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同往常黑漆漆的靠近禁閉室的一段圍牆好像防守的相當好巡夜的弟子也很多。
王天逸原本打算從這裡爬出牆外。
「戒備森嚴。」跟在身後的胡不斬悄聲說道。
王天逸面無表情的看了看青城圍牆上燈籠和望塔上的影影綽綽的身影低聲叫道:「這邊來。」說著領著胡不斬又折回禁閉室方向來。
話說王天逸和胡不斬前腳離開八個蒙面人悄無聲息的隱進了這小屋附近的樹林裡他們蹲在樹林裡盯著黑洞洞的小屋其中一個手微微一動三個蒙面人抽出漆成黑色的長劍猱身就要衝出去但他們幾乎在同時伏在了地上像他們身後的同袍一樣八個人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巨手同時摁在了草地上所有的聲息都沒有了他們的身體就好似和夜色的黑暗交融在了一起只剩八雙眼睛在微微亮。
小屋前啪啪響了兩聲好像兩個石子扔在了門口。
「投石問路!」幾個蒙面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
來的不止他們。
十六隻閃爍著寒光的眼睛把小屋四周掃了一遍又一遍如同獵鷹一般在搜尋著不之客。
沒有現。
斜掩著的門口的小屋裡也沒有絲毫動靜。
「唰」的一聲好像牆角的黑影裡鼓起了一塊一個黑衣人從那裡斜斜的竄了出來捏著長劍躬身飛前衝而來。
來的也是個高手埋伏著的人都下意識的躬起了背好似現了危險的野獸。
因為那黑衣人度迅如疾風腳步卻輕的卻如蜻蜓點水就像一隻無聲無息的黑貓在夜色中急行但長劍上的鑲著的寶石卻暴露了他的軌跡:高行進中長劍卻一抖也不抖直的如一條木匠的墨線因為他劍鞘上的寶石在夜光中劃出一道筆直的綠色光暈就像貓眼在爍爍生輝。
他的前衝目標直指小屋。
衝到屋前、急停、直腰、扭身、貼牆——一氣呵成。
眨眼間他已背貼屋門旁邊的牆壁站定沒有一絲聲音出安靜的好像他是牆壁上的一隻石頭壁虎在那裡已經站了百年。
埋伏的人都朝中間一個人看去他打了個簡短的手勢涵義明白:準備戰鬥但現在不得妄動。
門口的那人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再次從靜轉動動作乾淨利落的仍然像只「貓」不過這次像只「大貓」——一頭猛虎他一頭撲進了黑漆漆的小屋。
但轉眼間他又出現在門口然而這次他卻沒有什麼高手風範了這個人轉頭朝屋裡看了最後一眼然後一拳打在門框上狠狠的扯下蒙面巾罵道:「倒霉!我的運氣呢?!」
然後他抬起頭看了看眼前青城鬱鬱蔥蔥的樹木和影影綽綽的建築好像放棄了希望他無助的歎了一口氣沒有像來時一樣使用什麼驚人的身法和輕功而是垂頭喪氣的踢著石頭呲牙咧嘴的走開了那模樣好像一個在賭場裡輸了錢的少年郎。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丁玉展。他趁著姐姐姐夫他們參加宴會之際跑了出來突入小屋卻現看守倒地、牢籠已空知道對方早走了。心掛王天逸安危很想在黑夜裡放聲大喊:「丁大俠來了你在哪裡啊?」
但他不熟青城地形也知道王天逸很可能是破牢而出這樣一喊整個青城都驚動了只好垂頭喪氣的乖乖的從來路回去了。
他剛走後來的人馬上就開始行動了:三個人狸貓一樣朝小屋的其他個方向的陰影裡移動過去這是行動前設置的「哨卡」。
很快一切安全的信號傳來。
剩下的五個人抽出兵刃突出樹叢一個人蹲在了門口另外四人悄無聲息的進了小屋。
此撥人馬正是長樂幫暗組的救援隊由凌寒鉤指揮宋影為副目標只有一個——救出胡不斬並轉移他到長樂幫的院子裡。
但凌寒鉤心裡卻想如果王天逸合作就把他也一起帶出去。
雖然看丁玉展就知道了屋裡生了事情但藉著夜色看到的一切還是讓他們大吃一驚:目標不翼而飛。
