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風流 第二卷 立足江南 第五章 公主南歸9
    百里冰正好走過來把話聽到了,一個巨大的東西向著老花子砸了去,百里冰來怪道:「少來絞舌頭,快去堵了你的嘴吧。」

    老花子用手接住,卻是一隻燒好的野兔,便開心地笑道:「你早拿過來,這小子也少了許多不中聽的話。」眾人一聽都覺好笑,原來他是沒有吃到東西,便要來與人過不去。

    老花子啃了幾口兔子,卻又說上了:「論著本事人家跟不得咱一隻腳後跟,說到風流咱怕是比不得上人家一根手指頭,大家扯平,只是我這『風流』名號要讓給人家了。」

    百里冰怒道:「有東西來堵你的嘴還不行麼?你亂講什麼?」

    老花子翻了百里冰一眼,道:「冰兒你的手藝退步了,要不就是隨便做了來糊弄老花子。」

    百里冰沒好氣地道:「在金陵我就知道是你來跟龍哥搗亂。你說,他怎麼就得罪你了?不是看在剛才你救他一命的份上,那有兔子給你吃,沒給你一根木頭讓你啃就不錯了。」

    老花子嘿嘿笑道:「冰丫頭,別以為你會得幾下做菜的手藝就能讓老花子怕你。」老花子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老花子這裡有的是東西,你想不想讓你的龍哥不再躺在那裡丟人獻眼,嘿嘿,別人沒招,老花子可還有些辦法。」

    百里冰兩眼一轉,忙來到老花子身邊,蹲下身去問道:「花子伯伯,你有什麼好辦法快說出來聽聽,真的管事我明天去做了好吃的來孝敬你。」

    老花子白了她一眼,道:「那裡等得到明天,現在我這老胳膊老腿的現在就不舒服,怕是到不了明天就要去見閻王了。」

    百里冰忙去為老花子捶著腿,老花子滿臉舒服的樣子,卻又把臉轉向了秦雪情,說道:「秦丫頭,你師父那個老東西還好吧?老花子這老腰老胯的也不行了,難受的厲害,怕是再見她一面也難了。」

    秦雪情那裡不明白他的意思,上前來笑道:「我來給您老兒捶捶行不?」

    老花子卻不領情,道:「你看著辦好了,老花子身上不舒服,就是滿腦子的漿糊,現在除去想來罵人,什麼也想不起來。」

    秦雪情就到了老花子身後,也蹲下身子為他捶上了背。老花子大笑著叫道:「百里小子,慧明老禿,你們養了女兒收了徒弟,受過這樣的孝敬麼?」說罷哈哈大笑。秦雪情與百里冰氣得狠捶了他幾下,只是有求於人,卻也拿他沒有辦法。

    老花子又望了站在一邊的永寧公主,笑道:「你這丫頭是不是也讓那小子給迷去了?」

    這話那裡能講?百里冰怕著公主惱了,便想開口,老花子卻又自嘲道:「你這丫頭不壞,可惜讓這小子幾口血吐到身上有點怕人,就不敢麻煩你了。」說著伸了伸腰道:「可惜這兔子肉了,沒有了酒味道也不鮮美了。」

    百里冰道:「今天這麼晚了上哪裡去給你找酒去?明天一早我就去給您老買,兔子還不好說,要多少就有多少。」

    老花子不吭聲了。看到孟飛龍半天不來理他,老花子又來氣他,笑道:「孟小子,你可是還差了我一百兩銀子呢,什麼時候來還?難道這事也要讓兩個丫頭為你操勞?」

    孟飛龍奇道:「我什麼時候差下你的銀子了?絕對沒有的事情。」

    老花子搖頭道:「你在金陵發了羊癲瘋,半夜裡跑到人家小倆口屋裡去,把人家男人嚇成了廢人一個,讓那女人做了活寡婦,你以為你那五十兩銀子就能讓人家把病看好了?是我又去給你賠了人家一百兩,還不知道夠不夠用呢。」

    孟飛龍氣道:「你還有臉來講這話,在金陵我又沒得罪你,你為什麼追了我不放?」

    老花子笑道:「我看著你守著如花美人不會享受,卻把主意打到了妓院裡去,便想來教你幾招,沒想到有人做賊心虛,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跑得道比兔子還快,花子老了,追你不上只好作罷。」

