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突破 作品相關 做夢的藝術 作品無關
    這個不是正文,請直接點下一頁。

    卡羅斯·卡斯塔尼達(CarbsCastaneda)出生在南美洲,年幼時隨父母移居美國,大學時就讀於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人類學系。進入研究所後,他的研究重心放在「美州印第安文化藥用植物」的主題上。

    一九六O年夏天,他在為論文收集資料的過程中,在亞歷桑那州邊界沙漠小鎮的巴士站,經朋友介紹而認識了一個近七十歲的亞奎族(Yaqui)老印第安人。這個老人的西班牙名字是望·馬特斯(JuanMatus)。為了表示尊敬,卡斯塔尼達稱他望先生(DonJcan),在本書中翻譯為唐望。

    其後卡斯塔尼達知道唐望本人在印第安文化中是擔任巫醫的角色,是藥用植物的專家,卡斯塔尼達本著收集學術資料的初衷,開始經常去拜訪唐望,唐望也樂於接待他。只是唐望對於卡斯塔尼達的學術研究毫無興趣,反而時常帶他去山中漫遊閒談,或教導他打獵的技巧。

    卡斯塔尼達認識了唐望一年之後,在一九六一年的六月,唐望突然告訴卡斯塔尼達,他決定收卡斯塔尼達為巫術門徒。卡斯塔尼達為了完成論文,並沒有認真看待唐望的決定,唐望也不在意卡斯塔尼達的敷衍。他引導卡斯塔尼達直接去體驗印第安巫術中的藥用植物,這些植物具有改變知覺狀態的效果。

    唐望半強迫性地提供給卡斯塔尼達許多神秘的經驗與觀念,這些觀念帶給卡斯塔尼達的是困擾大於收穫。但是本著學術研究的態度,卡斯塔尼達以人類學的理性觀察方式,鉅細無遺地記錄下唐望傳授的過程。

    四年之後,一九六五年十月,由於唐望教導方式的怪異與猛烈,卡斯塔尼達中斷了他的學習,之後有兩年之久不再去見唐望。在這期間,他完成了他的論文,加州大學的學校出版社將之印刷成書,於一九六八年出版。這便是他的第一本書《唐望的教誨——亞奎文化的知識系統》(TheTeaChingOfDonJcan:AYaqciWayOfKnowledge)。

    如今看來,卡斯塔尼達的第一本書雖然生動有趣,但可說是完全未抓到唐望教誨的重點。這本書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以筆記的形式,直接呈現他與唐望的交往經過。他花費極多筆墨描寫他在服用了知覺轉變性植物後的怪異經驗,詳細生動到了瑣碎的地步。第二部分是純學術化的分析,他使用人類學刻板的分類歸納方式,來解釋唐望知識所具有的文化意義,完全忽略了唐望使用藥用植物來開啟知覺層次的本意,讀來令人不忍卒睹。奇怪的是,如此一本不見經傳的學生論文,竟在當時的文化界中造成轟動,成為意想不到的暢銷書。

    事後分析起來,《唐望的教誨》的出版可謂正逢其時。當時西方知識分子正開始懷疑、不滿西方理性主義及科學思想的狹隘專制,而對理性思想之外的途徑,如東方的玄學與宗教發生興趣。而源於美洲印第安文化知覺轉變性植物的所謂「迷幻文化」,也方興未艾,知識分子正潛心於迷幻藥物的實驗,及尋找正確使用迷幻藥物的途徑。卡斯塔尼達的著作似乎正是期待中的答案。美國文化界突然發現就在他們自己的土地上,隱藏著如此豐富而神秘的智慧。

    卡斯塔尼達可算是歪打誤撞地抓住了美國當時風潮的脈動。雖然從他日後的著作中可知,在唐望的知識中,知覺轉變性(迷幻)植物的使用,是不得已而次要的手段。

    中斷了兩年多之後,卡斯塔尼達於一九六八年四月又去見了唐望。原本他只是想把他的書給唐望過目,但唐望毫無興趣,對他的兩年中斷也毫不在意,於是卡斯塔尼達再次開始了他的學習。一九七一年時,他出版了第二本書《解離的真實》(ASeparateReality)。在這本書中,他放棄了刻板的學術分析,以極客觀的方式描寫唐望的傳授,及他內在的感受。

    書中雖仍有使用知覺轉變性植物的描述,但重點被放在一種巫術境界的嘗試。唐望教導卡斯塔尼達覺察他必然會面對的死亡,及停頓內在對話的作法,來達到看見的境界。看見是對現實世界最直接的感知,一種超越言語理性的洞悉。

    卡斯塔尼達在這裡要明顯地比第一本書時更進入情況,雖然他的理性思維總是會妨礙他對唐望知識的學習。他誠實地在書中描述了他身為一個知識分子,在面對超乎現實的神秘時所必然產生的矛盾與挫敗,並更進一步反省了他個人在心理上潛在的情緒困擾,使巫術的學習不僅是知覺的開啟,也是個人心理狀態的重整與健全。

    出版了第二本書之後,他與唐望的學習也進入了新的階段。他終於能夠不再需要藥用植物,而能自行達成對世界知覺的改變。他並覺悟到,早在唐望收他為門徒之前,便已經向他示範了所有必要的步驟,使他能不依賴藥用植物來擴大對世界的知覺。但是因為這些步驟包含了許多劇烈的人格改變要求,與他當初的研究主題無關,因此被他忽略了。他將這些最早期被忽略的筆記重新整理,然後加上他最近的心得,於一九七二年出版成書,這便是《伊斯特蘭之旅(JoumeytoIxtlan,國內曾譯為《新世界之旅》)。

    在這本書中,他承認自己以往的假設錯誤。以前他認為巫術世界的現實,只存在於被改變的知覺狀態中,而不是真實的。此時他才明白唐望的觀念,所謂真實的日常世界,或巫術的奇妙世界,都只是一種描述,一種我們不知不覺學習而來,並一直以思想加以維持的慣性反應。只有在停頓了這種慣性的描述之後,看見才會發生。知覺轉變植物只是暫時打破對現實世界的執著,真正的改變要從基本的生活態度上入手才行。

