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會被剷除之後,住在杭州的孟飛龍一家迎來了他們發展的最佳機遇,不只是自己家門口的生意好得不得了,由方子箐謀劃並一手組織實施的揚州三家分店也已經建成,生意火爆,白花花的銀子不斷地流進孟飛龍的腰包裡,用方子箐自己的話說,辛辛苦苦收來的銀子怎麼要在它們身上搾了油出來,然後才讓它們再回到存錢的百姓家去。事事順利,大家自然都是十分的開心。
今天孟飛龍沒有什麼事做,正好是歐陽菲又從外面得了一件很別緻的玉器回來,孟飛龍便讓人拿到了自己的書房,認真地研究起來。
外面門被人敲響了,一個門人走了進來,對孟飛龍道:「少主,原來九龍會江南分舵的許夢龍和蔡清兩人又來了,他們說,如果第三次上門還是見不到少主,他們就等在門外不回去了。」
孟飛龍微微一笑,神情有些得意,對那門人吩咐道:「你把他們帶到書房來吧。」門人答應了一聲下去了。
很快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許夢龍與蔡清兩個彪形大漢埋頭走了進來,見到孟飛龍在書房裡,兩人都是恭敬地施禮,許夢龍激動地道:「終於見到少主了,我們都來過三次了。」
孟飛龍起身讓了兩人在桌前坐下,笑道:「你們過來二次我已經聽說了,本來是想找個時間上門拜訪的,可是你們也聽說了,我這些日子真的很忙。」
許夢龍點頭道:「少主忙是一定的,九龍會一倒,江南便是少主的天下,少主想閒也閒不下來呀。」
孟飛龍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問道:「兩位三次上門是不是找飛龍有什麼事情?」
許夢龍知道孟飛龍時間很緊,不敢來繞圈子,直接便道:「少主也知道,九龍會一倒,苦了的是會裡的兄弟們。大家走得走散得散,現在還有二千多人,大多是我們江南分舵的弟兄,也有外面分舵並了過來的,都過慣了幫會的生活,不想回家去面朝黃土背朝天耕那幾畝田地,所以大家推舉了我們兄弟兩個過來,希望能並到少主的龍鳳會來為少主效勞。」
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蔡清道:「少主,我們弟兄倆個對九龍會的所作所為一直都是極為不滿的,只是沒有辦法敷衍罷了。這一次你帶了人去剿滅白鵬舉,我們弟兄便做了壁上觀,沒有與你和官府動過一刀一槍,二千多弟兄也是真心要跟了少主的。」
孟飛龍聽到兩人將如此燙手的一個大山芋送到了自己手上,不由得輕輕皺了一下眉頭,想了半晌才道:「二千多人,又都是九龍會的舊部,這事還要容我仔細想一想。」
孟飛龍這樣的說法顯然便是在許夢龍與蔡清的意料之中,許夢龍便又道:「其實我們兄弟在來之前也是認真商量過的,現在少主家業如日中天,正是用人之際,這樣對少主在江南的發展會很有利。現在九龍會分出來的眾多弟兄就地生根,已經讓江南多出許多閒散人來,如果我們兄弟手中的二千多人再分散開來,只怕江南百姓又要不能安生了,少主不為自己也應該為江南的百姓們想一想吧。」
孟飛龍點了點頭,道:「你們講得很有道理,但是二千多人如何安排,不是一件小事,安排下來又是怎樣的生存也要有一整套辦法,總不能再學了過去的九龍會吧?」
許夢龍與蔡清點了頭,但是都不來搭腔,如果他們能解決了這些麻煩,放著現成的龍頭老大不做,卻要來寄人籬下,怕是沒有這樣的傻人。
孟飛龍自然清楚兩人的想法,便道:「此事我們雙方都再想一想吧,我也要與家裡商量一下,我看這樣好了,後天我請你們來我家小聚一下,到時候我們再議如何?」
許夢龍與蔡清是來上門求人家收留的,自己不好硬說什麼,只好答應了告辭。孟飛龍將他們送到大門外,拱手做別後,他一個人回到書房,又低頭想了許久。
晚飯後一杯清茶,大家坐在一起聊天閒話,這已經成了孟飛龍一家固定的生活方式,今天的話題很自然地便被孟飛龍引到了許夢龍與蔡清上門請求收容這件事情上來,孟飛龍想聽一聽大家的意見。
眾人許久都沒有開口,慕容慧小聲道:「二千多人,我的天,我們把他們招到家裡來讓他們做什麼?」
其實大家都在想這個問題,沒有答案不好開口罷了。孟飛龍將目光望向了方子箐,方子箐現在已經成了孟家的大總管,裡裡外外的生意打點全是由她來做主,可是由於她也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見到孟飛龍望著自己,只好搖了頭道:「除非你想出其他經營的路子來,只是眼下我們鋪開的攤子養不了這麼多人。」
