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之翰本就相信了柳綠,或是因了我說的話。】總之,之翰心中,認定了柳綠的忍讓,亦認定了舒禾的咄咄不饒人。
再過三日,便是除夕了。
今日,之翰要去鳳鳴宮。與太后一起用晚膳,之翰面上不愉了一整天。
臨到晚上的時候,甚至對著壽喜發了一頓脾氣。大概,這般卻讓他難受不已吧?
夜。鳳鳴宮。
之翰躊躇地站在門外,遲遲不敢邁步而進。我在後面推了推,之翰回頭看一眼,向前走了幾步,卻又立時退回來。無奈地對我搖頭。
見他那副模樣。我只得扯了扯壽喜,使個眼色,
「皇上駕到~」壽喜心神領會,輕咳一聲,拖著嗓子喊道。
之翰錯愕回頭看了我和壽喜一眼,剛要開口。便聽見裡面一陣步伐拉蹋之聲,舒禾領著一隊宮女太監款款迎了出來。
「臣妾(奴婢,奴才)叩見皇上~」
「平身」之翰顧不得我和壽喜了,忙走過去將舒禾扶起。
「謝皇上~」舒禾欣喜地謝到,面上飛出兩朵紅暈。自柳綠落水,這兩天之翰一直不怎麼待見她,也不曾召她侍寢。如今見之翰這般溫柔,自是喜出望外。
「外面風大。快進去罷。母后這兩日,還好麼?」之翰攬了舒禾在懷,擋了風,溫柔無比。如此,舒禾更是嬌羞無比。
若不說其他的,舒禾,卻是個傾城美女。配之翰,亦足已。只是奈何……舒禾,若你不是舒家的人,若不是你曾經弄出個假懷孕,若不是你一進宮就弄出那麼個麝香事件。】你,絕不會被柳綠比下去。亦不會,讓之翰這麼討厭你。
太后此刻,竟是在佛堂。
在喃喃的梵聲低唱中,平日裡冷厲的太后,也生出了三分慈眉善目。
「母后。」之翰低聲喚到,語氣恭敬。
太后置若罔聞,依舊繼續敲打木魚,頌著佛經。
之翰眉頭一皺,有些不悅,但依舊耐著性子再次喚到:「母后。」
太后這才睜開眼,瞟一眼之翰:「佛門清淨地,容不得狐媚女子進入。」說罷,又接著念自己的經去了。
我面上一僵,知她說的是我。之翰面上,也是不大好看了,飛快轉頭看我一眼。見我臉上不快,便想開口說些什麼。
我忙一把拉住他的衣角,用力扯了扯。待他轉過頭看我時,輕輕搖了搖頭。然後便退了出來站在門外等著。
許久,我快凍僵的時候,之翰終於和舒禾一左一右地扶了太后出來。見我在門外,三人表情不一,之翰的眼神,是心疼和歉意;舒禾的眼神,是厭惡和不快;太后的眼神,是得意和警告。
「皇上,你要寵愛哪一個,哀家管不著,可有一點你記住了。誰是正統,誰是小妾,你得分清楚了!可千萬,別讓小妾爬上了天!」太后似意有所指地看著我,冷冷地暗諷著。我只低著頭,一言不發。也沒有,我說話的餘地,不是麼?
終究,我不過是個奴才罷了。
「母后,朕明白。」之翰嘴角微翹,看著舒禾,似笑非笑。「禾兒如今越發大氣了,不若,就恢復了貴妃的份位罷?」
一聽這話,本低頭扮著嬌羞的舒禾驀然抬頭,一臉喜色地看著之翰。卻有在看見之翰嘴角那一絲笑容後,迅速的低了下去。
不待太后開口,便搶先說道:「皇上厚愛,禾兒做事鹵莽,怎麼當得起?臣妾尚比不上玉姐姐一半,且玉姐姐懷有龍胎。禾兒怎麼敢與姐姐平起平坐?還請皇上收回成命罷!」
聽她說了這樣的話,太后亦滿意地點點頭,說道:「皇上,禾兒都知道自己不足。這事以後再說罷?到是皇上,真為禾兒想,那就早日賜她個孩子罷?」
這個太后,果然是個老薑啊。
「母后說笑了,要是朕想給便有,也不會至今後宮仍舊是一片冷清了。兒臣答應母后,日後多去禾兒那裡便是。」之翰朗聲笑著,扶著太后走遠。
我跟在後面,暗暗冷笑。這舒禾,倒是學乖了。
飯桌上,本應給之翰布菜的我,因了太后說了一句:「如今的宮女太監,布菜竟都不合胃口。」而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去給太后布菜。
由於是冬天,桌上的青菜較少,油膩的肉類就較多些。所以我先給太后布了一筷子青菜。
太后吃了一點,皺了皺眉,旋即吐了出來:「吃著太淡了,而且有莖。」
我忙又重新布了一筷子水晶肘子。特地夾了上面的皮,這下總有味道也嚼得爛了吧?別說嚼,一入口就化了。
皺著眉,嚼了嚼,有吐了:「太膩了。」
心裡有些明白了,她這是故意挑我的刺呢!
「太后看看想吃什麼,奴婢給太后布便是。」我捏著筷子,彎著腰恭謹地說道。
太后看我一眼,嘴角翹起一個詭異的弧度:「你拿主意就行,看著哪樣好,你給哀家布了就是。」這老太婆!
「是!太后,不如吃魚吧?這魚聽說是今天鑿冰捕的,鮮著呢!太后您嘗嘗?」夾了一筷子魚肉,又細心地挑乾淨刺。然後才送到太后嘴邊,臉上全是笑容。
太后依舊是嚼了幾嚼,就吐了:「這魚太腥了。」
我笑,太后,你就挑吧。看你能挑多久。
再布了幾道,太后依舊是不喜歡,皺眉嚼幾口就吐。
之翰勉強吃了幾口,便坐在一旁,看著太后挑這毛病,挑那毛病。最後終於撐不住了,面色難看地說道:「母后,怕不是布菜的問題,而是御廚的毛病罷?不若,將那些個不會做菜的廚子都換了罷!」
「哦?」太后挑眉而笑:「哀家到是覺得,是布菜的人的問題呢!」
這時坐在之翰旁邊的舒禾站起來,笑道:「太后,還是禾兒來罷?」說著,重新拿了包銀象牙筷,夾了一口青菜,送至太后唇邊。
太后含笑著吃了。咽罷:「這大冬天的,這青菜倒是怪難得。」
舒禾一一布了我剛才布給太后的菜,太后一一吃了。
舒禾含笑望著我,太后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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