    《伊斯特蘭之旅》所造成的影響,遠超過他的前兩本著作。原因可能是卡斯塔尼達終於擺脫了知覺轉變植物的影響,使他的學習成為一次真正的性靈之旅。「時代週刊」於一九七三年三月以封面專題的形式,報導了卡斯塔尼達的故事,當成一種文化現象來討論。

    一九七四年,卡斯塔尼達出版了第四本著作《力量的傳奇》(TalesofPower)。在這本書中他試圖將前三本書支離破碎的觀念重整為一個清楚的體系。唐望在這裡提供給他理性上的最後教誨,也就是他所謂的「巫士的解釋」。唐望陪同卡斯塔尼達完成了門徒訓練最後的一件任務後,終於離開了世界。

    唐望不在後,卡斯塔尼達發現自己成了其他門徒的領導人。這些門徒似乎身負唐望離去前的指示,使領導他們成為卡斯塔尼達的一大挑戰。他後來發現自己根本無能領導這些門徒,而他所遭受的挫敗,其實是唐望事先安排好的學習歷程。這整個經過便成為他的第五本書《巫士的傳承》(TheSecondRingofPower),出版於一九七七年。

    四年後,一九八一年時,他繼續出版《老鷹的贈予》(TheEagle『sGift),描述他與新一代的門徒交往學習的經過。在這些門徒劇烈的刺激挑戰下,他達成了一項最為困難的巫術任務,他覺察唐望不僅是對他的理性實施教誨,同時也對他最深層的潛意識實施教誨。這些在他所謂「清明意識」(HightedAwareness)中的教誨,並不存在於他的正常記憶中,只有當他真正做好準備後,這些教誨才會以類似夢境的形式重新出現。

    一九八四年,他出版了《內在的火焰》(TheFirefromWithin),更完整地呈現了隱藏的回憶,同時以能量結構的形式,為唐望的巫術觀念建立出更清楚的體系。

    他在一九八七年與一九九三年出版了第八本及第九本的唐望故事,《寂靜的力量》(ThePowerofSilence)及《做夢的藝術》(TheArtofDreaming)。不同於先前的著作,這兩本書有著一種個別獨立的完整性。《寂靜的力量》是關於唐望本人師承的回溯。《做夢的藝術》是卡斯塔尼達首次以全書來探討一個巫術主題,也就是「做夢」,以控制夢的訓練使夢境成為另一種現實,進而達到打破現實描述的目標。

    今日回顧起來,卡斯塔尼達三十餘年的巫術生涯,呈現了許多奇特的現象。他經驗中的不可思議不用說,單就唐望這個人物是否真實存在,就一直是許多學者爭議的對象。但至今唐望的故事仍舊屹立不搖,雖然除了卡氏的書之外,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唐望的存在。

    卡斯塔尼達的寫作風格也算是一個異數。他不認為自己是個作家,只是一個處於非常狀況中的人類學家,因此有義務加以記錄報導,僅管情況顯然時常超出他的瞭解或文字言語的極限。但不可否認的,他使用簡單直樸的文字來描寫不可思議的情境與發人深省的觀念,具有一種懾人的氣質,很難以一般文學創作的標準來衡量。

    他在不同階段的著作之間,觀念由生澀漸至完整的轉變過程,雖然常使讀者困惑,但也呈現出他力求客觀與誠實的學術訓練。他自己承認:「我的書是一種正在進行中的過程報告,隨著時間而越顯清晰。」(見《寂靜的力量》)因此他的書總是帶著「未完結」的味道,既是賣關子,也是過程報告所不可避免的現象。

    卡斯塔尼達本人似乎嚴格遵守著唐望所闡釋的觀念,生活十分隱匿與不可捉摸。除了寫作之外,他沒有在盛名的環繞之下挾眾造勢或創教立宗,採訪他的「時代週刊」記者甚至無法得到他的完整照片。雖然他在美國當代算是個地位奇特的神秘人物,但在他的書中,他永遠是個不開竅的笨學生,受困於理性思維的執著,而無法自在地接受他巫術門徒的角色。

    他的老師唐望,則是一個止於至善的人物。唐望本人似乎擁有著古老而失傳的智慧,與超越現實的神奇力量,能隨意表現違反理性解釋的事跡。但這種效果的示範不是唐望知識的重點。唐望強調,世界本是奧妙無窮,人的知覺卻受限於人類的作為與描述,因而對世界的奧妙聽而不聞,視而不覺。巫術是使人知覺自由與完整的追求,絕不是怪力亂神的迷信。卡斯塔尼達的經歷也遠較一般怪力亂神更為複雜深奧。

    唐望完整地呈現出另一種現實。所謂的「巫術世界」給卡斯塔尼達見識,然後卡斯塔尼達才能夠明白所謂的日常世界(理性思維)與巫術世界(直觀意願)都只是片面、不完整的描述。只有在明瞭其描述的本質之後,才能夠統合兩者,人的意識才能真正完整自由,知覺到無窮盡的世界奧妙。

    卡斯塔尼達的著作,在某一方面正是擔任著與唐望相同的角色,這些書詳細地呈現給讀者一個極真實的巫術世界描述,而不會落入形式化的窠臼中。不過,對於生活在工業化社會的現代人,要想體驗書中的境界可能有所困難。但在另一方面,卡斯塔尼達書中的許多觀念是充滿積極性,使人心靈淨化的古老智慧。若是剝除了與巫術有關的描述,卡斯塔尼達的學習歷程,事實上是一種心理重建的過程,讀者若是對他的巫術經驗感到懷疑與迷惑,不妨以如此觀點視之。畢竟,歸根究底,巫術的本質正是以更開放的觀點來看待自身心靈與世界的種種奇妙。

    ●

    本書《做夢的藝術》(TheArtofDre:lming)是唐望的故事中最新的一本,出版於一九九四年初。就譯者的比較,這是卡氏一系列唐望的故事中,內容最實際與範圍最確定的書。

