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的歉然宮醒棠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便接著去看他的月亮了。我突然覺得此刻的宮醒棠居然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那感覺就像是他好像已經不是凡人,而是超脫了大千世界。有著一種飄然出塵的氣質,淡然卻不淡漠,柔美卻不柔媚。
「刺殺之翰的黑衣人是你的人吧?」我坐在他的旁邊,也看著天上的月亮。
可能是我坦然的語氣讓他覺得有些奇怪吧,我感覺到他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然後又轉了回去。然後聽的他淡淡地說道:「是。」
「殺之翰不是你的主意吧?」我依舊用著那種淡然的語氣,我心裡就是相信他。而且,我覺得他好像表面上怪著之翰,可心裡還是對之翰有著無法割捨的情感吧?不然他也不會這樣地用心治療之翰,也不會陪著我們這樣玩命的。
「嗯。」宮醒棠沒有開口,只是一個淡淡的鼻音,算是承認了我的話。
我轉過頭去看著宮醒棠的側臉,很誠懇地問他:「那麼以後應該不會再出現這種事情了吧?」
「嗯。」宮醒棠沒有看我,但是很鄭重地應了。有了他這個保證,我懸著的心有些放下了。對於宮醒棠的保證,我選擇了百分之百的相信。
「若晗,我想要問你一個問題。」宮醒棠就那麼慵懶地靠著翹角,轉過來看著我,眼睛裡全是亮亮的光芒,映著月光竟然有一種迷離的美。
我這一瞬間完全地被他吸引了,心裡怦怦地跳著居然有些不聽使喚了。我忙轉過頭假裝欣賞著美麗的月色,一邊說道:「問吧。」
「假若小皇帝快要死了,只剩下幾年的壽命你會選擇離開他麼?」宮醒棠的聲音不若往日那般清亮,有些微微地低沉感。
聽了他的話,我的心裡突然浮起了一絲不安,於是有些遲疑驚訝地轉過頭去:「難道之翰……」
也許是看過太多地電視劇了。所以我總是覺得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打比喻。而這個比喻在那些狗血地電視劇情節中。無一例外最後都變成了現實。所以我忍不住地想到了是不是之翰……
「不是。不用多想。我只是想要弄明白一個問題。」宮醒棠笑起來。淡淡地笑容裡有一種讓人莫名心安地東西。於是我心裡地那一絲淡淡地不安在他地笑容裡漸漸地被驅散了開來。
我撫了撫胸口。也不看他。只是望著月亮開了口:「醒棠。只要之翰活著一天。我就不會離開他一天。除非——除非他不再需要我了。」
「可是要是他真地只能活幾年了。難道你也一直陪著他?那他死後你該怎麼辦呢?」宮醒棠地聲音又一種低迷地茫然。
看著天空裡那輪彎彎地殘月。我摸了摸頭上地那根並蒂蓮花地簪子微微地笑了。心裡竟然是從來沒有過地堅定:「我還是會好好地活下去。但是我會將他永遠裝在心裡。絕對不會忘記。」
「那要是他死後你又遇見了能一起過一輩子地人呢?」宮醒棠在一次地問。聲音依舊是那種低沉地感覺。讓人聽不出來他語氣中捎帶著地任何情感。
「要是他死後我還能遇見那麼一個人,我想我應該會選擇和他在一起吧。只是我的心裡絕對不會忘記之翰。所以你說我這樣算不算是自私?要是真的那樣,我想那個人肯定不會娶我的,你想啊,這多麼的不公平啊是不是?」我眨眨眼睛,有些帶著開玩笑的口氣說著這些話,想要衝散這有些壓抑的氣氛。
「不一定吧。」宮醒棠低低地笑了起來,微瞇著眼睛如同一隻愜意的貓咪。「說不定真的有這麼一個人呢?是不是?」
「是呀是呀!我們還是快點下去吧。我好睏了。」我打了一個哈欠,並沒有將他地話放在心上,今天的宮醒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感性了?真是奇怪。
「若晗,等小皇帝好了。我就要離開一段時間,可能要幾年之後才能回來了。」宮醒棠沒有動,只是看著我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伸懶腰地動作僵了一下。然後我開心地說道:「去吧去吧。離開一段時間也好,現在局勢這麼亂。不過你回來的時候可要記得給我和之翰帶禮物啊!」
宮醒棠的眼睛一直看著我,亮晶晶地讓我幾乎不敢直視。許久,他爽朗地笑了起來:「放心吧。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下去睡覺了——」
話還未完,我已經被他攬在了懷裡降落到了地上。
「晚安。」我揮揮手,頭也不回地往荷香居去了。
「晚安。」宮醒棠也是笑嘻嘻地說了這一句,逕直推門進去了。
轉身的那一霎那。我的心微微地抽痛了一下後很快恢復了正常。從今往後這日子又該回以前了。至於宮醒棠,他本就是我人生裡一個匆匆的過客。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該散地時候就散了吧。我能做地。只是祝他一路順風,僅此而已。
有些心不在焉的我一路直往荷香居去了,卻沒有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宮裡居然響起了低低地笛聲。飄渺而瀰散,卻又彷彿在耳朵邊上吹響了一般。無意識之間,我就那麼地全神貫注的去聽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漸漸地停下了腳步站在了原地。
我如醉如癡地聽著,腦袋裡和心裡全是一片空白,完全忘記了自己該做什麼,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世界裡彷彿只剩下了這低低的笛聲,飄渺中帶了致命的誘惑力,讓人情不自禁地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來。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然而就在我聽到最精彩的部分的時候,突然感覺到面上一溫,然後突然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夢裡,一襲紫色的衣衫在面前不住地晃著,晃著晃著,居然又變成了其他的顏色。我就那麼目眩迷離地看著,渾然不知。恍然間,我似乎覺得有些什麼破碎的東西和畫面隨著我在夢裡漸漸的沉淪而消失瀰散,我徒勞地伸出手去抓,卻只有滿手的空氣。
「若晗,若晗!」一個聲音在耳朵邊上低低地喚著,將我渙散的神志送回了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