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裡一夜沒睡,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焦躁地慌,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悄然發生了。
宮醒棠住在龍騰殿裡方便照顧之翰,而壽喜也在那邊。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在荷香居裡,我想要找個人說說我自己心裡的煩悶,可是如今聽荷不在我能和誰說?
無聲地在房間裡踱步了半天後,我依舊是全然沒有半點的睡意。最後終於忍不住了穿上衣服披了個披風準備出去走走。
信步除了荷香居,我走到了那個湖心亭裡。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和湖裡已經開始發芽的嫩嫩荷葉,心裡的那些焦躁終於一點點地褪去回歸到了一片寧靜。
腦袋裡一片空靈的白,心裡是一片靜謐地平。我就那麼看著天空裡的那枚殘月,什麼也不想。
但是這份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因為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就是那個在除夕夜裡刺殺藍玉的那個黑衣人。他正飛快地往龍騰殿的方向去了。
我心裡一凜,浮起了一絲怪異的感覺。這麼晚了,他去龍騰殿做什麼?想也不想,我就那麼冒冒失失地跟了上去。我完全沒想到,要是被他發現了他要殺人滅口該怎麼辦?
那個黑衣人顯然對於皇宮的情況已經是輕車熟路的了,他靈敏地繞開那些暗衛和巡邏隊,在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安全地到達了龍騰殿。
我看見他就那麼地竄進了龍騰殿裡,正要跟進去的時候突然從我背後伸出一隻手將我的嘴巴摀住了,然後腰上一緊就感覺到了我的雙腳離地急速上升。
我驚叫一聲,但奈何嘴巴被摀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一霎那的驚懼過後,我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下來。是他——宮醒棠。
我回頭,果然是他。此刻他正一臉壞笑地摟著我站在龍騰殿的屋頂之上,手還捂在我的嘴上。我輕輕地掙了一下,他便鬆開了手。我輕喘一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剛剛嚇死我了,神出鬼沒的!
「這麼晚了你該不會是特意來找我地吧?」宮醒棠後退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屋脊上斜倚著翹角露出了一種說不出地慵懶來。
「你剛剛看見那個黑衣人沒有?」我顧不得和他開玩笑。直接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急切地問道。
「看見了。」宮醒棠微瞇著眼睛看著天上那枚殘月輕描淡寫地說道。臉上是波瀾不驚地淡然。
「看見了你還拉我上來!快放我下去我要去看看。」看他一點不急地樣子。倒是我越發地急了起來。我恨不得立刻長個翅膀飛下去。
「在這看就好了。」宮醒棠還是淡然得很。之間他手指一翻。一片瓦就悄無聲息地移動了位置露出了一個小小地洞來。
我將信將疑地將腦袋湊過去。果然看見了裡面地情形。之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估計是睡著了。那個黑衣人就那麼站在床前。也是一動不動地。
這唱的是哪一出?我有些疑惑了,難道這個黑衣人就是為了來看一眼之翰?不至於吧?冒這麼大的風險難道就為了看一眼?
就在我疑惑地時候,那個黑衣人終於動了。只見他伸出手,緩緩地撫上了之翰的臉。動作看上去很溫柔,之翰好像沒有感覺到有人在他旁邊,依舊沒有動一下。
由於我是從上往下看的,所以我看不見黑衣人的臉。但我可以感覺到那個黑衣人似乎已經將蒙面的黑布解了下來。
「這麼多年不見。你已經長大了。」那個黑衣人一邊輕撫著之翰的臉,一邊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聲音有些低沉暗啞。
聽了他這話,我心裡一驚,但隨即釋然。他們應該是認識的。不然除夕那夜之翰也不會出現那樣的表情來。只是,他們是怎麼認識地?聽他這話的意思。認識還不止是一年兩年?認識很多年……
「只是你還是那樣的心軟啊。難道你不知道,成大事者,必須心狠手辣嗎?你不讓我殺藍玉,可她肚子裡的孩子卻是你的催命符啊。」黑衣人繼續說著,聲音裡有一種歎息般地感覺。似乎他對之翰很關心?看來,殺藍玉的確不是之翰地意思了?那麼不是之翰的意思是誰的意思?他身上又怎麼會有之翰的玉珮?
我心裡的迷霧越來越濃了,我越發地猜不透黑衣人的意思了。這事情也太奇怪了一點吧?
「你放心吧。舒家那個老太婆我一定會幫你解決掉的。」黑衣人像是安撫。又像是保證一般對著熟睡地之翰說著,全然不知我心裡現在已經是驚訝得不行了。他居然想要殺了太后!這是不是太狂妄了一點?
「至於你身邊地那個宮女——要是她一妄動的話。你別怪我心狠。」黑衣人地這一句話讓我直接打了一個寒戰。那個宮女——是指我嗎?
說完這一句,黑衣人又悄無聲息地潛了出去。只留下我在屋頂寒毛直立。剛剛他說話的口氣太過陰冷,讓人情不自禁地不寒而慄。
他到底是誰?怎麼無端端地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聽那個意思好像是我要對之翰不利似得,我怎麼可能對之翰不利?
「看見了?」一旁地宮醒棠冷颼颼地開了口,語氣之中有一絲的玩味。「他是什麼意思?」我覺得剛才的話可能是我聽錯了吧?怎麼會無端端的有人想要殺我呢?這是最冷的冷笑話了吧?
「你沒聽錯,他說要是你敢妄動,他會殺了你。」宮醒棠笑瞇瞇地樣子有些欠扁。
「可是為什麼?」我迷茫地反問。
「不知道。」宮醒棠瞇起眼睛往後一靠繼續欣賞天上的月亮去了。「但是若晗,我告訴你。皇宮裡這趟渾水你最好還是快點抽身的好。」
聽了宮醒棠這句話,我一絲不苟地看著他,這是什麼意思?警告嗎?「我抽不了身。」
「是嗎?」宮醒棠瞥了我一眼:「只要你願意,我現在就帶著你離開。」
聽著他半真半假的語氣,看著他看不清情感的眼睛,我只能默然。「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