    「夢的控制」這樣的主題,早在他的第三本書中便已出現,在他其餘書中也時常會回到這個題目上,不過多半是點到為止的描述。這次本書則對這個主題有極深的示範,算是卡氏經過了十餘年的學習後,終於能夠有條理的加以掌握。

    對唐望思想陌生的讀者而言,其中某些章節的內容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不過單就以夢來做為心靈超越的一種手段而言,許多未受西方政治化宗教意識形態影響的原始神秘文化(姑且不稱之為宗教),如澳洲大陸的原住民、北極愛斯基摩人、及美洲殘存的印地安人,都視夢為打破現實,進入超現實的主要途徑。而目前在許多西方科學先進的學術機構中,也有專門研究人類睡眠狀態的夢實驗室(DrSmbb),使用科學器材來輔助被實驗對像達到所謂的清明夢(Ludddr。2lm),進而觀察人們在此狀態的腦波運作與生理反應,試圖進一步瞭解人類心靈的奇妙。

    而唐望與卡斯塔尼達所做的也就是如此。他們是以自身的知覺為對象,探討人類心靈奧妙極限的偉大探險家。以神秘學的觀點來看,夢的控制與禪定觀想等修持法門有異曲同工之妙:以心理學的觀點來看,夢是人類潛意識的直接投射,因此對於夢的控制,其內在意義便是達成一種理性與潛意識(非理性、超理性)的統合。

    在這個看似簡單的作法後面,牽涉到非常複雜的矛盾與對立。根據唐望的觀念,唯有先在日常生活中達到某種程度的心靈平衡,沒有壓抑或內在的衡突,控制夢才成為可能。可以說,夢的控制就是心靈狀態是否會清明堅實的直接證明。

    生活在當前複雜的工業社會中,要想嘗試做到書中境界,勢必得從日常生活形態上做根本的檢討與改變才行。卡氏在書中所描述他的過程進展動輒以年計,可知其困難度。

    坦白說,對於卡氏先前八本故事所架構出來的思想體系而言,本書所表達的只是其中單一項目技巧性的闡明罷了。雖然詳盡,但可能失之狹義。若是想進一步認識印地安巫士文化中,抽像而不拘泥、單純而又灑蓋萬物的精神,最好再去參閱其他的唐望故事,才能得到較完整的瞭解。

    自序

    卡羅斯·卡斯塔尼達

    在最近的二十年中,我寫了一系列的書,有關我事師於一個墨西哥亞奎族(YAQU)印第安巫士,做他門徒的經過。

    這位巫士名叫望·馬特斯(JuanMatus),我尊稱他為唐望(注一)。在這些書中我解釋說他傳授我巫術,但這並不是我們日常世界中所瞭解的巫術,像用超自然能力去影響他人,或用咒語儀式召請精靈來行異跡。對唐望而言,巫術是對於自然及塑造這宇宙的知覺有著一種特別的瞭解,包括理論與實際上的應用。

    照著唐望的建議,我避免使用shamanism(注二)這個字來代表他的知識,雖然在人類學上這是適當的術語,我一直都用他自己所用的稱呼:巫術(sorcery),然而經過考量,我發現稱之為巫術只會使他在教導中所展現的神秘現象變得更為曖昧。

    在人類學上,shamanism是用來形容一種信仰系統,主要是亞洲北部的原居民,但也包括北美洲某些印第安部落。他們相信在我們四周存在著一個看不見的世界,充滿著原始神靈的力量,有正也有邪,這些力量可以透過某些行術者而被召請控制,這些人是處於自然與超自然之間的媒介。

    唐望的確是日常世界與那看不見的世界之間的媒介,他不稱那世界為超自然,而稱之為第二注意力(secondattention),他身為老師的角色是使這種系統能被我掌握。我在先前的書中描述過他的方法,以及他要我練習的巫術技巧,其中最重要的被他稱為「做夢的藝術」。

    唐望說我們所認為獨一無二的世界,其實只是一連串世界中的一個,就像洋蔥千層皮中的一層。他說雖然我們被強力制約成只能知覺目前這個世界,但我們仍有能力進入其他的世界,那是與我們自己的世界同樣真實、獨特、絕對,而且吸引人的世界。

    唐望告訴我,要知覺這些其他的世界,我們不僅要有此意願,還要有足夠的能量抓住它們。這些世界的存在是恆久而獨立於我們的知覺之外的,但能否進入這些世界完全決定於我們的能量狀況。換句話說,正是由於這種能量狀況的影響,使我們被迫接受這個日常世界是唯一可能的世界。

    我們的能量狀況是可改變的,唐望說遠古時代的巫士發展出一套能量狀況的練習,會增進我們的知覺,那些巫士把這種練習稱為「做夢的藝術」。

    經過這些年的學習,我現在明白唐望把「做夢」稱為「通往永恆的入口」是最適當的說法。但當時他如此說時,我向他表示這種隱喻對我沒有意義。

    「那麼就不用隱喻,」他說,「我們可以說『做夢』是巫士把平常的夢加以利用的實際方法。」

    「平常的夢如何利用?」我問。

    「我們總是被文字所誤導,」他說,「以我為例,我的老師試圖向我描述『做夢』時,說這是巫士向世界道晚安的方式。當然,他這麼說是為了能配合我的心智,我對你也是一樣。」

    在另一個場合唐望告訴我:「『做夢』只能被體驗,『做夢』不只是有夢,也不是白日夢或胡思亂想。透過『做夢』我們能知覺其他的世界,我們可以描述這些世界,雖然我們無法描述我們如何知覺它們。不過我們可以感覺『做夢』如何打開那些世界,『做夢』似乎是一種感知,一種身體中的思考過程,一種心靈中的感官。」

    在他的教導過程中,唐望詳細地解釋「做夢」這門藝術中的原則、理論及實際練習。他的教導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關於做夢的程序,另一部分是對於這些程序的純粹抽像的解釋。他的教導方法包括以做夢的抽像原則來吸引我理智上的興趣,以及引導我從練習中滿足這種興趣。