凌寒鉤手指一揮兩個手下用身體堵住了牢裡的窗口宋影關上了門凌寒鉤這才打亮一個小小的火折又迅的把火折子熄滅了在這短短的時間他和宋影已經把整個情況看清楚了:牢裡空無一人兩個青城弟子昏在地上裡面的青城弟子頭上有個口子不是鋒利的兵器所傷另一個靠近門口沒有傷口他頭朝內躺著好像是在衝進來時候被打暈的。王天逸這邊的牢籠地面一片狼藉鐵欞子上有血而胡不斬這邊並沒有什麼搏鬥痕跡。
他腦海裡已經有了一副景象:同為青城弟子的王天逸騙看守開門進得自己牢籠突然難把那弟子的腦袋撞在鐵欞子上然後另一個在外邊聽到情況突然跑進來在黑暗中被打暈。然後王天逸救出胡不斬兩人一起逃脫。
「王天逸干的。」凌寒鉤低聲說道。
「胡不斬?」正檢查青城弟子傷口的宋影只說了三個字意思是:為何不是胡不斬干的?」
「兩人都活著。」凌寒鉤一句話說出宋影馬上點頭——若是胡不斬主導脫獄現在小屋裡不會有兩個昏過去的人而只會有兩具屍了。
原因很簡單這種脫獄而逃的行動敵人越晚現越好死人讓你可能有一個晚上的時間逃離而昏過去的人若醒過來你就麻煩了身為殺手的胡不斬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凌寒鉤讚許的一笑但馬上又鎖起了眉頭他也是在宴會上溜出來的大家都知道了他和楊昆的關係都以為他是不想面對故人楊昆卻不知道他要趁宴會的機會救人。但他現在面對和丁玉展同樣的難題——要救的人自己跑了青城這麼大怎麼找?怎麼敢找?
就在這時李師兄呻吟一聲悠悠醒轉過來。
宋影「卡卡」兩聲一手摀住了他的嘴一隻手捏上了他的脖子就在他力要捏斷此人脖子的時候凌寒鉤揮了揮手表示「不要」然後從手下那裡要過一把長劍遞到宋影面前。
「王天逸殺的。」凌寒鉤微微一笑。
宋影一愣馬上回了一個佩服的笑容放開了李師兄的脖子此刻李師兄已經看清了屋裡站滿了殺氣騰騰的黑衣蒙面人他驚恐萬分。
「王天逸先在牢裡的鐵欞上撞破了他的頭又把他投出牢外砸碎了桌子此時受了重創的他委頓的坐在牆邊地上………」凌寒鉤輕輕說道。
伴隨著凌寒鉤的輕言細語宋影一手握住長劍一手重新扼住了李師兄的脖子把他從地上拉起了半身把背推到石牆上在李師兄因為窒息和恐懼而劇烈的掙扎他望著這些可怕的陌生人鼻涕眼淚橫流。
「隨後王天逸搶了他的劍從正面一劍刺死了他。」
宋影一劍穿心。
凌寒鉤走到了另外一個人旁邊他還昏在地上。
「另一個同門原本在外邊聽到聲音後跑回小屋但王天逸從黑暗中猝起偷襲他來不及反應頭臉挨了幾拳當胸被劈了一劍但他卻沒有死亡…」
宋影一劍朝另外一個胸口劈了過去。
被暗組成員摁住在昏迷中胸口被劃了大口子痛的突然驚醒過來但他絲毫動彈不得只能四肢劇烈抖動起來。
「……他自知不敵就轉身朝屋門逃去不想王天逸絲毫不念同門情義在背後仍然痛下殺手……」
另一個弟子眨眼間就被在地上拉了起來讓他面朝門而立沒有等血染前襟的他踩穩地面
「可憐的人……從背後被同門刺死。」
宋影把長劍乾淨利落的送進了他的後心。
這個青城弟子的屍體被仔細的擺在了地上他的臉朝著門的方向手前伸好像還在爬行只是眼睛大開著不肯閉上他死不瞑目。
宋影從自己頭上揪下幾根頭纏繞在那弟子的手指上他不僅是個良醫在驗屍方面他也是個非常有經驗的專家因此他同樣是製造屍體假象的專家。
凌寒鉤心裡知道這次行動失敗了。
但一個合格的指揮官必須盡一切努力讓局勢對自己有利。
對王天逸而言不管他是被主導還是被裹脅反正他從師門逃獄了青城有理由追殺他而且從情報來看就算他乖乖的躲在牢裡韋氏父子也一定會讓他死殺不殺看守都一個結果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現在對凌寒鉤而言有利就是胡不斬萬一被青城所擒可以活著他們還是有一線機會得到凶僧這個人才的。
那麼不妨就讓王天逸承擔一切好了他已經債多不壓身了。
死人手裡揪著的頭很可能就是和殺人者搏鬥時候留下的——而胡不斬是沒有這麼長的頭的這樣的頭只能是留著髻的男子留下的只可能是王天逸的——他不僅從師門脫逃而且殘忍的殺害了同門更裹脅江湖要犯一起出逃——這是任何幫派都無法容忍的彌天大罪!
