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蕾初綻,而滿園的梅,也早已凋落成泥。
之翰和我,整整兩個月,沒有說過一句多餘的話。
我知道,他還在生氣。
那日,本來他只是去藍玉的院子裡坐坐就回來了,興沖沖地來了荷香居,卻找我不見。以為我生氣了,便一直等我。
過了午時,依舊不見我。之翰有些急了,帶了壽喜,滿御花園找我。
但我當時在宮外,如何能找見我?
找遍了御花園的每個角落後,之翰終於動了怒氣。
起初以為是我出了什麼事情,就出動了禁衛軍一起找。
一下午,等消息的途中,之翰急的摔了幾個杯子。午膳也未曾動上一筷子,聽荷和壽喜如何勸也無用。
結果我自己回來了,和宮醒棠說話的時候,剛巧被一個禁衛軍看見,就稟給了之翰。
可想而知,之翰當時,應當如何生氣。
而那怒氣。卻始終壓抑著。直到我地謊言將它點燃。
那日後。我始終覺得委屈。也不願意先開口。
所以。我們之間。擱淺至此。
舒禾地瘋病。在調養了兩月之後。終於有了一些好轉。原來舒禾。竟是被嚇瘋地。那夜我站在她地身後。她一直以為是她死去地宮女晴繡。而我伸手。她以為我要抓她。所以才會失足掉進湖裡。
當然這些。都是我從她地一些隻言片語中猜測出來地。
看來。那個晴繡。果真死得冤枉。
隨著藍玉腹部越來越突出,她在後宮的地位,也是日益明顯。
太后對之翰說要專心照顧舒禾,將後宮交了出來。我沒想到的是,之翰竟是想也不想就直接給了藍玉。
而我,只能在一旁干急。或許,皇帝不急太監急,就是這麼來的。只是這次,換成了宮女。
春季獵熊的時間,一晃就到了。
按照規定,每年這個時候,之翰就該出發去狩獵場,而且一桿子皇親國戚也是浩蕩出發。
趴在馬車沿上,我吐了個翻天覆地。
聽荷無奈地替我撫著背,遞過來一袋子水。
「謝謝。」拿起水袋,漱漱口後,就還給了聽荷。
「不再喝點麼?」聽荷眉頭輕鎖,有些擔憂地看著我。
搖頭,「喝了之後,更想吐。」
這古代的交通工具,真是讓人不敢恭維。馬跑起來本來就顛,再加上這「官道」——我都不知道這能不能稱之為官道,寬不過一條馬路寬,可路面…卻是泥巴的,上面全是坑坑窪窪,凹凸不平。
兩者相加,顛簸程度,不下於遊樂場裡的蹦床……
一共三天路程,這才半天不到,我都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三天完了,估計這減肥——也該成功了吧?
「早知道,我就該讓宮醒棠給你配副專門止吐的藥。」見我沒精打采的樣子,聽荷有些懊惱。
「沒用。要是有用,那以前藍玉的孕吐,直接也讓他配藥就好了。」翻個白眼,聽荷難道覺得宮醒棠是萬能的不成?
哈,對了,宮醒棠這次也在,不若,借此機會撮合他們兩個?
「啊,對了,上次藍玉孕吐,不也是你調理好的麼?你也幫幫你自己吧。」聽荷驚喜地瞪大了雙眼,滿臉期待地看著我。
「聽荷,你覺得,我有辦法?」趴在軟座上,有氣無力地問。
「嗯。」一邊嗯,還一邊點頭。
「要是我有辦法,我現在就不會躺在這裡了……」
顛簸一天後,終於在骨頭散架前躺在了驛站的床上。
「我出去一下。」聽荷將要死不活的我安頓好後,輕輕說了一句,就推門出去了。
該不會要和宮醒棠約會?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這話一點不假。
一想到那可能,我居然奇跡般地恢復了一點精神。
想著驛站就這麼點地方,估計也不會走太遠,不如我跟蹤一下?
咳,還是算了,都這模樣了,不去了。
一會回來好好審審。
結果,我一直等到月上柳梢頭,也沒見人約黃昏的聽荷回來。
結果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一覺睡醒,聽荷也沒回來。
我是被餓醒的。
吐了一天,加上晚上沒吃東西,直接導致了胃部敲鑼打鼓地抗議。
正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想著什麼時候才送早飯來,就聽見門輕輕地被敲了幾下。
「門沒關,進來吧。」
可門外,卻再沒有了一絲聲響。
誰呀?等了半晌,依舊沒人進來。莫非是調戲我不曾?
下床,開門。
門外什麼人也沒有,只有一個陶瓷罐子躺在門邊顯眼的地方。
拾起來,打開封口的油紙。
一股子甜酸香味撲面而來,惹得我的肚子又是一陣咕咕亂叫。
疑惑地四下看看,確實沒人。關上門,抱著罐子坐在床上拈起一個蜜餞就往嘴裡放。
等等,會不會有毒?有送人東西的時候面都不露嗎?
有問題。
可是,到底會不會有毒呢?拿銀針試試?算了吧,除非人家下砒霜,否則試出來就怪了。
抱著罐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拿著蜜餞,左聞右聞,上聞下聞。
沒有異常,沒有怪味,終於忍不住地伸出舌頭往蜜餞上一舔——
「叩叩叩」又是一陣敲門聲。
誰呀?
「進來。」
又是詭異地沒有聲音了。
該不會又和剛才情況一樣的,開門沒人,就一包東西擱在門邊?
將罐子放在桌上,去開門。
門外,空蕩蕩的還是沒人。
門角,還是一個陶瓷罐子,就是這罐子要好看些。罐子上,還放了一個九連環。就是那種連在一起的,但是可以拆分的九連環。
這下,我確定是給我的了。
因為我昨天還和聽荷說,路上無聊,早知道該帶個什麼東西來玩。沒想到,今天就真的有人送東西來了。
可是,是誰呢?
肯定不是聽荷,聽荷要是想給我,直接給就是了。
打開罐子,又是一陣撲面的甜酸味。
還是蜜餞。
看看桌上第一次敲門後得來的罐子,在看看我手上這個罐子。我有些納悶了,很顯然,這兩罐東西,都是給我的。可又不是同一個人給的。
應該沒有毒吧?
拈起一個,放進嘴裡,剛咬了一個牙印——
「叩叩叩」有是一陣敲門聲。
有是誰?難道今天是什麼節日,要這樣給別人送禮?
先開門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