    我已經盡可能仔細地在其他書中描述了這些經過,我也描述了唐望為了教導我而使我進入的巫士世界。在巫士世界中的接觸對我而言十分特殊,因為它完全發生在第二注意力之中,我在其中與十個女的和五個男的交往,他們都是唐望的同輩,另外還有四個年輕男人及四個年輕女人,是唐望的門徒。

    就在我進入唐望的世界之後,他立刻召集了他的門徒們,他使我明白這些門徒組成一個傳統的巫士團體,就像他自己的那一群,而我將來要領導他們。然而,經過交往後,他發現我與他所期待的有點出入。

    他用巫士才能看到的能量配置關係來說明我的不同。我不像他一樣擁有四個能量區域,我只有三個。他把如此的配置錯認為是可以更正的缺陷,結果是我完全無法勝任接觸及領導另外八個門徒的責任,唐望不得不另外組織一個能量配置與我相似的團體。

    這些事件我都曾經詳加描述,但我從未提及第二個門徒團體:唐望不准我如此做。他說那是完全屬於我的領域,而我與他約定過只寫有關他的領域的事,不是我的領域。

    第二個門徒團體非常小,只有三個成員:一個做夢者,佛琳達·吉兒:一個潛獵者,塔夏莎·阿貝拉;一個女nagual(注三),卡蘿·提格。

    我們之間的接觸完全發生在第二注意力中,而在日常世界裡,我們彼此根本不認識,但對唐望的關係則非常清楚。他費了極大的努力訓練我們,然而,到了末期,唐望的時間接近終了時,他的離去所帶來的心理壓力開始摧毀堅固的第二注意力,結果是我們的交往開始與正常世界重疊。於是我們見了面,卻彷彿素昧平生似的。

    在意識上,我們沒有一個知道彼此在第二注意力中的密切關係。由於我們都在從事學術性研究,當我們發現彼此已經有過接觸時,所受到的震撼是無與倫比的。當然,理智上我們無法接受這是事實。但我們知道這完全是在我們的經驗之中。因此,我們只能戰戰兢兢地承認人類的心靈是遠比我們日常或學術性的思維所相信的要更深奧複雜。

    有一次我們一起請唐望來指點迷津。他說他有兩種解釋可選擇,一種是照顧我們受傷的理性,把它包紮好。把第二注意力說成是一種虛幻的知覺狀態,就像大象會飛一樣,我們在那狀態中所經驗的只是催眠下的暗示。另一種解釋則是巫士夢者所瞭解的,第二注意力是一種知覺的能量配置狀況。

    然而,在我試著達成做夢的過程時,第二注意力的界限並未改變,每次當我進入「做夢」時,我同時也進入了第二注意力,而從夢中醒來並不代表脫離了第二注意力。有許多年來我只記得些許做夢的經驗,大部分的經驗對我而言在能量上是我無法接觸的。經過十五年不斷的努力,從一九七三到一九八八,我才儲存足夠的能量來重新安排我腦海中的記憶,那時我才記得了一連串有順序的「做夢」經驗,我終於能夠填補一些似乎遺失的記憶。在這種狀況下,我捕捉到唐望對於「做夢」的傳授中的連貫性。由於他使我穿梭於日常知覺與第二注意力的知覺之間,以致於這種連貫性原本對我而言一直是陌生的,這本書便是經過這種重新安排記憶之後的結果。

    由於我擁有唐望對於做夢藝術的大部分知識,我想要在下一本書中描述他的最後四個門徒的狀況與心態。這四個門徒也就是佛琳達·吉兒、塔夏莎·阿貝拉、卡蘿·提格及我自己。但在我描述說明唐望的教導對我們的影響時,我必須要以我目前的領悟,回顧唐望在做夢的傳授上我以前所無力觸及的部分。

    然而這本書的最終意義是卡蘿·提格所建議的。她相信對唐望所贈予我們的世界加以解釋,是我們對他所能表達的最深感激,和對他的追尋所能做出的最大奉獻。

    注一:唐望(DonJcan)是西班牙文「望先生」的音譯。Jcan是非常普通的西班牙姓,就如同英文中的約翰(John)一樣。

    注二:Shaman乃巫醫、藥師之義。

    注三:nagual是西班牙文,音近似「那瓜」,在南美神話中的解釋是某種具有神秘力量的精靈或守護神,多半令人畏懼。在此處有雙重意義,在抽像上象徵力量、真理、最終的不可知,而在具象上則代表巫上團體的領導者。為了避免以詞限意,原書作者保留其西班牙原文不加英譯,譯者在此也尊重原書精神,不加以中譯或音譯。

    1古典的巫士與「做夢」

    唐望曾一再強調,所有他傳授給我的都是由他稱為古典的巫士所發展出來的,他明確地表示古典的巫士與現代的巫士之間有很大的差別。他所謂的古典巫士是指生活在西班牙征服墨西哥之前幾千年的人,這些人的偉大成就是他們建立了巫術的架構,強調實際與牢固,他認為這些人極傑出但缺乏智慧。相反的,唐望所謂的現代巫士,則擁有清晰的心智,在必要情況時有能力修正巫術的路線。

    在一次談話中,唐望說為了能明白「夢者」與「做夢」所處的位置,我們必須先瞭解現代巫士為了把巫術從牢固轉向為抽像所做的努力。

    「你所謂的牢固是什麼?」我問。

    「巫術的應用部分。」他說,「一種心靈對於應用及技巧上的執迷,追逐對他人不必要的影響和控制,這些都是屬於過去巫士的範圍。」

    「你所謂的抽像是什麼?」

    「對自由的追尋。知覺上的自由,沒有執迷,達到最大的可能。現代巫士追求抽像是因為他們追求自由,他們對實際的利益毫無興趣,他們也沒有被社會所需的功能,不像過去的巫士,你絕對不會見到什麼專業的巫士或什麼部落專屬的巫士。」

    「你的意思是,過去對現代的巫士沒有任何價值?」

    「當然有價值,我們所不喜歡的是過去的氣氛,我個人很討厭心智上的黑暗及僵化,我喜歡思想上的深奧無限。然而,不管我喜歡與否,我必須要給古典巫士應得的肯定,因為是他們首先發現及實行我們今天所知的一切。」

