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
古天堯橫躺在床上,頭枕在腦後,臉上有著無盡的怒氣,他真想掐死那個無顏女人,右手想要使出點力,奈何他嘗試幾次之後,仍是毫無半點力氣。
古天堯的雙目含著翻天的火焰看著蚊帳上方,眼下,他有點後悔進那個酒館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被如此軟禁著,如何去找獨孤訣,亦如何要擊敗東方閒雲?此時的他連只螞蟻都殺不死,與廢人僅是一線之間而已。
「吱」地的聲……
屋內射入點點亮光,古天堯的鼻尖聞到了新翻泥土的氣息。他知曉定是那個無顏女人進了屋,隨即便閉起眼睛,既然不能放他走,至少他可以選擇不看對方,免得看後會覺得頭暈目眩。
獨孤如花自然不知曉古天堯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她輕手輕腳的邁進屋內,順手帶上門,落下鎖……
隨後提著裙擺,踏著小步,走向屋內唯一一張桌案上,放下了手裡挽著的背簍,裡面已是一籮筐的野菜,合著一些濕潤的泥土,看上去很新鮮,很鮮美。
獨孤如花僅是站在那遠遠的看著佯裝睡著的古天堯,她覺得就算是如此看著,亦有種滿足,爹爹叫她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可是即便自己不想,它自己會進入她的腦子,然後慢慢轉化成一些情愫。
那些情愫就如春之芽般慢慢的在她心裡成長!
炎城的百姓皆是一些質樸之人,不會任何花哨之物,獨孤如花亦是如此,在她簡單的腦子裡,喜歡一個人,就要對他好,把心裡的話都對他說,然後在高堂的鑒證之下成就姻緣。獨孤如花看著那張俊美的臉,越癡迷起來……
哎……
她原以為她家旁邊的王小六長的已是很好看了,果然,人外有人,山外有
山。王小六是獨孤如花的自小的玩伴,唯一一個可以談得來的朋友,至於炎城其餘的人,雖然會經常去喝她的酒,可是她知曉他們亦在背後談論她,談的便是她臉上那塊胎記。
門再次被無聲無息的打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身影籠罩而下,獨孤訣腳尖一個翻轉,直接進入屋內,當他看見他那癡傻的女兒時,心裡一陣喟歎,為何女兒偏偏會看上他呢!他就是不想身陷那權力之間,才會十年前辭官到了炎城。
「爹爹!」獨孤如花聲音低低的喚道。
獨孤訣點點頭,算是應答……
他走至獨孤如花身邊,注意到桌案上的一籮筐野菜,那雙精銳的眸光更是顯得深沉起來。隨後,他一把拽起獨孤如花,在她仍未反應過來之時,便被獨孤訣拖到了屋外。
獨孤訣右手將籮筐扔出,如此,不但扔出了那一籮筐綠幽幽的野菜,亦將獨孤如花的心血扔了出去。
「我不是一再告誡過你,你與他並不合適……」獨孤訣隱忍著怒氣,直接訓起獨孤如花來,這是他第一次拿這樣嚴厲的口吻說話。
獨孤如花無視她爹爹的暴怒,僅是朝著扔飛在地上,散落一地的野菜走去。雖然她對他下了軟筋散。雖然她對他說,她要嫁他。雖然,她是很喜歡他。
可是,她清清楚楚的知曉她與他不適合,不管是外貌亦或是身份。
雖然爹爹從未告訴她,他到底是何人!但她看得出來,能有那樣氣度之人,定是達官顯貴……
十年前,爹爹帶她離開了東之國,為的就是過上平凡安寧的日子,她又豈會不知!
「哎呀……爹爹……女兒又沒對他如何……您為何那般生氣啊?還打翻了女兒辛苦挖來的野菜,我可準備晚上給您做野菜湯呢!」獨孤如花蹲??,一顆顆撿著地上的野菜,一聲聲的抱怨道。
什麼?那個野菜不是為古天堯挖的?原來是給自己做湯用的……莫非是他誤會了?
頓時,獨孤訣眼裡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悔意,他的女兒他當然希望她能幸福,可是捲入紛爭之中,那便只能是痛苦,況且,他知曉古天堯此次為何而來。
東方閒雲,那個曾將自己打敗之人,那個渾身帶血亦不曾倒下的少年……
他就像是從地獄爬出的謫仙,不帶任何凡塵之物,卻沾染著世上最為污穢的東西。古天堯太過天真,一個早已是東方閒雲手下敗將之人,又怎能幫他?
獨孤訣的眼睛一直望著撿著野菜的獨孤如花,心裡慢慢湧起不捨,欲要上前之時……
「爹爹!明??便將他帶走吧……」獨孤如花撿著野菜的手頓下,眼神盯著蕪雜的野菜一瞬不瞬。
「好!」獨孤訣輕聲應道,果然是他女兒,果斷決然,毫不拖泥帶水……
大元年三月二日
位於狹窄的山坳之間,有兩匹馬一前一後而行,位於前之人,一身白衣,纖細的腰身,青絲垂順,僅是一個背影便是清麗芳華。而,她身後之人,一身黑衣,銀隨風微微拂起,臉上淡笑,眸光含情的望著前方。
無疑,這兩人便是拋下塵世一切煩惱,偷得幾日閒情的東方閒雲與慕容彥。
「傻子……你當真要隨我而去?」慕容彥張口問道,星眸璀璨的雙眸泛起一股笑意。她還記得那日,她身後的傻子竟然在千軍之前,牽著她的手躍上了韶關城牆,那時,她仍是一身男裝。
東方閒雲在慕容彥身後捏了捏挺直的鼻尖,「娶什麼樣的妻子,做什麼樣的人。我娶了你,自然是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