    孟飛龍沒想到一個成名人物,說話卻是這樣的不講道理,再不去理他了。

    老花子望了孟飛龍,笑道:「今天這樣的福氣你沒有過吧?不要看著眼熱,照著學就是了,不要一天到晚就知道抱了人來啃,花言巧語會不會?哄死人不償命明白不?」

    百里冰聽他說得沒了譜,便叫道:「我們姐妹是讓你教他真本事的,誰讓你來講這些廢話?」

    老花子道:「花子腦袋裡就這些東西最多,你說的本事還藏在下邊,再來捶得舒服些,也許就想起來了。」

    秦雪情與百里冰又用了力來為老花子捶腿捶背。老花子斜了孟飛龍一眼,冷道:「你不要在一邊不樂意,人都讓你佔去了,我得了這麼點小便宜你有什麼不開心的?我不是為了你小媳婦的兔子,也不是因為她們捶得我舒服,我是怕你丟了我們風流一族的名聲。」話才說罷,口裡冷哼一聲,叫道:「小子看清楚了。」老花子以快得不能再快的身法竄起身來,到了孟飛龍身前將盤龍劍奪到手裡,對著寶劍冷笑道:「可惜你主人無能,糟蹋了東西。」說罷,卻轉身來向秦雪情與百里冰攻來。

    秦雪情與百里冰以為老花子真要來教孟飛龍本事,正在心中高興,沒想到他翻臉不認人,卻向了她們兩個攻來,手忙腳亂之中,拿了兵器趕忙著去招架攻來的盤龍。

    老花子並沒有憑著多年的功力與身法治人,他使出來的招法都是江湖上最常見到的爛招,秦雪情與百里冰幾個回合走過來,也就適應了,老花子讓人驚奇的地方,卻是手中盤龍的變化。同是一件盤龍劍,到了老花子手上,卻又是一種景象,比在孟飛龍手中足足長了有一尺上下,更顯得威風八面,寒氣迫人,這也還罷了,最讓人不能相信的,是盤龍劍像是傳說中孫猴子的金箍棒,能大能小起來。盤龍小起來就是一把匕首長短,近身攻擊是它的長處,一旦敵對雙方距離遠了,它又長了起來,總是最方便使用的尺度,最讓孟飛龍佩服的,是老花子一個長劍劈了下去,秦雪情用劍來架,突然間盤龍像是沒了骨頭,縮成了一點,秦雪情的寶劍架了個空,盤龍閃過秦雪情封來的劍,專到了秦雪情大開了門戶的中腹,卻又似被吹起來一樣,驟然間長了起來,就是秦雪情如此身手,如果不是老花子手下留情,只怕這一劍就要要了秦雪情性命。這著實讓孟飛龍大開了眼界,人家老花子一點也沒有罵錯,自己確實是在糟蹋東西了。

    老花子劍癮過足,一式『天外飛龍』盤龍劍脫手而出,卻並沒有對著秦雪情與百里冰,直向著前面一塊巨石飛去,借了老花子的精湛內力,深深地插進了石頭裡去。眾人驚罷回過頭來,身前早沒有了老花子的影子。

    公主有病,孟飛龍有傷,大家便不再多事,專心來趕路,進了山東更是租了大船,走起了水路。等到孟飛龍與秦雪情和百里冰在了一起,他便把自己的好奇問了出來:「聽爺爺說,這『風流丐王』只是浪得虛名,今天一見並非如此,難道是爺爺在哄我不成?」

    秦雪情笑著問了百里冰:「冰妹應該知道事情的原委吧?」

    百里冰搖頭道:「爹爹不告訴我,說這不是女孩子應該知道的。」

    秦雪情是知道的,只好來講道:「爺爺說他浪得虛名,不是指他的本事,是說他的『風流』。」

    孟飛龍暗道:「難道他是假風流不成?」只聽得秦雪情又道:「其實老花子身世非常可憐,他年輕的時候只知道花天酒地,什麼事情也不放到心上,一天的在外面鬼混。好在從小家裡為他訂了一門親事,這女孩非常賢惠,在他不在家的時候,都是這女孩來為他照顧老娘。沒想到這姑娘的美貌被一個當地有錢有勢的財主看上了,有一天這姑娘又到他家的時候,被這財主安排了人搶了去,百般引誘要與她成親,都被這女孩拒絕了。這財主惱羞成怒,將這女孩強姦,又綁著送到了妓院裡去,被迫做了娼妓。」