    唐望說他們最重要的成就是知覺到事物的能量本質,這個發現非常重要,它成了巫術的基本前提。現在,巫上經過畢生的紀律與訓練,能夠得到知覺事物本質的能力,他們將這種能力稱為看見。

    「能夠知覺事物的能量本質是什麼意思?」有次我問唐望。

    「這表示你能直接知覺到能量。」他回答,「能夠分離知覺的社會化部分,便可以知覺到一切事物的根本。我們所知覺的一切都是能量,但由於我們無法直接知覺能量,使我們的知覺定型配合一種模式,而這個模式便是知覺的社會化部分,這是你必須分離的。」

    「為什麼我必須分離它?」

    「因為它故意縮減我們的知覺,使我們相信我們知覺所處的這個模式便是一切,我相信現在如果你想生存,你的知覺必須要從它的社會化根本上有所改變。」

    「確信這個世界是由固體的事物所構成的,我稱之為社會化根本。因為所有的人都用極大的努力來使我們如此地知覺世界。」

    「那麼我們該如何知覺世界呢?」

    「一切都是能量,整個宇宙都是能量。我們的知覺社會化根本,應是確信能量就是一切,應盡量將能量知覺為能量,那麼我們便隨時都有兩種知覺可選擇。」

    「有沒有可能訓練人這麼做?」我問。

    唐望說這正是他對我及其他門徒的作法,他在傳授我們一種新的知覺方式。首先,他讓我們明白我們的知覺是遵循一種固定模式,其次是強迫我們直接去知覺能量,他保證這方法非常類似當初別人教我們知覺日常世界的作法。

    唐望認為,當我們明白我們是從祖先身上毫無質疑地繼承了這種固定模式的知覺後,這種社會化模式便失去了力量。

    「把世界知覺成由有益或有害的堅固物體所構成的,對我們的祖先們的生存一定非常重要。」唐望說,「長久以來如此知覺事物,我們便被迫相信這世界是由物體所構成。」

    「我無法用任何其他方式知覺世界。」我說,「毫無疑問這是物體的世界,要證明這點,我們只需撞上它們便知道。」

    「當然這是物體的世界,我們不是在爭論這個。」

    「那你是在說什麼?」

    「我是說這世界先是能量的世界,然後才是物體的世界。所以,如果我們不從這世界是能量的前提開始,我們便永遠無法直接知覺能量,我們總是會停留在你剛才所提到的那種感官上的確信:物體是堅硬的。」

    他的論點在我聽來是完全的神秘,當時我的心智完全拒絕以其他方式來瞭解世界,只堅持我所熟悉的。唐望所努力說明的論點對我而言是如此的不著邊際,我既無法接受,也無法拒絕。

    「我們的知覺方式是弱肉強食的方式,」他有一次對我說,…這種方式對於辨認及評估食物及危險很有效,但這不是我們所能擁有的唯一知覺方式。還有另一種模式,那正是我要使你熟悉的模式,也就是直接去知覺事物的本質,能量本身。」

    「知覺事物的本質能使我們以全新的方式,更刺激、更複雜的描述,來瞭解和評估這個世界。一這是唐望的主張,而他所謂更複雜的描述是他從他的前輩身上學到的,這些描述能與巫術的真實呼應,但在日常世界中沒有理性的基礎與關連。不過對於能知覺能量本質的巫士而言,這些描述是可以自證的真理。

    對於這樣的巫士,巫術中最有意義的行動是去看見宇宙的本質。唐望認為古典巫士,也就是首先看見宇宙本質的人,他們的描述最完美。他們說宇宙的本質就像無數閃亮的白絲由各種方向射入永恆,這些明亮的纖維本身是一種知覺,是人類的心靈所無法瞭解的。

    看見了宇宙的本質之後,古典巫士繼續去看見人類的能量本質,唐望說他們把人類形容為明亮的像巨大的蛋的形狀,他們稱之為明晰之蛋。

    「當巫士看見人類時,」唐望說,「他們看見一個漂浮的巨大明亮體,當這形體移動時,會在所經之處的能量地面留下深溝,就像這明亮形體在拖著一條根行動。」

    唐望覺得我們的明亮形體一直在隨時代改變,他說他所認識的所有看見者,包括他自己,都看見人類的形狀類似球形,或者像碑形,而不是蛋形。但偶爾巫士會看見像蛋形的人,原因不詳,唐望推想,像蛋形的人也許比較接近古代的人。

    在唐望的教導中,他曾一再提到並說明他認為是古典巫士最重要的發現,他稱之為人類明晰球體中的關鍵特徵:一處極明亮的圓點,像個網球般大小,永遠嵌在明晰球體內部,表面平貼,大約在人類右肩骨二尺之後。

    我第一次聽到這種描述時很難想像。唐望解釋說明晰球體比人體要大很多,而那亮點是這個能量球體的一部分,位置約在肩膀的高度,離背部一臂之遙。他說過去的巫士在看見了這個亮點的功能後,把它稱為集合點(assemblagepoint)。

    「集合點的功能是什麼?」我問。

    「它使我們能夠知覺,」他回答,「過去的巫士看見人類的知覺集合在那一點上,看見所有的生物都有這樣的亮點,他們歸納知覺必然都發生在那點上,不管以何種方式。」

    「過去的巫士看見了什麼使他們認為知覺是發生在集合點上?」

    他說,首先他們看見無數的宇宙明亮能量纖維穿過明晰球體,其中只有少數穿過集合點,因為集合點的面積要小得多。

    然後,他們看見在集合點周圍總是有一圈特別明亮的光環,把穿過集合點的明亮纖維照得非常亮。

    最後,他們看見兩件事:第一、人類的集合點能夠脫離它們原來的位置。第二、當集合點是在原來的位置時,知覺似乎是正常的,這可從觀察對象的行為方式來判斷:但當集合點不是在平常的位置上時,從觀察對像不尋常的行為可以證明他們的意識狀態改變了,他們以不尋常的方式知覺。

