,不動心那才怪呢。」
孟飛龍苦笑道:「那我就真的動動腦筋了。」
秦雪情輕輕一笑,「不要跟我說,我懶得理你。」
孟飛龍只好說:「不理就不理吧,又不是沒人理我。」
孟飛龍到了歐陽菲的屋前,推開艙門,想的那人正在屋裡。這一路上幾乎每晚都在為慕容慧治病,孟飛龍的痛苦外人根本無法想像,但是為了可愛的慧兒,他毫無怨言。沒有怨言並不等於沒有需要,孟飛龍早在想著個發洩的對象。秦雪情的倔強與聖潔讓他望而止步,孟飛龍曾經無數次想到過歐陽菲。這個神秘的妻子主動跟了自己到北平,她難道只是對古董感興趣嗎?孟飛龍連想到她過去對自己的表現,否定了這種可能。可是一路陪著慧兒,到了北平又是人多眼雜,讓孟飛龍根本沒有機會。現在又會怎樣呢?孟飛龍心中充滿了一種渴望。
進到歐陽菲的艙屋裡,孟飛龍的渴望馬上成為了失望。在那個本來就十分狹小的空間裡,放滿著各種古玩字畫,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歐陽菲見到孟飛龍到了,滿面含笑地直起身來,眼看到屋裡的雜亂,她一臉地無奈。歉意地道:「真對不起,地方太小。」她用手將身邊的幾件東西小心地搬放到一邊,在床上讓出塊地方,道:「你只能委屈一點,坐在這裡了。」
孟飛龍小心地坐了下去,歐陽菲還在一邊一再囑咐:「小心點!不要碰到它們。」
孟飛龍苦笑道:「你怎麼都把這些放在這裡了?下面不是有專放東西的地方嗎?」
歐陽菲道:「我不放心它們放到下面去。再說晚上沒事,我也想把它們搞搞清楚。」
孟飛龍『怒』道:「我真想把它們都扔到運河裡去。」
歐陽菲神秘地笑道:「它們怎麼得罪孟大爺了?放在我這裡又不礙你什麼事,你至於嗎?」
孟飛龍想了想還是說不出口,只好歎口氣作罷。
孟飛龍一路順風到了杭州,回到家裡,他才進到自己的書房,方子箐便跟了進來,很嚴肅地對孟飛龍道:「龍弟,子傑的事怕是不能再緩了。」
孟飛龍吃了一驚,問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