他罪無可赦!
撤離——凌寒鉤突入夜風中正想信號突然一個「哨卡」出了信號他有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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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逸領著胡不斬從青城派的高牆邊折了回來這一夜那邊掛著的燈籠照亮的牆壁哨塔上的弟子的說笑聲已經說明從牆上翻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在黑影裡他們溜進了離牆不遠的茅廁。
胡不斬一進去就捏住了鼻子只見裡面幾個蹲坑上鋪著石板地上橫流著黃綠相間的液體地面上用大小不一的青瓦擺出了一條路來。
一個污穢不堪的茅廁。
「掀開石板從下面的水道中走!這是唯一的生路了!」王天逸說道。
原來這個茅廁是給戊組弟子和一眾雜役用的這些人用的東西沒有人當真會用心因此非常的簡陋。
當時戊組弟子等人寢室周圍並無廁所一眾人就隨地方便恰巧一日掌門巡視十分惱怒命人起了這個廁所此地在青城的偏遠角上運輸污物十分不便索性在山間小溪的水道上面蓋了這個廁所就利用水力衝出污物而小溪的水道被木板和土蓋了起來成了一條小小的地下河從地面下面流出圍牆直到青城圍牆外邊的山坡上才又成了明流當年王天逸還參加過修建因此知道。
逃生的渴望和污穢骯髒比起來算得了什麼?
王天逸一個箭步衝到了最靠牆的一個蹲坑一把掀起上面用來踩腳的石板接著俯身鑽進了糞坑。
水流沒到腳脖腳底是粘呼呼的臭泥雖然有水沖著糞坑裡還是臭得可怕裡面的味道衝進鼻子就好像一口悶掉了一罈子的燒刀子燒的腦仁霍霍做疼。
這些王天逸根本無暇在乎他只是屏住了呼吸。
糞坑裡水流的聲音很大對他而言不啻是天籟之音那代表著生。
空間並不大他直不起身子就躬著腰在那裡摸索他摸的是對著圍牆方向的石壁這裡就是茅廁的地基的一邊是用石頭壘的下面開了一個狗洞大小的洞口水流就從這裡流過。
手摸上的石壁上是粘滑的手一用力就好像捅進了一塊年糕而蚊子和不知名的蠕動粘蟲附滿了這濕滑的牆壁讓按上去的手心麻嗦嗦的。
不過那洞口被上面牆壁的重量壓得已經傾斜變形了王天逸也鑽不進這麼小的洞「呀!」王天逸悶悶的哼著手指勒緊了洞口的大石塊狠命的往外拉。
那石塊被上面的重量壓住了簡直重如泰山王天逸死命的躬腰拉著那要命的石頭他的身體幾乎折在了一起髻和額頭不停擦撞著污穢骯髒的石壁而屁股都坐進了臭水裡靴子在水下努力蹬著粘呼呼的水底臭泥沒過多少時間他手心裡好像被鐵鞭子抽過了疼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手了冷汗和熱汗一起橫流把腦門上蚊子蠕蟲的屍體衝到了脖子裡而石頭僅僅鬆動了一下。
「我來!」在上面望風的胡不斬脫了上衣橫纏在腰裡一樣低頭往糞坑裡鑽來。
只可惜他的身材實在魁梧那蹲坑的寬度王天逸可以努力的鑽進來但胡不斬不行王天逸十指握住了石板下面的潮濕骯髒的磚塊一塊一塊的生生往外抽等抽到他十指鮮血淋漓的時候胡不斬終於頭朝下堪堪的擠了進來王天逸已經幾乎把那個蹲坑拆了一半。
胡不斬讓王天逸退後自己接替了王天逸的位置拚命的拉著那塊石頭。畢竟是天生神力石塊終於抽了出來。
手心流血的胡不斬靜靜的扭身把那石塊傳給事後的王天逸讓他靜悄悄的把那石塊撂在水裡接著王天逸又擠近了那洞口——現在那洞口已經大了不少只是還不可能讓成年人過去。