    古代的巫士從以上得到的結論是,集合點的移動越大,行為的改變也越不尋常,由此可知,意識與知覺同樣也發生不尋常的改變。

    「要注意當我說看見時,我總是說『看起來好像』或者『似乎』,」唐望提醒我,「看見下的任何事物都是獨特的,除了用比較的方式,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談論它。」

    他說關於這種困境最恰當的例子是巫士談論集合點與那光環的方式,他們用明亮來形容,但那不是明亮,因為看見者不是用眼睛去看,但是他們必須設法彌補其中的差別,於是他們說集合點是一個亮點,被一個光環圍繞著。唐望指出我們都是如此視覺化,被我們的弱肉強食式的知覺所控制,所以我們所看見的一切都必須用獵食者的觀點來說明。

    在看見了集合點及其光環的作用後,唐望說古代的巫士發展出一套解釋。他們的理論是,人類的集合點藉著集中光亮於穿過集合點的宇宙能量纖維上,自動而無計劃地把這些纖維集合成一個對世界的穩定知覺。

    「那些纖維怎麼集合成對世界的穩定知覺?」我問。

    「沒有人可能知道答案。」他強調說,「巫士看見能量的運動,但僅是看見能量的運動而無法告訴他們能量是如何及為何運動的。」唐望說,看見無數的有知覺的能量纖維穿過了集合點,古代的巫士假設在穿過時它們被聚合了,被那光環所結合;看見那光環在失去知覺的人或將死的人身上會變得很黯淡;而在屍體上則完全沒有,他們便相信那光輝就是意識。

    「那集合點呢?屍體上有沒有?」我問。

    他回答說在死的生物上完全看不出一點集合點的痕跡。集合點與它的光環是生命與意識的記號,古典的巫士得到必然的結論,意識及知覺和集合點及其光環有密切的關係。

    「有沒有可能那些巫士被他們的看見所誤導了?」我問。

    「我無法告訴你原因,但巫士是不可能被看見所誤導。」唐望以不容爭議的語氣說,「現在,他們從看見所得到的結論也許並不正確,但那是因為他們未經雕琢的純樸所造成的,所以要避免這種損失,巫士必須盡一切可能培養他們的心智。」

    這時他語氣轉為緩和,說當然最安全的作法還是讓巫士停留在只描述他們所看見的,但想要解釋與做結論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即使只是對自己這麼做也是一樣。

    古典巫士能看見研究另一個有關能量結構的課題,是集合點的移動所產生的效果。唐望說當集合點被移動到不同位置時,無數新的明亮能量纖維會集合在那點上,古典的巫士看見這個,結論是因為意識的光芒隨著集合點移動,知覺自然也自動集合在一起,由於集合點的位置不同,所產生的世界也就不會是我們日常的世界。

    古代的巫士能夠區分兩種不同的集合點移動方式:一種是在明晰球體的表面上或內部的移動,這種移動他們稱為集合點的「位移」,另一種移動是到明晰球體之外,他們稱此為集合點的「運動」。他們發現「位移」與「運動」之間的區分在於其所容許的知覺方式的不同。

    由於集合點的位移是在明晰球體內部的移動,所以所造成的世界不論是多麼地怪異,仍舊是屬於人類領域的世界,所謂人類的領域是指所有穿過明晰球體的能量纖維。相反的,集合點的運動若是到了明晰球體之外的位置,就接觸到人類領域之外的能量纖維,這種接觸所產生的世界是人類完全未曾涉足過的不可思議的世界。

    在那段日子,我的心思總是注重在考證的問題上,「對不起,唐望,」我曾經對他說,「這個有關集合點的故事實在過於牽強,又無法實證,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它。」

    「你只需要做一件事,」他反駁道,「去看見集合點!要看見並不難,困難的是去打破我們心靈中禁錮自己的牢牆。要打破它,我們需要能量,一旦我們有能量,看見就會自然發生。其中的訣竅是放棄我們自我滿足與虛假安全感的堡壘。」

    「我很清楚,唐望,要看見需要很多的知識,不僅是有沒有能量而已。」

    「正是有沒有能量而已!相信我,困難的部分是說服你自己可以做得到,為了達到這點,你必須真正的信任nagual。巫術的寶貴處在於每個巫士都必須以親身經驗來證明一切,我告訴你這些巫術的原則,不是要你去記憶,而是希望你能練習。」

    唐望對於信任的強調一點也沒錯,在我十三年門徒生涯的開始時,最困難的事是讓我自己與他的世界及他的人建立關係。要建立關係就表示我必須學習全然地信任他,毫無成見地接受他為nagual。

    唐望在巫士世界中所擔任的角色可由他的同輩給他的頭銜得知,他被稱為nagual。據我所知,這稱呼是用來給予一個具備了特殊能量結構的人,不論是男是女,這樣的人在看見者眼中是像兩個雙重的明晰球體。看見者相信這樣的人成為巫士後,多出來的能量代表著力量與領導能力。因此,nagual是天生的嚮導,巫士團體的領袖。

    起初要對唐望如此信任,就算不討厭,也是一大困擾。當我與他談起時,他說當初要他如此信任他的老師也是同樣的困難。

    「我告訴我的老師同樣的話,」唐望說,「他說如果不信任nagul,就不可能得到解脫,不可能清除我們生活中的廢物而達到自由。」

    唐望強調他的老師是絕對正確的,我則強調我的不同意。我告訴他生長於一個嚴格的宗教環境對我有很壞的影響,他老師的論點及他對他老師的服從,使我想起童年時所厭惡的教規。「當你談起nagul時你好像在談一種宗教信仰。」我說。

    「隨你怎麼想,」唐望毫不退讓地回答,「事實依舊存在,沒有nagul就沒有戲好唱。我知道這個所以才這麼說。所有在我之前的nagul也會這麼說,但他們不是出於自以為了不起,我也不是。如果沒有nagul,就沒有門路可尋,因為身為nagul,表示他可以比其他人更能反映抽像,反映力量,僅此而已。我們主要是與力量的連繫,至於與那帶來信息的人的連繫只是次要的。」

