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昏過去,之翰果然急了。
「母后,單憑著這宮女的一面之詞,你便相信是若晗做的麼?」打橫把我抱起,之翰的語氣很冷。怕是現在面上的顏色不大好看了罷?
「皇上,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太后語氣也是不大好了,看樣子也是氣得不輕。
「哼」之翰冷哼,接著又聽見他說:「母后既已明白,何必再問?」
「你,你,你……」連說三個你後,太后便沒了聲息。只聽眾人驚惶叫到:「太后!太后!」
感覺到之翰抱著我的手突然僵了一下。旋既聽見他說:「還不快宣太醫!送太后回宮,今天這件事,沒查清楚前,誰要是張嘴亂說。朕決計饒不了他!」
太后竟是暈了過去麼?該不會和我一樣也是裝的罷?這老太婆,演技可好著呢。
一陣兵荒馬亂後,世界終於再次安靜了下來。
瞧瞧睜眼看了看,原來已經回了荷香居了。之翰正背對著我和太醫說話,假裝剛剛醒來的樣子:「之翰……」
「若晗,怎麼樣?」之翰聽我聲音,轉過來關切問道。心裡的罪惡感迅速蔓延,竟有些不敢直視之翰的眼睛。總覺得只要被他的眼神一看,心裡那些齷齪的想法和行為都會被看穿。
「太后呢?」我趕忙轉移話題。
「太后被我氣得暈了過去。」之翰無奈地苦笑,他心裡怕也很難受罷?
心裡忽又有點甜蜜,在他心裡,我原來已經比養他的太后更重要了麼?從第一次之翰的對太后的妥協,我心裡其實明白,之翰對於太后,其實是很怕的,基本是一個不能違逆的存在了。可如今他卻為了我三番四次頂撞太后,今天更是……
之翰,對不起……可是我不能告訴你我做的這些事情,不能。若是知道了,你大概也不會再這般重視我了,是麼?在你心裡,最恨的,就是陰謀詭計,不是麼?
只要撒了一個謊,就注定要再撒上千百個謊言來圓那一個謊。
我,便是這樣。
當我聽見之翰問我:「若晗,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沒殺藏梅?」的時候,心在那一瞬間,幾乎被戳上千萬刀般難受。
想也不想,就下床跪了:「皇上若是不相信奴婢,請在查明前將奴婢關起來罷。」語氣疏離淡漠。
之翰後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瞪著我,恐怕在這一瞬間,他的心,很痛罷?
「若晗,你……」楞楞地看了半晌,乎地甩袖而去。面上怒氣衝天。
是,我承認,我是故意的。我完全可以不用這樣,或許我向往日那般撒嬌,也許他就不會這般地生氣罷。可是,也不完全是作戲,至少有一半,是我自己真實的情感。我無法忍受,他的不相信。
且,只有這樣表現,才會讓他心更痛,亦更加恨太后。不是麼?
若我撒嬌,雖他也會相信我。可待得真相大白時,之翰對太后,不過是不滿罷了。只有我越是委屈,之翰才會越是憎恨太后。畢竟,弱者,永遠是被人同情的,不是麼?
之翰拂袖而去後,果還是放心不下的。
等到中午時,他果然又來了。滿臉的疲憊和無奈。我有些心疼,幾乎想要放棄。可我一想到太后幾次對我下手,心,便又橫了起來。
之翰走到床邊,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我卻賭氣地背過身去,甚至用棉被將頭捂了起來。
半晌沉默,當我就要忍不住地掀開棉被時,之翰終於開口:「若晗,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想確認罷了。你不要和我賭氣了……我知道那不是你做的。」
說著,伸手將我的棉被拉下來。
被子裡,我淚流滿面。
之翰慌忙幫我擦淚:「對不起,對不起。」
聽著他語無倫次地道著歉,我心裡也是難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撲進他的懷裡。用力掐他,「叫你不相信我,叫你不相信我……」
之翰痛得直呲牙,卻又不敢躲,另一邊還要幫我擦眼淚,手忙腳亂。
哭了半晌後,心裡的難受終於平復下來。任他將我摟進懷裡。
「我沒殺藏梅。」我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就是把你那龍膽借我,我也不敢去殺人啊。」
無奈地搖搖頭,之翰用力戳我腦袋:「我的姑奶奶,我錯了還不行麼。你就別再說了,你要讓我內疚死不曾?」
「哼,誰叫你不相信我來的?」我下巴一揚,挺胸抬頭:「你自己也不想想,我怎麼殺得了藏梅?還有,誰是你姑奶奶?」
「是,我笨。我的皇后大人。」之翰見我這樣,也是一掃苦悶,開起玩笑來。一邊說著,竟還還動手動腳起來。
我四下閃躲,邊躲邊反駁:「誰是你的皇后?哼,小心我不嫁給你!」
之翰可憐兮兮地看著我道:「那我娶誰?」
我一個枕頭過去,「你的老婆還少了?恩?兒子都要有了,你還覺得不夠?」
之翰抱頭而竄,哪裡還有個一個皇帝的樣子?
若是一直這樣,我們也算是幸福的罷?可人生,卻總是不會讓你如願……
呆了不多時,之翰便被太后宮裡的太監叫去了鳳鳴宮。
我自然也是去了,因為太后指明要我去。不用想也知道,還是上午那事。
去了才知道,原來,事情有了新的發展。竟有宮女,在藏梅死去的地方附近撿到了我的東西。
這下,真的是要把罪名給我落實了麼?
鳳鳴宮,太后端坐在廳裡的正位上,看著跪在地上的我不停冷笑。太后她,已恨我入骨,恨不得我死了罷?
一個宮女將傳說的證物放在我面前。
一張絲帕躺在托盤裡,上面繡了紅色的曼佗羅花。怪不得光憑了這麼一條手絹,就認定是我了呢。因為這是我畫了圖樣,央了聽荷給我繡的。整個宮裡,怕是再也找不出來第二張這樣的絲帕了。
我笑,笑得太后直皺眉。
「笑什麼!還不認罪麼。」太后低喝一聲,站起來,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從懷中掏出一物,雙手高舉,看著之翰,「那根本就不是奴婢的!若晗不會繡工,只曾請人替奴婢繡了這麼一條。至於所謂證物……」低頭看一眼托盤中那條,「根本就是有人為了誣陷奴婢!請太后明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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