沒有出任何聲音在洞口前面王天逸輕輕的跪了下去膝蓋緩緩的插入平緩的水面下接著緊緊的陷入了河底粘稠骯髒的泥裡。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朝水面俯下身去十指如鉤深深的插進洞口下面的淤泥裡然後又慢慢的收攏起手臂兩手如笊籬一般摟起了臭泥下的石塊緩緩的扒到自己身後不想出什麼大的聲響。
他在挖深河床。
既然你無法改變高度那你只能拓展深度這樣你才可能有空間。
雙方沒有說一句話沒有打一個手勢但雙方對對方的想法都是了然如心死亡的陰影擰成了一條線將兩個殺場精英捆的如同一人配合的天衣無縫。看了看王天逸他背後的胡不斬出了聲音他在爬上去必須得有人望風。
但他只露出了半個頭就突然滑了下來一把把王天逸提了起來王天逸臉上的驚異還沒消去就被恐懼凍成了煞白。
有人進來了!而且打著燈籠!
本來上面胡不斬望風但為了那要命的石塊兩人都下來了在水流的聲音中實在難以捕捉上面的動靜胡不斬一露頭對方桔黃色的燈火已經照亮了這茅廁的地面!
躬身在這骯髒腥臭的糞坑裡而上面來了人兩人真的只能聽天由命了希望那人只是小解並沒現有異。
王天逸和胡不斬一左一右的靠在了牆上他們中間的上方就是被他們拆了一半的蹲坑那上面正漫下一片桔黃的微光來。
「咦?」一聲驚呼從地面上傳了下來那人看見了做為墊腳的青石板被扳了起來斜靠在牆壁上而這個蹲坑一邊的磚被拆了一半。
王天逸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頭頂上就出現了一個亮晃晃的燈籠在黑暗中驟然被這亮物一晃兩人都是胸口一滯好似成了怕光的林中野獸本能的出一聲恐怖的低吼。
因為亮光會要野獸的命。
王天逸抬頭朝上看去和上面那人同時呆若木雞都驚呆了。
來得不是別人卻是張川秀。
「你…你….你….你…」張川秀好似看見了鬼一樣的他盯著糞坑中那滿面污穢的臉一連說了四個「你」。
但王天逸豎起了手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神態肅然好像正在玩做迷藏的小孩對一個大喊大叫的夥伴做的那樣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是你而不是我。
你應該安靜。
於是張川秀呆住了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宛如在夢裡。
在應付這突情況時候他怎麼能比刀尖上打過滾的王天逸反應更快。
張川秀不動了眼皮都不眨了但王天逸和胡不斬卻都在動心動。
王天逸已經盯住了張川秀站在上面的腳他微微掃了對面的胡不斬一眼那邊傳來了可怕的壓力那是胡不斬王天逸已經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懷疑他的殺氣在死亡的巨大壓力下被壓得如同噴泉一般爆了出來王天逸直覺感到凶僧想一掌打死自己然後衝上去打死張川秀至於剩下的他不管了!就來個拚死一戰好了他現在就如同絕望的野獸。
對面的凶僧隱藏在黑影裡看不見他的表情和臉但王天逸仍舊感到兩人的目光如實質一般糾纏在一起交換了信息。
轉瞬間王天逸的心裡出現了:恐懼——對胡不斬的恐懼這是本能他簡直是一頭殺戮野獸;判斷——凶僧之所以和自己一起是因為彼此需要對方的力量在青城附近他就像一頭迷途的凶虎需要指引但只要指引的自己起不到作用那麼他馬上就會吞噬掉自己;不僅如此就像雜耍師進入虎籠只要你氣勢壓不過這凶獸他馬上就會吃了你!而要壓過他不僅必須毫不懼他好像自己時刻都能殺死他掌握他的生死而且必須給他絕對的信心——我!只有我!只有我能夠給你安全!