    我後來的確學會完全信任唐望為nagul,正如他說的,這帶給我極大的解脫,使我更能接受他苦心的傳授。

    他花了很多時間解釋與討論集合點,我曾問他集合點與實際的身體有沒有關係。

    「集合點與我們平常所知道的身體沒有任何關係。」他說,「它屬於明晰球體的一部分,而那是我們的能量化身。

    「它怎麼移動?」我問。

    「*能量的波動,一陣突發的能量,從外界或我們能量體的內部發生。這種波動通常無法預測,只是不規則地突發,但對巫土而言這種波動非常規律,服從巫士意願的指揮。」

    「你自己能感覺這些波動嗎?」

    「每個巫士都感覺得到,事實上,每個人都可以感覺到,但平常人都忙著追求他們想要的,而不會注意這種感覺。」

    「這些波動是什麼感覺?」

    「像是很溫和的不適,一種模糊的悲哀感之後緊跟著一種陶醉。既然這種悲哀與陶醉都無法解釋,我們從來都沒有把它們當成是來自於未知的突擊,而只是當成無可解釋、沒有來由的情緒變化。」

    「當集合點移動到能量體之外時是什麼情況?它會不會脫離?還是仍連接著明晰球體?」

    「它會把能量體的外表推凸出去,但不會弄破它。」

    唐望解釋,集合點運動的結果是造成人類能量體形狀完全改變,不再是球或蛋形,它會變成像煙斗的形狀,較尖的一端是集合點。如果集合點繼續向外移動,最後明晰球體會變成一條細長的能量。

    唐望說只有古代的巫士做到如此能量體拉長的境界,我問他在這種新的能量體中,巫士是否還是人類。

    「當然他們還是人類,」他說,「但我想你希望知道的是,他們是否還是有理性、值得信任的人?嗯,不完全是。」

    「他們什麼地方不同?」

    「在於他們所關切的對象,人類的行為與慾望對他們已不具意義,他們同時也有全新的外表。」

    「你是說他們不像人類?」

    「對於這些巫士我們很難知道什麼是什麼,他們當然像人類,要不然還會像什麼?但他們並不像你或我所期待的。但如果你要我告訴你他們什麼地方不一樣,我會只是在繞圈子,像狗追自己的尾巴。」

    「你有沒有見過這樣的巫士,唐望?」

    「是的,我見過一個。」

    「他像什麼?」

    「就外表而言,他像個普通人,不尋常的是他的行為。」

    「什麼地方不尋常?」

    「我只能告訴你這個巫士的行為是難以想像的,但如果只說是行為而已是一種誤導,你要親跟看到才能瞭解。」

    「是否所有這種巫士都像你所見過的那個一樣?」

    「當然不是,我不知道其他巫士是什麼樣子,只知道一些世代相傳下來的巫士故事,而在這些故事中,他們顯得十分怪異。」

    「你指像怪獸嗎?」

    完全不是,故事中他們十分受人喜愛但又十分嚇人,他們像是未知的生物。人類看起來彼此相似是因為我們都是明晰的球體,那些巫士不再是球體,而是線狀的能量,這些線狀能量一直試著圍成圓圈,但總是無法成功。」

    「他們最後變成什麼?他們會死嗎?」

    「巫士故事中說由於他們能把形狀拉長,他們同時也拉長了意識的存在時間,所以他們直到今天都仍活著,有許多故事是關於他們偶爾現身在世上的情形。」

    「你對這一切有何想法?」

    「這對我來說太怪異了。我要自由,維持意識的自由,最後消失在無限之中的自由。我個人認為那些古代的巫士是浪費、沉迷與放任的人,他們被自己的計謀所釘住。但不要讓我的個人感覺左右了你,那些古代巫士的成就是無可比擬的,就算沒有別的,他們至少證明了人的潛能是無可限制的。」

    唐望的另一個課題是能量的一致性與一貫性對於知覺的重要。人類之所以能夠知覺我們所知、所分享的世界,是因為我們的能量的一致性與一貫性。他說在我們成長過程中自動得到這兩種能量特性,它們被視為理所當然,只有在我們面對知覺其他未知的世界時才明白它們的重要性,這時候我們便知道需要新的一致性與一貫性才能達到和諧、完全的知覺。

    我問他什麼是一致性與一貫性,他解釋說人類能量體的一致性在於所有人類的能量體都是球形或蛋形,而這些能量繼續維持為一體是能量的一貫性。現成的例子是古代的巫士的能量體變成一條線時,當時所有的巫士的能量體都是線狀的,而且繼續維持為線狀,這種線狀的一致性與一貫性使古代的巫士們能協調一致的共同知覺新的世界。

    「這種一致性與一貫性要如何達到?」我問。

    「關鍵是集合點的位置,或者說,集合點的定著。」他說。

    在那時他不願再多說,於是我問他那些古代巫士能不能夠變回蛋形,他回答說在某個時候他們能夠,但他們沒有這麼做,然後線狀的一貫性產生,使他們不可能再回頭。他相信真正使線狀的一貫性固定下來,而使他們無法返回的原因是由於選擇與貪心的結果。那些線狀的巫土所能知覺及做的事,遠比普通人甚至普通巫士豐富得多。

    人類在能量球體時所知覺的人類領域,是所有穿過球體的能量纖維。平常我們只知覺人類領域的千分之一。因此唐望認為古代巫士的作為的優勢便很明顯,他們把自己延伸為球狀長度的千倍,知覺到所有穿過那能量線體的能量纖維。

    在他的堅持下,我努力去瞭解他所為我描述的新的能量結構模式,最後我終於能夠接受能量纖維穿過明晰球體的觀念。但如果我想像一群明晰球體時,這模式便在我腦海中失效。我推論,那些在明晰球體外的能量纖維穿入旁邊的明晰球體,所以一群球體在一起時,便沒有外在的能量纖維了。

    「要想瞭解這一切,當然不能*你的理性。」他仔細聽了我的論點後說,「我無法解釋巫士所謂的在能量體之內或之外,當看見者看見人類的能量體時,他們看見一個單一的能量球體,如果有另一個球體在旁邊,那另一個球體會再次被看見為一個單一的能量球體。所謂一群球體的概念是來自於你對人群的想法,在能量的宇宙中,只有單一的個體,單獨地被無限所包圍著,你一定要自己親自去看見才知道!」我與唐望爭論道這是無用的,因為他明明知道我無法看見,他建議我借用他的能量去看見。