    孟飛龍與百里冰還是第一次將這種悲慘的事情與『江湖八奇』這樣的強人聯繫起來,直感歎世事無常了。卻聽秦雪情又講到:「等到老花子回到家裡,事情已經不可改變。他一生氣,就趁著夜色拿了刀去殺那個財主,不想人家是布下口袋等他去專的,好在老花子人還聰明,平日裡也學了幾招花拳秀腿,看到事情不對,便一跑了事。他有家不能回,在江湖上流浪了幾年,卻被丐幫老幫主收留,教了他一身的本事。老花子再回到家的時候,去殺了那財主和他的幫兇,意外的自己的老娘還活著,原來正是那女子靠著在妓院掙來的錢為他養了母親。老花子便去找到那姑娘,把自己的奇遇告訴了她,並不嫌棄她現在的身份,要帶她回家成親過日子。那姑娘讓他等在外面,她去收拾一下,沒想到卻在屋裡上了吊,花子的母親聽到姑娘死了,一著急也沒了氣,只留了老花子一個在世上。老花子從此像瘋了一樣,總是到妓院去逛,把從『財主』身上得來的大把的銀子都給了苦命的女人們,自己從不去沾她們的身子,卻也得了個『憐花惜玉,風流丐王』的名聲。」

    原來如此。孟飛龍與秦雪情、百里冰忍不住一陣感歎。秦雪情便道:「孟郎,人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男人沒了本事,女人也跟著受罪了。」

    這本是秦雪情的一句玩笑話,現在孟飛龍與眾女還是有誰是怕的?沒想到孟飛龍卻認了真,低了頭半天沒話。

    等到船艙裡只剩了孟飛龍與百里冰,百里冰用怯怯的目光望著孟飛龍,低聲道:「是我對不起你,害得你受了傷。」

    孟飛龍驚道:「冰兒,這是從何說起?」

    百里冰道:「本來秦雪情與慧妹下水的時候,是說好讓我和小玉在岸上的,只是我自己忍不住就下了水,讓你一個人去擋了『大漠六鷹』。也許有我在,你就不會受傷。」

    孟飛龍明白,百里冰其實擔心的是那個最可怕的結果,如果真是那樣的結局,只怕百里冰是不會原諒自己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再說百里冰已經知道自己錯了,孟飛龍不想讓百里冰在心裡留下死節,便笑道:「只是這事嗎?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是瞞著我的?」

    百里冰驚奇地望了孟飛龍一眼,頭又低了下去,道:「其實我也不是等不得那一會兒,我只是想到要與一個陌生的女人一起光著身子不方便。」

    孟飛龍沒想到平日裡大大咧咧的百里冰,還會有這種想法。腦子一轉,他似乎明白過來,問道:「你與雪情和慧兒在一起就不為難了嗎?」

    百里冰白了孟飛龍一眼,道:「大家不是姐妹嘛?這怎麼一樣。」

    孟飛龍道:「只怕你還有別的想法吧?是不是與雪情有關?」

    百里冰咬了咬嘴唇,紅著臉道:「我是不服氣她,也想藉著機會與她比一比,看是誰的身材更好。」

    孟飛龍笑著低聲對她說:「你把結果告訴我,我就不再來怪你。好不好?」

    百里冰氣得拍了孟飛龍一掌,跳到一邊道:「沒想到你是這麼壞,你不怕我這就去告訴了她?」知道了孟飛龍真的不來怪她,百里冰心裡還真輕鬆了。

    過了這一關,『大漠六鷹』再沒有影子,前面的路真的是一帆風順,孟飛龍帶了公主順利到了金陵。公主瞧見皇宮就在眼前,回頭來與秦雪情三女道別,大家半個多月的交往,早就都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公主更是對慕容慧講了,要找機會讓她來為自己看病,慕容慧笑著答應了。永寧公主最後給了孟飛龍千嬌百媚的一笑,對他說道:「下次見到孟公子,不會讓人講了半句話就不理人家吧?」

    孟飛龍呆在當場,一時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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