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忠明趕忙起身來介紹道:「這是白少俠,九龍會的少會主。」
鄭殿清幾人忙說久仰,這時的江南有誰會不知道九龍會,有他們出頭只怕孟飛龍沒有好果子吃了。溫忠明又道:「大家以為我溫忠明能有多大斤量,敢去找孟家的麻煩,其實從一開始就是白少俠在給我們拿主意。」
鄭殿清一付恍然大悟的神情,白俊傑笑了笑,將一張十萬兩的銀票拍到了桌上,道:「這場賭由我做莊,所有的開銷我們九龍會包了,輸了算我們九龍會一家的,贏了大家都有好處。你們還有什麼顧慮,都講出來吧。」
幾個人將目光望到了鄭殿清身上,本來就只有他一個反對。鄭殿清想了想道:「少會主出面我還怕什麼,大家把事情想周到,我沒有話說。只是有一點,不管事情成敗,《離騷經》一定要給我拿回來。」
溫忠清不耐煩地道:「鄭兄什麼時候這樣縮手縮腳起來,不是說好了,如果一旦出了意外,除去典當回來的銀子,孟家的小院與幾處店面都給你的嘛,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白俊傑笑道:「鄭老闆放心,我向你保證,他們膽敢離開杭州一步,我就讓他們有去無回。」
第二天上午,章眾又來到信義典當行,常先生看是他來了,忙讓人上了好茶,另派人去請方子箐與歐陽菲。一會兒的時間兩女就過來了,大家到了裡間安靜的小屋,章眾道:「我取了我家的傳家寶過來了,你們瞧瞧是真是假。」
歐陽菲又將字卷打開,認真檢查起來。這次也沒少過一個多時辰,歐陽菲將字卷小心地捲起來交到章眾手上,點頭道:「一點不假,正是米芾的《離騷經》,真的是奇世之寶。」
章眾將字收好,問道:「現在你們能告訴我了吧,你們願意出多少銀子做這筆生意?」
方子箐笑道:「東西是你章先生的,它值多少章先生最有發言權,還是先生開價吧。」
章眾知道方子箐很難對付,便把目光望向歐陽菲,問道:「這位姑娘是字畫的內行,你來告訴我好嗎?」
歐陽菲笑著答道:「先生是要典當,又不是要把它出手,你自己想用多少銀子就壓多少好了,壓的多最後你付的利息也多,反道是先生吃虧了。」歐陽菲很巧妙地把問題給迴避了。
章眾搖頭道:「兩位姑娘有所不知,我急著用錢不假,這件東西在我家放了上百年了,從來沒有被外人見到過,我也很想藉著這次機會,能知道它的價值到底如何。還請兩位姑娘成全了我的好奇心吧。」
歐陽菲兩人想著章眾的說法也對,歐陽菲便道:「我們這裡是信義典當,自然不會說了假話來騙你,但是你剛才也講了,這東西百年多年從未顯人,價錢真得很難說,我們也只能是按著米芾已經成交的字畫來給你估算,是多是少還請先生自己斟酌。」
章先生忙著點頭道:「這個道理我明白,我們是在做生意,這是我在向兩位姑娘請教,機會難得呀。」
歐陽菲便道:「依著我們看,你這東西是真品,保存的也不錯,如果出手,價錢應該不會少於一百萬兩。」
章先生興奮地笑道:「我想怎麼也少不下這個數來,看來還真的猜得不假。兩位姑娘誠信可嘉,不知道我現在要當在你們這裡,你們能給我拿到多少銀子?」
方子箐與歐陽菲知道事情說到關鍵了。方子箐道:「按著典當行的規矩,一百萬兩的東西我們只能給你五成的典價,就是五十萬兩。」
章眾苦笑道:「這個數我不夠用,能不能再多給一些?」
方子箐搖頭道:「只怕不但多給不了你,我們出得還會比這個要少。」
章眾驚道:「這是為什麼?」
歐陽菲道:「你這東西不假,但是我們從來沒有聽說過它是被誰收藏的,章先生,你怎樣就能證明它是屬於你自己的?」
章眾苦著臉道:「東西在我手上,難道還會是別人的不成?」
方子箐搖頭道:「章先生,不是我們把醜話說在了前頭,如果這東西真的來路不明,只怕我們是要吃官司的,想必章先生也明白我們的難處。」
章眾問道:「按著你們的想法,你們能給我多少?」
方子箐卻是反問了章眾道:「章先生你先來說明白,這東西放到我們這裡你準備什麼時候贖回去?」