    「要怎麼做?借用你的能量。」

    「非常簡單,我可以使你的集合點位移到一個比較適於直接知覺能量的位置。」

    這是我所記得的頭一次,他主動地談起他所一直在對我做的,使我進入一種不可思議,超乎我對世界及自己的概念的知覺狀態,他稱為第二注意力。為了使我的集合點位移到比較適合直接知覺能量的位置,唐望在我的雙肩中央拍我的背,力量猛烈到使我喘不過氣,我以為我昏倒了,或者那拍擊使我睡著了。突然間,我看見了,或者是我夢到我看見了超乎文字所能形容的事物,明亮的光線一條條地發之於一切,射向一切,這種光線從來不曾存在我的腦海之中。

    當我恢復呼吸,或者是醒來後,唐望期待地問我:「你看見了什麼?」當我誠實地回答:「你的拍打使我看見滿天星。」他哈哈大笑。

    他說我尚未準備好瞭解任何我所經驗到的不尋常知覺。「我使你的集合點位移了,」他繼續說,「有一片刻你夢到了宇宙的纖維,但你沒有紀律與能量來重新安排你的一致性與一貫性。古代的巫士是這種重整的大師,因此他們能看見所有能被人看見的一切。」

    「什麼是重整一致性與一貫性?」

    「表示能使集合點停留在新的位置而不會溜回原來的位置,如此才能進入第二注意力。」

    然後唐望告訴我第二注意力的傳統定義。他說古代巫士把集合點定著在新位置上稱之為第二注意力,他們視第二注意力為一種包含著行動的領域,就像日常世界的注意力一樣。他指出巫士有兩個可供他們冒險的領域:一個比較小的,稱之為第一注意力,或者叫做日常世界的知覺,集合點定著在習慣位置上:另一個是大得多的領域,叫做第二注意力,或未知世界的知覺,集合點定著在無數不同的新位置上。

    唐望幫助我經歷了許多次無可解釋的第二注意力,用他所謂的巫士的手段:輕拍我的背或猛擊我的肩。他解釋說藉此他移動了我的集合點。以我的觀點,如此的位移表示我的知覺被帶入一種令人困擾而無可比擬的清晰狀態,一種超級意識,我只能停留短暫的時刻,在這時間中我可以不費力地瞭解一切。這不完全是個愉快的境界,大部分時間它像個奇怪的夢,非常強烈,相較下使正常知覺黯然失色。

    唐望解釋這種手段的必要,在平常知覺時,巫士教導他的門徒基本的觀念與步驟,而在第二注意力時他傳授抽像及詳細的解釋。

    通常門徒完全不記得這些解釋,但他們能夠儲存它們,完完整整地藏在記憶深處。巫士們使用這些奇特的記憶,把重新回憶起第二注意力中的經驗,變成巫術傳統任務中最困難最複雜的一項。

    巫士對這種奇異的記憶及回憶的任務的解釋是,每次當一個人進入第二注意力時,集合點會在一個不同的位置,要重新回憶,就表示必須使集合點回到那些回憶發生時的同一位置。當巫士使集合點回到那特定位置時,他不僅能有完全的回憶,事實上他會重新經歷發生過的一切,巫士會奉獻一輩子來完成這項回憶的任務。

    在第二注意力時,唐望給了我大量非常仔細的巫術解釋,他知道這些解釋能夠永久不變地儲存在我之中。對於這種不變性,他說在第二注意力中學習就像我們還是小孩時的學習,我們學到的會跟隨我們一輩子。當我們談到很早時所學到的東西時,我們會說:「這是我的第二天性。」

    現在回想起來,我明白唐望盡他的可能使我多次進入第二注意力中,為的是強迫我長時間地維持住我的集合點的新位置,達到協調的知覺。也就是說,他的目標是強迫我重整我的一致性及一貫性。

    我曾經無數次地在第二注意力中達到如日常世界般的知覺,我的問題是無法連貫第二注意力與日常世界的知覺。我花了許多時間及努力才瞭解什麼是第二注意力,不完全是因為它的奧妙與複雜,而是因為每當我回到正常知覺時,我發現自己不但不記得曾經進入第二注意力,甚至連這種狀態是否存在都不記得。

    另外一件由古代巫士達成的突破是,唐望仔細地解釋說,他們發現集合點在睡眠時變得很容易移動。這項發現帶來了另一項發現:夢與這種移動有密切關係,古代巫士看見移動越大,所做的夢越奇異,或者倒過來,夢越奇異,集合點的移動越大。唐望說這項觀察使他們發展出繁複的技巧來迫使集合點移動,像是食用知覺轉變性植物之後,經歷了飢餓、疲勞、緊張的狀態,以及最重要的,對夢的控制,在這種方式下,他們創造了做夢。

    有一天我們在墨西哥Oaxaca市的廣場上散步時,唐望告訴我從巫士的觀點對做夢最連貫的定義:「巫士把做夢當成極複雜的藝術,這門藝術的用意是能夠隨意地移動集合點離開習慣的位置,以增大我們所能知覺的範圍。」

    他說古代巫士從對人類能量波動的看見中得到了五項用來設定做夢藝術的條件:

    第一、他們看見只有直接通過集合點的能量纖維,才能組成協調的知覺。

    第二、他們看見只要集合點被移動到其他位置,不管這種移動多輕微,不同的陌生能量纖維會開始穿過集合點,產生新的意識,並使這些陌生的能量變成穩定協調的知覺。

    第三、他們看見在平常的夢中,集合點變得很容易會自己移動到明晰球體表面或內部新的位置上。

    第四、他們看見集合點可以被移動到明晰球體的外部,進入宇宙的能量纖維中。

    第五、他們看見藉著紀律訓練,有可能在睡眠及平常的夢中,培養並實行一種有系統的移動集合點的能力。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