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料其實很簡單,你只要到生產資料辦給我們弄幾噸硝酸氨的農用化肥就行,剩下的事就不用你管了。」袁大海胸有成竹的說道。
這個對李漢容易得很,給邱市長打個電話,搞點農用物資那還是不手到擒來。
「好,化肥的事我去辦,但有一點我得跟三位叔叔說明一下,咱們這是光憑猜測做的防範,所以要盡量保密,最好不讓其他的任何一個人知道。」李漢別有用心的叮囑道。
三個老兵不約而同的點點頭。他們雖然猜不透李漢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但這樣的事說出去讓人聽了都會覺得滑稽可笑,他們又怎麼可能朝外說呢?李漢見老兵們答應了自己,當下就把電話打到了邱市長的辦公室,慌稱有個公社主任求他批五噸硝酸氨化肥,請邱市長幫忙處理一下。
邱市長對李漢這個請求連賁兒都沒打,立刻說讓他三天後去到農業生產資料拉貨。為了封鎖消息,李漢在拉到五噸硝酸氨交給三個老兵的時候,特意叫他們租了個閒置很久的空屋子,告訴他們這個提前預防的工作就全權交給他們去準備,需要什麼直接打電話,他會在第一時間送到的。
落實完這個事,李漢覺得只要等到來年開春那場罕見的自然災害一來,父親的晉陞便是勝券在握了,想著,他心裡說不出有多高興。只要父親按著自己地想法提升了職務。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搬進市裡唯一的那棟供熱樓了,而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即便是已經開赴了廣東,也沒了後顧之憂。
就在李漢沾沾自喜之際,他在廣東的帳戶上有了一千零三十七萬三千九百二十八元的巨額資金。這是那三千多台庫存被計劃經濟處分配出去的結果。
閆同看見這一個壹還有後面那七個長長的數字時,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第一個動作就是抓起電話打到了寄賣市場的辦公室。接電話的是趙鳳,李漢這幾天忙這事,是他把趙鳳從財務臨時調到了自己地辦公室的。
「李漢嗎。我老閆,發財了。發財了…。」閆同激動得握著電話地手一個勁的抖動,連說了十幾聲發財了。
趙鳳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忙叫閆同慢慢說,閆同聽李漢不在,也只好把情況匯報給趙鳳,說庫存那些原本就值二百多萬的電視機現在賣了一千多萬,不但這樣。計劃經濟處的魏主任還把好漢公司名下的三家電視機廠上報了國家經濟部,如果不出意外,估計會爭取到每個月一萬台的分配量,那就是每個月三千萬的銷售額。這還不算紡織機械地,按閆同所說,賀中華他們馬上就要投產的紡織機械廠一個月也得到了一百台的分配量,紡織機械每台調撥價格為七萬五千元,這每個月就又多了七百五十萬的毛收入。
趙鳳聽得臉色大變,這何止是發財了,這是暴發啊。如此算下去。一年下來,那還不得弄二個億以上?
那該是多少錢?我的天!趙鳳被震懾得週身的神經都似叛逆般狂跳起來,好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話。正在這時,李漢興沖沖的走了進來,安排完老兵的事,他感到格外的輕鬆,要不是現在得注意形象,非得哼上一曲方才過癮。
「怎麼了。鳳子。」看見趙鳳小臉煞白眼神呆滯,李漢唬了一跳,趕忙問道。
「閆…鳳說話地聲調也變了。
李漢皺了下眉頭,以為廣東那邊出了什麼意想不到的事,快速的抓過了電話。可聽閆同一匯報。李漢卻顯得非常的平靜。
那邊的事都在自己心裡擱著呢,而且計劃經濟處分配的份額也是自己前幾天跟魏主任溝通好的。李漢認為這很正常,自己這麼煞費苦心的經營到現在,為地就是想趁著這六個月恢復計劃經濟的時刻狂撈一筆。而有了這筆錢,等到改革開放的號角一吹響,他準備就讓好漢公司提前的進入國際市場,那時候的目標才是真真正正地撈世界。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地,才剛剛開始嘛。李漢聽見是這事,很坦然的笑笑,告訴閆同抓緊要把生產量搞上來,千萬要達到計劃經濟處地分配量,這種時候,少交一台就少賺一台的錢,還有一點更重要的,如果連續兩個月達不到數量要求,計劃經濟處就會自動削減公司的生產量,就直接關係到公司的信譽和利潤問題。