這個問題章眾早就是想好的,道:「少者半月,多者一月,最多不會超過兩個月。」
方子箐對歐陽菲對視一眼,方子箐道:「如果章先生能將自己的身份寫明白,再保證出了事情與我們信義典當沒有關係,我們可以考慮付你五十萬的一半,二十五萬兩。」
章眾跳起身來,氣道:「你們這與打劫有什麼區別?一百萬的東西,你們才給二十五萬,生意沒有這樣做的吧?」
方子箐品了口茶道:「章先生不要生氣,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們坐下來慢慢談,你不妨聽聽我們的理由。」
章眾抱著字卷坐下來,說道:「不管你們什麼理由,這幾個錢我根本不夠用,不是這樣,我又何必把這件東西拿出來,請你們再考慮一下。」
方子箐道:「章先生,理由我們剛才已經講過了,我們出的多少與你字畫的價值並沒有很大關係,我們是談典當,又不是在商量買、賣,將來你還了錢東西還是你的,我們只是收一層的紅利罷了。如果三十萬兩你真的不夠用,你可以在杭州本地找出一個保人來,保證你的東西不是來路不明的,這樣價錢我們還可以商量。」
章眾為難地道:「這件事情不很光彩,我就是怕被人們知道,才找的你們,這不是讓我為難嗎?」
方子箐搖頭道:「章先生的想法與處境我們可以理解,但是我們也有自己的難處,怕是在這一點上很難幫助你。」
章眾想了想,像是下了狠心,問道:「如果人我找來了,你們能不能再多出一點,六十萬怎麼樣?我這東西是至少值一百萬的,我不來贖你們也不會虧本,何況現在給我得多,你們以後收益不是也就大嗎?」
歐陽菲笑道:「我們都是做生意的,章先生的話我們自然明白。可是這項生意我們總是擔了風險的,如果事情出來,多付了一分,我們就會多了一分的損失,我們也不能為了掙錢,什麼也不顧不想吧?」
章眾無奈地道:「五十萬就五十萬好了,但是我有最後的一個小要求,你們那一層的紅利要到了我來贖的時候再收,也就是我贖東西的時候會拿了五十五萬兩過來,現在這五十萬必須全都到了我手裡,這應該沒有問題吧?」
方子箐還想說什麼,歐陽菲攔了她道:「就按章先生的吧,我們就這樣說定了。」
章眾點了點頭,對方子箐與歐陽菲道:「就這樣定了。如果我現在把保人找過來,你們什麼時候能把銀子準備好?」
方子箐問:「不知道章先生找來的保人是誰?」
章眾道:「隆盛綢緞店的魏樹新魏老闆,你們看行嗎?」
方子箐與歐陽菲對視一下,歐陽菲點了點頭,方子箐笑道:「五十萬兩家裡現在就有,只要你把事情都按剛才我們講好的辦妥,現在就能成交。只是不知道章先生是要現銀還是銀票?」
章眾苦笑道:「兩位姑娘是在戲耍我吧?五十萬兩的現銀我帶得走嗎?」
方子箐道:「那我們就將五十萬的銀票給你準備好,章先生什麼時候想拿現銀,到前面久盛錢莊去兌就行了。」
章眾搖頭道:「東西給了你們,錢不能再放到你們錢莊去,你們把銀票給我辦成其它錢莊的好了。」想了想後,章眾道:「就辦在康盛錢莊,都是你們杭州城的,大家做起來也方便。」
方子箐與歐陽菲都很為難的樣子,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方子箐無奈地點頭道:「就這樣吧,不過時間上就可能要晚上些了。」
章眾點頭道:「這我能理解,好在我也有事要辦,過一會兒再來,我們分頭準備吧。」
溫忠明到了自己家的後院,白俊傑真在跟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調情,小丫頭的上身已經是一絲不掛了。溫忠明見慣了這些,並不去理會,興奮地對白俊傑道:「都讓少會主說著了,到了現在,從久盛錢莊那裡導過來的現銀足有三十萬了,他們這幾天的生意真的是好得不得了。」溫忠明明顯用了嫉妒的語氣。
白俊傑在懷中女孩挺出的胸上捏了一把,笑道:「你不用著急,這些馬上都要回到你那裡去了。」白俊傑想了想,問道:「這樣不是還差著二十萬嗎?」
溫忠明道:「都辦過來了,他們拿出來兩張應天通惠錢莊的銀票,看來他們真的是把老底都用上了。」