這些念頭並不是清晰的出現的他們模模糊糊的如螢火一般轉瞬即逝但他們給了王天逸感覺這感覺就像讓他看一眼名畫他說不出畫的任何具體細節卻感覺到了全貌。所以王天逸眼珠微微的轉了轉他轉的方向正是張川秀的腳這是「徵詢」馬上他清楚的感覺到對方的眼珠跟著他轉了轉接著就轉了回來裡面傳遞了「肯定」。
王天逸清楚的感覺到原本對著自己的氣勢陡地轉向了上面。
他們要趁張川秀不備同時出擊一把把張川秀也拉下來——必須讓他閉嘴!
「你…你你逃出來了?」上面的張川秀手伸進了嘴裡猛力的拉著自己下巴也許他怕自己把舌頭咬掉。
「川秀我…」王天逸輕聲在下面說道他的手臂開始微微的朝上曲起手指上滴著血他現在卻很感謝這疼痛他的手掌因為挖掘已經麻木了但疼痛的分佈讓他感覺到了手掌的位置和形狀就像蒙著眼睛的劍客靠聲音感覺目標。
他正等待著機會的出現——把他拉下來!用最快的度!快的讓他聲音都不出!拉下來就搶先打昏他捆起來!不然胡不斬會直接殺掉他!
對面的胡不斬已經微微曲起了手臂巨大的身體緩緩的朝右上轉動——動進攻的前奏已經完成。
但此刻奇變突起三個人突然同時愣在了這茅廁裡好似三個泥塑外邊又傳來的聲音。
巨大而嘈雜的聲音。
「師兄我去方便一下!」
「我也去!」
「一起一起!」
「快點啊馬上要回去了!」
…………….
巡夜隊!
王天逸頭上的冷汗唰的一聲遍佈了整個腦袋頭茬全豎了起來。
上面的張川秀也愣住了感覺好像小偷被堵在了別人家頭腦一邊空白。
「川秀救我一命!」王天逸放棄了所有出手的打算他現在唯一的能做的就是求老天爺而現在他能靠的老天爺只有面前這平庸的師兄。
張川秀茫然的向王天逸看去。
他沒有他堅硬他沒有他銳利他沒有他灼熱……他比他平庸太多了但此刻他卻是唯一能幫他的人。
天地好像在兩個人的對視中停止了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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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夜隊的弟子們鬧著進了這茅廁一進就進來了七八個這小小茅廁幾乎站滿了人他們一邊舒服的站著洩一邊聊著天這裡好像成了一個喧鬧的宴會。
「你說教官們吃飽了撐的?非得今天巡視這麼久!睡都睡都不好。」
「這塊地方平常沒人管今天怎麼巡這裡?是不是昨天喝多了或者氣糊塗了?」
……….
那排蹲坑當然也站滿了弟子放水中一個弟子扭頭朝邊上看去只見旁邊那個人蹲在最靠牆的蹲坑上手裡提著一個滅了火的燈籠一聲不吭的蹲著。
「這是誰啊?」那弟子笑著問道。
「…我。」那人靜了片刻才說道。
一個正在繫腰帶的弟子伸頭一看笑道:「哎呀是戊組張川秀大哥啊。」
一聽是張川秀所有人都頓了一下這小小的地方突然鴉雀無聲接著又響了起來:
「張大哥你也親自上廁所啊改天我請你喝酒一定賞光…我是甲組的王丙甲…」
「張大哥聽說你和趙乾捷師弟關係很好以後多照應小弟啊。」
「以後出了江湖還得求張大哥照應啊……」
「張大哥是不是以後去華山高就?趙師兄肯定給你鋪好路了羨慕啊……」
……
張川秀蹲在黑影裡低著頭鼻子裡偶爾哼兩聲表示答應蹲坑兩邊的白色的青石板泛著夜光他踩在上面的腳在微微抖。
張川秀的腳抖是他自己的事王天逸和胡不斬的手絕對紋絲不動。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張川秀腳下的兩塊青石板是王天逸和胡不斬一左一右用手托住的。
石板下面的根基已經被拆了石板如何還能放在原來的位置?只能靠手托住!