聽閆同在電話那端答應保證完成任務後,李漢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無比,跟他又閒聊幾句便放下了電話。卻發現趙鳳還站在桌子前瞠目結舌的看著自己,忍不住笑道:「鳳子,還沒緩過勁來啊。」
趙鳳一點笑的意思都沒有,目光中滿是愕然:「李漢,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要不咱們這裡裡外外的忙活啥呀。嘿嘿,鳳子,你等著吧,出不了來年六月份,咱們就有上億的資產了。」李漢快慰的笑道。
「我怎麼感覺有點像做夢似的呢,上億的錢是多少啊?」趙鳳茫然地望著李漢。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嘿嘿。」李漢心中得意的靠在了轉椅背上,對趙鳳提的一億是多少的問題,他也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回答,現在的錢都是十元面額的,一億會是多大的一堆?李漢此刻心中也滿懷著期待。
春節一過,閆同的喜報便不斷傳來。二、三月份生產都超額完成,計劃經濟處的資金就像潮水般湧進了李漢在廣東的帳戶裡。而這期間。袁大海等三個老兵已經把李漢交給他們地工作全部完成,只等著災害來臨時李漢一聲令下,便又會在松江再創造一個奇跡。
形勢一片大好,李漢坐在辦公室裡不時的把目光投向窗外。眼下已是三月下旬,瞅這幾天連續不斷的颳大風,李漢知道開江也就在這幾天了,他站起身正要開車到江邊去轉轉,卻聽見有人在敲門。
「進來。」李漢喊了一聲。
一個五旬左右面孔黝黑的人很快就出現在了門口,滿臉帶笑的向李漢道:「李漢。還認識我不了?」
李漢皺了下眉頭,見是公社中學的黃校長。有些驚訝的說道:「黃校長,你怎麼來了?」
「謝謝你還記得我,哈哈,現在真是發達了,這辦公室大得都讓人眼暈。」黃校長腋下夾著一隻舊黑皮兜子,黃眼珠四下打量著,點頭哈腰的朝李漢說道。
「坐。黃校長,你找我有什麼事?」李漢伸手指了指沙發,他感到黃校長這次來肯定是有求於自己。
「啊,沒啥事,我剛才到明宇那了,和他商量點事,呵呵。」黃校長神情拘謹的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找我爸商量事?黃校長,那你是想我了,特意到這來看我?不會吧?」李漢看著黃校長道:「有什麼事你就說,咱們是一個公社地。這麼外道幹什麼。」
黃校長聽李漢這麼一說,眼神頓時一黯,尷尬的抽了抽嘴角,又遲疑了好半天,才咬了咬牙說道:「李漢,是這樣地,咱們中學的食堂是老房子了,昨天那陣大風把那片房子都刮倒了。幸虧不是開飯的時間,要不然說不上會出多少人命呢。我來是想…。」黃校長眼巴巴的看著李漢,沒往下說。
但他的意思卻是很明顯,就是來要李漢出手相助的。
「房子倒了不有教育局嗎,你來找我幹什麼?」李漢故意裝做沒聽明白黃校長的話問道。其實他知道。在這個時候。教育局地資金緊張得要命,像公社中學的這種情況幾乎每年都有發生。但大多數都是自酬資金重新修建,尤其是在這政策回縮的時刻,教育局就更拿不出錢來幫助這些公社以下的學校了。
「哎!別提了,李漢,我到縣教育局要錢,縣裡讓到市裡,到了市裡卻又沒錢,李漢哪,我也是真沒辦法了才去找的你爸,想讓他跟你說聲資助一下,可明宇說買賣是你的,讓我自己來找你商量。」黃校長說到這,額頭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子。
看著黃校長可憐巴巴的樣子,李漢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公社中學的食堂他是再清楚不過地,縱是蓋個新的估計有五千塊錢也就足夠了。想不到堂堂一個市的教育局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想到這,李漢心中豪氣頓生,向黃校長說道:「黃校長,你需要多少錢?」
「啊?」黃校長沒想到李漢會這麼問,他來這只不過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聽李漢如此爽快,他不由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樣吧,我明天往教育局的帳戶上撥五萬塊,你用這些錢把咱們的學校重新擴大一下,不怕花錢,主要是得建設得有規模,爭取把它建設成省內最出色的中學。」李漢的語氣中充滿了豪邁。