白俊傑點了頭道:「這樣就好。你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溫忠明奸笑道:「都準備好了,夠他們喝一壺的。」
白俊傑對了溫忠明道:「我也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姓孟的已經出城去了,他現在並不在家。」
溫忠明興奮地將手一拍,道:「這樣只剩下幾個丫頭,遇到事情還不亂了營?這一次孟飛龍怕是在劫難逃了。」
白俊傑抓著少女淑乳的手上用了力,將懷裡女孩痛得大叫,他並沒有放手,而是用上了更大的力氣,那個女孩子已經是哭出聲來,直叫著求饒。白俊傑獰笑道:「孟飛龍呀孟飛龍,你沒有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方子箐與歐陽菲辦完章眾典當的事情,趕忙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店裡。時間到了下午將來打烊的時候,溫忠明帶了幾個粗壯的手下來到了久盛錢莊。方子箐咬了牙暗罵:「這些人這麼一晚時間都不給,真的蛇狼一樣的心腸。」心裡罵著,臉上卻帶著微笑,迎出門來,問道:「溫掌櫃怎麼得了清閒,有空過我們小店來了。」
溫忠明冷了臉,笑也不笑,對方子箐拱了拱手道:「我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方掌櫃的,孟少爺在不在?」
方子箐道:「溫爺來的不巧,我弟弟出門去了,你有什麼事對我說也是一樣。」
溫忠明道:「這樣也好,我就找你方掌櫃了。」
方子箐道:「溫爺屋裡說話吧。」
幾個人進到屋裡來,溫忠明對手下示意了一下,手下一個人將一疊子字據放到桌上,溫忠明對方子箐道:「方掌櫃應該認識這些東西吧?」
方子箐把桌的上紙據拿起來一看,臉馬上白了下來,急道:「溫爺,這是我們錢莊的存銀收據,怎麼都到了你手上?」
溫忠明奸笑了一聲,說道:「溫某也不瞞方掌櫃,你們才開張幾天,就把銀子公然在杭州大街倒來倒去,原來被你們雙倍利錢買動了的人們就心慌起來,有人就長了我去,還想把錢存回到隆盛錢莊,都是幾十年的老主顧老鄰居了,我就來幫他們這個忙了,請方老闆馬上取了銀子我現在拿走。」
方子箐蒼白著臉冷道:「溫老闆真的菩薩心腸,方子箐今天領教了。」
溫忠明笑著一抱拳,得意地道:「多謝方老闆誇獎,溫某擔當不起。」
方子箐道:「溫老闆也是清楚的,現在結帳利錢可是要少的。」
溫忠明不耐煩地道:「人家願意要拿了錢保本,我們還管得了這麼多,你照章辦事就是了。」
方子箐冷笑兩聲,說道:「這麼多的銀票,怕是一時也辦不完,天氣已經不早了,溫老闆是不是容到明天一早再來結帳?」
溫忠明道:「方老闆,我們都是做著一樣生意的,我們進門的時候這錢莊的門是開著的,怎麼能把主顧趕出門去呢?」
方子箐還想說話,這時候錢莊外面已經有三三兩兩的人們趕了過來,走在前頭的幾個人見到方子箐正在屋下,便來對她道:「方姑娘,我們現在家裡有急事,想趕快把銀子取出來急用,請你行個方便。」
一旁的溫忠明起身道:「方掌櫃,我們這行是有規矩的,先來後到,差了一步也不行,你必須先把我這份給結清楚。」
眾人看到溫忠明放到桌上的一大疊收據,都像是急了一樣,有幾個人就要向前衝去了。幸虧百里冰帶了龍鳳會的人過來,才將人群擋在了門外。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時候聞訊趕來的人越來越多,圍過來的人群中居然有官員夾雜在其中,有的人更是一家裡全都趕過來了,前幾天大家聽到這裡利高,幾乎是把家裡的積蓄都存進來了,現在聽得本錢也怕是保不住,那裡能不著急,更有人見到錢莊進不去,就要向孟家其它幾家店面裡沖,一時間形勢非常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