上官柔道:「收留他們比不得收留了匙紅匙綠,只不過是眼下多上兩碗飯,將來找到了婆家多上兩份嫁妝就完了,二千多人沒有事做時間長了可是要出亂子的。」
孟飛龍點了點頭,又把目光望向了歐陽菲,她卻是撇了撇嘴,道:「少來看我,你總是想好了主意才來問我們大家,我已經學乖了,根本不去費了腦子想,一切都聽你的就是了。」
歐陽菲的話說到了在場好幾個人心裡去,大家一陣嘻笑聲,猶以百里冰笑得最為開心。
孟飛龍只得道:「今天許夢龍與蔡清講的其實都是大實話,我很擔心這二千多人分散到江南,再去與已經分散在那裡的九龍會閒散會眾處到一起,成為百姓新的禍害,這樣也是我們的麻煩了。」
百里冰道:「你早就想好了要把他們接過來了,是吧?」
孟飛龍點了點頭,道:「接過來百姓就安定了,只是我還擔心了三件事情,讓我猶豫不定,一是九龍會幾年來將這樣人教壞了,二千人中有多少是能棄惡從善的,我說不很準;二是這些人我們接過來一定是不能讓他們吃閒飯的,最差了也要由我們出本錢,讓他們自己動手養活自己,可是他們當中有多少人是能低了頭彎下腰做活的?這也是我不敢想的;第三個便是這些人中有多少是仇恨我們的,三二個也許還興不起什麼風浪,可是一旦有了許多,而且就養在我們自己的身邊,我很怕這樣的風險是不是太大?這三件事情在許夢龍他們第一次上門的時候我就在想了,我真的拿不定主意。」
秦雪情說話了,道:「你只是擔心了這三件事情,對剛才大家問到的用什麼辦法養活這些人隻字不提,是不是你已經想好了安排他們的辦法?你先把這個問題講明白,我們再來想其它的事,如果你想的辦法不行,我們大家豈不是就剩了腦筋了?」
上官柔道:「雪情講的有道理,龍弟你還是先講講怎樣來安置這二千多人吧。」
孟飛龍道:「當然是讓他們入你們的龍鳳會了。」
上官柔皺了眉道:「我們龍鳳會現在不敢說是在為家裡掙錢,可是看家護院運送東西也是沒人閒著,你再把二千多人放進來,我可為他們派下出活來。」
孟飛龍道:「我們當初設想了的計劃現在差不多都已經實現了。你們姐妹各自做起了自己在行的事情,店開了,武會成立了,我的雞血石也上了櫃面了,可是我記得當初還想過一件事情的,到了現在卻是沒有一點動靜。」
「水運。」這次喊出聲來的是坐在角落裡的燕飛兒,也難為她小小年紀還記得這麼多。
孟飛龍點了點頭,道:「對了,就是水運。我已經想過了,許夢龍這二千多人差不多便是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就是土生土長的江南人,這樣人從小就離不開水的,不會對長江、洞庭湖這些水域不熟悉;還有一些人是由於黃河決口被迫到這裡謀生的,這些人也有許多是生活在大運河岸的,他們入了龍鳳會,別的做不來,護船運船總行吧?」
歐陽菲道:「你這那裡是去養了二千人,就是在用二千人往家裡背銀子了。」
方子箐點了頭道:「船就是連同南北東西活動的橋,它們通到了那裡,便能把那裡稀罕的物品帶過來,東西從船裡搬下來,其實與搬銀子也沒什麼區別。」
秦雪情笑道:「我想方姐姐點了頭孟郎的主意也就拿定了。我還是說說孟郎剛才講的幾個擔心吧。其實我們完全可以不去考慮那麼多,把這一切都交給許夢龍與蔡清便行了。」
大家聽她這個提法很新奇,便都來問具體應該怎麼做。秦雪情道:「我們完全可以接會不接人,將我們的關係成為實際上的僱用關係,就像是合夥來做生意,我們出錢他們出人,做得好便做下去,就是以後真的合進了會裡也是可能的;如果做不好便一拍兩散,我們收本他們走人,誰也不欠誰的。」
這話正說到孟飛龍心上,上官柔卻擔心地道:「如果這些人本性不改又來做惡怎麼辦?豈不是讓我們為他們背黑鍋嗎?」大家也很擔心這件事。
孟飛龍點了頭道:「關於這一點我也想過一些辦法,比如這二千多人過來以後,我們可以將他們分為兩個堂,由許夢龍與蔡清各帶一堂,然後再將他們的兩個堂分為幾個小分,分佈在長江與大運河兩條長線上,這樣逐步將他們的力量分散,我們再想了辦法嚴管,就算是做了什麼壞事也壞不到那裡去。」
秦雪情點頭道:「我還有個想法,便是沿用我們現在家裡的路子,將水運的保護與經商分開來,許夢龍這一些人到了會裡只負責貨物的運送與安全,經營的事情由我們在各地另外派人來打理,最要緊的是來往的銀子不能到了他們手裡,這樣他們活命的財路掌握在我們手上,不怕他們不聽話。就算是現在他們裡面有幾個壞人,他們不可能都聚在了一處,一旦將他們分散開來,給我們時間總有辦法的。」
眾人都很同意這樣的想法,這件事情過人意料地很快就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