「五萬?太多了,李漢,咱公社就那麼點學生,建大了也沒那些人,我看有五千就足夠用了。」黃校長聽李漢張口就是五萬,嚇得臉上頓時沒了血色。
「咱那人少,可以到別地地方去招,相信這五萬塊下來,咱們公社中學的名氣一下子就會起來的,黃校長,公社中學是我的母校,弄一回怎麼說都得像個樣啊。」李漢點燃了一隻軟中華道。
「李漢,想不到你這麼仁義,我代表全公社的孩子感謝你了。」黃校長撲通跪在地上,兩手按著地面就要給李漢磕頭。李漢見狀,趕忙從座位上轉了過來,用力地拽起感動得老淚縱橫地黃校長,說道:「黃校長,別這樣,我是靠國家的照顧才賺地錢,為家鄉辦點事是應該的。」
「你太謙虛了,李漢,你是靠本事賺地錢。不管多少也是你自己的,可你能這麼家鄉的教育事業,那說明你是個大善人,這和國家的照顧是兩碼事。」黃校長激動萬分的握住李漢的手道。
「黃校長,你就別給我戴高帽了,嘿嘿。」李漢笑著注視著黃校長說道:「這事就這麼定了,我一會就給教育局打電話,那他們接收這筆錢,你放心。我會囑咐他們專款專用的。」
「好校長感激的連連點著頭。握著李漢的手抖個不停,顯然是激動到了極點,好半天才算穩定了下情緒,看著李漢說道:「李漢,人民日報地主編是我的同學,我會把這個事讓他在人民日報地頭版登出來,這是我唯一能報答你的。」
「人民日報?」李漢怔了一下。人民日報是國家重點報刊。在那上面登出來的消息和事跡很快就會被全國的人知道。
李漢沒想到黃校長還有這麼個同學,前生的這個時候,好像到現在為止國內還沒出現個人拿錢資助學校的,那這個事要真在人民日報上刊登出來,豈不是會引起不小的轟動。這個名聲對以後地發展可是相當的有用啊。想到這,李漢故意在眼睛裡閃出一絲興奮的火星,但嘴上卻說道:「「不用,這點事犯不著搞得沸沸揚揚的。」
黃校長此刻被感動得淚眼婆娑,還真就沒注意到李漢眼睛裡的變化,而他現在卻似乎鐵了心要給李漢歌功頌德。連連說這事一定得辦。
送走黃校長,李漢坐回了轉椅上,拉開抽屜,取出了一個筆記本,翻開前面的幾頁,上面記載著廣東那邊電視機廠和紡織機械的帳目,兩個多月的時間,總額已經超過五千萬了。而離政策回縮結束起碼還有三個月的時間,這麼算下來,和自己預計的一樣,不算市場這邊地,總額也會過億。就是說。在這次政策回縮中。自己等於是利用這個形勢揀了一個億。
現在國內還沒有哪個個人能有這些錢的吧。千萬的好像也沒有。可老子有了,花他媽三萬五萬的還不就是九牛一毛?李漢正興奮間。袁大海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
見他表情有些緊張,李漢忙問道:「袁叔叔,有情況了?」
「是,剛才已經有兆頭了,好像要開江,上游雪水的流量比昨天大了好幾倍,老齊他們都在那死看死守呢。」袁大海邊說邊坐在了沙發上。他的皮膚比以前粗糙了不少,連手都裂開了幾個淺淺的口子。
「袁叔叔,你們辛苦了。」李漢有些過意不去地向袁大海說道。
袁大海卻滿不在乎的笑道:「這沒啥,你李漢為了給人們做好事出了那麼多錢,我們出點力又算得了什麼?」說著,又朝李漢道:「我回來是想告訴你,咱們好像這一冬沒白忙活,老齊剛才說了,極有可能發生河道堵塞的災害。」
「是嗎,那這麼說咱們的預防工作真的有用武之地了?」李漢心裡明知道這事是必然地,可在袁大海面前不得不做出一副驚喜地樣子。
「是的,老齊說不管文開江還是武開江,只要上游稍微一有動靜,中下游地冰層就會有輕微的抖動感,可我們這的冰層到現在還毫無反應,他說這就極有可能造成河道堵塞。」袁大海相當認真的說道。
「不管發不發生,咱們現在都是有備無患,嘿嘿。」李漢笑道。
「李漢,老齊讓我回來問你,一旦真的發生河道堵塞,是馬上就動手解決嗎?」袁大海問道。
「絕不能擅自行動,一切都要聽我的指揮。」李漢聽袁大海問這個問題,馬上就很嚴肅的回答道。
「那好,我先回去了。」袁大海站起來走出了辦公室。他來李漢這就是請示如果發現異常該什麼時候動手。
看著袁大海走出去,李漢欣慰的靠在了椅背上,緩緩的合上眼睛,在心裡快速的琢磨著已經設計好的那些步驟。半晌過後,他的臉上洋溢起了無比自信的笑容。
下午三點剛過,袁大海呼哧帶喘的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對李漢道:「李漢,下來了,上面的冰排下來了,咱這邊還是毫無動靜,堵塞的事現在看是定了。」
「走,咱們一起去看看。」李漢站起來,大步流星的出了辦公室。袁大海的話還沒有說完,見李漢已經沒影了,趕忙轉身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