就這樣站在黑暗的糞坑中王天逸和胡不斬一人托住了一片隔著薄薄的石板就是張川秀因為恐懼抖的腳。
他被下面兩人懸空托著。
隔壁的蹲坑中打下一串亮晶晶的水流在離胡不斬的背部不過一寸的地方落進水流中。
在水花飛濺的聲音中胡不斬和王天逸對視著伸上去的手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抖動比石柱還穩胡不斬看著王天逸絲毫不亂的行動非常滿意而王天逸卻是冷笑是對自己面對胡不斬這件事的冷笑——自己好像在面對一頭猛虎而上面是群狼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除去托石板的一隻手兩人另一隻手裡都緊緊握住一把劍身在那群人進來時候王天逸給了胡不斬一把劍——現在已經是生死交關的時候了隨時可能被現隨時可能搏命死戰隨時可能戰死青城和死亡相比戒心已經是無關痛癢的東西了。
人群退走了他們中誰也沒有現張川秀大哥根本沒褪褲子。
好像蹲著方便卻沒有褪褲子——來不及也沒想到——張川秀的腦子幾乎是轉不了圈了如此緊急以致於他沒有時間想三想四他幫了他們兩個。
聽著上面的人群散去王天逸看著上面還在抖的黑影他說道:「川秀謝….」
沒等他說完上面丟下一串東西來王天逸接住一看卻是穿在一起的十五枚銅錢上面的人急急說道:「我沒帶錢就這麼點。」
王天逸心下感激好像有人在擠壓著眼睛他眼睛濕潤了。
上面的張川秀猛然朝前站起兩腳踩進了泥濘的地上他背朝蹲坑站在那裡低低的說著語調著急的好像著了火整個人好像中了魔他說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什麼都沒做我從現在起根本不認識你從來不認識你以前現在將來我從來都不認識你……」
魔障般的反覆呢喃中張川秀磕磕撞撞的逃也似的跑出了這茅廁。
「川秀謝謝。」王天逸眼睛濕潤了他狠狠的抽了抽鼻子把眼淚憋了回去朝上面一指然後啪的一聲又跪進了水裡剛勁有力的扒著水下的石頭好像再也感覺不到疼痛。
非常快。
等胡不斬把兩邊石板放在再次壘好的磚上王天逸已經扒開了足夠大的口子。
他狠狠的抽了一口氣面朝下浸進骯髒的水流裡匍匐著鑽過了那洞口胡不斬就跟在身後鑽了過來。
前行三丈就是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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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哨卡現了驚惶失措的張川秀接著他聽見黑漆漆的蹲坑下面居然有大魚翻滾的聲音。
蹲坑裡面的水流裡傳來了扑打的聲音和在泥裡爬行的聲音凌寒鉤收回了耳朵這個時候哨卡傳來警報韋氏父子領著大量的人過來了。
「讓我們送他們一程。」凌寒鉤微微一笑。
「你去南邊放火你去東南方向放火。記住你的放火點要和丁家院子以及青城牢獄連成一線你的放火點則要在青城大門和小屋之間。」凌寒鉤命令道他要造成兩人向丁家和大門方向逃竄的假象以吸引青城戰力到相反方向方便兩人逃離。
當長樂幫的高手在禁閉室附近的小樹林裡像魚一般在黑暗中撤離的時候他們聽到小屋方向傳來韋希沖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蒼天啊!」
是夜人死囚逃火起。
青城大亂。
「搞什麼搞?!還讓睡覺嗎?!」身著睡衫的凌寒鉤站在自己院子門前他睡眼惺忪的大聲抱怨著。
他面前的路上全副武裝的青城弟子在路上跑來跑去顯得人心惶惶衣冠不整的弟子則提著水桶去救火一群狐疑滿腹的賓客在看熱鬧和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