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沙漠營地裡外鼾聲起伏跌宕。
祝童與葉兒還卻沒有絲毫睡意。
自從從祝童那裡確認了白蝶被索翁達活佛取走了之後,葉兒就開始沉默了,面對窗口打坐。
已經是凌晨一點了,祝童回到房間勸葉兒睡會兒。她身上有傷,睡眠,有助於骨骼的生長。
可葉兒搖搖頭,說:「我要去找他。」
葉兒要去找索翁達,祝童嚇了一跳。忙說:「很危險,你不能去。」
「我為什麼不能去?」葉兒很認真地說;「蝶姨既然把她交給我,我就有責任照顧她、保護她。鷹佛是活佛,活佛也不能不講理啊。無論他是人還是佛,未經我允許,都沒有權利的情況下掠走她。」
「這不是講理不講理的事,鷹佛……他不是個可以常理測度的人。」祝童想說服葉兒,卻現自己的語言是如此的貧瘠,一時竟組織不起合適的條理來。
「既然他是人,就不能不講理。我不能眼看著小白被搶走,而什麼也不做。他根本不懂得如何照顧她。」葉兒更加堅定的說。
「可是,你去哪裡找呢?外面有風,沙漠裡沒有路。就是要找,也等明天天亮……」
「我知道他在那裡。」葉兒很肯定地指著西方;「我用了兩個小時才找到小白,她就在那裡,不會太遠。」
祝童看看葉兒,又看看她手指的方向。天輪寺在西邊,索翁達施展天遁逃離的方向也是西方;他在那個方向並不奇怪。可是,葉兒並不知道,她是如何定位的?
「你不相信?」葉兒握住祝童的手,運轉蓬麻功,試圖讓他進入自己的感知。
祝童不忍看葉兒傷心,隨即運轉蓬麻功,逐步調整自己的呼吸、心跳、真氣運轉的度與節奏。
這一次,祝童完全放開自己,隨著葉兒的引導,去感知她的世界。
兩個人都心有雜念,整整用了十五分鐘,才進入那奇妙的雙修境界。
又過了五分鐘,祝童才感覺到了白蝶,她確實在西邊;也正如葉兒所說,不遠。
祝童估計,索翁達活佛尋找所處的位置,距離沙漠營地的直線距離大概在十公里到二十公里之間。這是祝童第一次能感知如此遠的距離,想來,主要原因還在於葉兒與白蝶之間的親如姐妹的關係。
葉兒在擔心白蝶、尋找白蝶;而白蝶,也在思念著葉兒,試圖重新回到葉兒這裡。
正此時,祝童體內的紅蝶也開始動了。
它感知到白蝶的遭遇,對祝童的無名抗拒竟然消失了。它在膻中穴內揮舞著殘缺的雙翅,試圖把自己僅有的能量,通過祝童送給白蝶。
由於紅蝶的加入,祝童對索翁達的定位更清晰了。他,就在距離沙漠營地十二公里處。
「好吧,我們去。」祝童收回蓬麻功,依舊握住葉兒的手;「可是,只我們兩個不行,我去叫兩個幫手。」
在祝童想來,就憑他們兩個去,就是能確定位置,只怕也不能對索翁達造成多少威脅。他想叫上尹石風和柳依蘭,這個曾讓索翁達不得不退避的組合,也許能迫使他交換白蝶。
「就我們倆去。」葉兒握住祝童要抽離的手,道;「他的狀態並不好,所以才想盡快煉化白蝶。剛才柳大姐說過,鷹佛如果想逃的,沒有人能攔住他的天遁術。我們兩個去,他不會感到多少威脅就不會跑了。我只想要回白蝶,我去找他講理,不打架。我想,鷹佛既然是活佛,不講道理總要講佛理吧?白蝶是我的朋友,也是一個可愛的小生靈,佛說關愛眾生、普度眾生,他沒有權利傷害她。」
「哦……可是你的身體受不了啊。」祝童撫著葉兒的腰部,兩根肋骨的斷裂處。心裡卻想,鷹佛如果真如你認為的那樣,江湖道就不會有如此多的麻煩了。
「你是『神醫李想』啊,一定有辦法的。我相信你,老公。」葉兒伏進祝童胸口,輕聲道;「我知道你為難,可是,眼看著白蝶遭難卻什麼都不做,我做不到。鷹佛這次劫走的是白蝶,下次可能會是你或我。他不能這麼蠻不講理,是不是?」
「很有道理,很有道理。」祝童知道,不去是不行了。葉兒,在這種事情上有點死心眼;可她說的也右道理。索翁達活佛沒有理由未經葉兒允許就搶走白蝶。
祝童抽出龍星毫,刺入葉兒背部,封閉住斷骨附近的穴脈。這只能讓她感覺不到疼痛,要使肋骨不錯位,還需要用物理保護手段。
整理好了,祝童牽著葉兒的手說:「我們去對大姐說一聲。」
葉兒溫順地點點頭,只看表面,誰會想到就是這麼看似一個小鳥依人般的柔弱女子,要去找大名鼎鼎的鷹佛理論,要回被鷹佛掠走的白蝶。
祝童對柳依蘭說,葉兒睡不著,他們到附近隨便走走,也許一小時,也許兩小時,天亮之前肯定回來。
柳依蘭正在別墅房頂打坐,到了她這個境界,睡眠的時間已然很少了。她看出葉兒眼底跳躍著的期盼,聽出祝童話裡有話,卻只點點頭,沒說什麼。
到附近走走,也許一個小時,也許兩個小時,天亮之前肯定回來。如果翻譯成江湖道的語言的話,就是祝童與葉兒要去見一個高手,有危險,但並不大;肯定沒有生命危險。
附近的高手只有一個,索翁達活佛;他們要去見索翁達活佛。
眼看著祝童與葉兒手牽著手,隱入西方的無邊黑暗裡,柳依蘭屈指彈出一朵鵝黃色的蘭花。
沙漠營地西邊十二公里處有一片數十平方公里的怪石林,這裡原是一片山地。因為氣候變化,常年不斷的西北烈風將土層剝離,礫石在強風力的作用下形成了形狀怪異的蜂窩石、風蝕柱等奇形怪狀的巨大怪石群。
此刻,在一處巨大的石筍頂端,索翁達活佛迎風挺立,吼天聖光杵射出斑斕光圈,將他籠在中心。
他受的傷確實比想像中的要重,尹石風的那枚細劍,因為鋒芒已碎,等於一根鈍角鐵棍生生插入他的肩膀。加之尹石風初生牛犢不怕虎有股一往無前的氣概,將全身的真氣都灌注到細劍中,對索翁達活佛肩膀周圍的經脈、血管、神經系統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他不得不施展天遁術逃離,他知道,也許祝童與柳依蘭不會對他下殺手;可尹石風與沙漠營地裡那群年輕人可就說不定了。擊敗江湖第一高手的吸引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因為要養傷,所以他不得不在這裡停下。到了他這般修為,失敗與受傷是很難得的際遇,療傷的過程同時也是最好的重新認識自己的機會;索翁達活佛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西北烈風穿過礫石的縫隙,陣陣鬼哭狼嚎之聲充斥著這片石林。
索翁達忽然收吼天聖光杵,他覺察到東方有兩個人在接近,距離不到兩公里。度雖然不快,但卻似乎知道他的位置。
這個時候,索翁達可不想與任何人交手。
他知道那可定是八品江湖派出的高手,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確定他的位置的,更不知道周圍還有沒有別的江湖道高手。
索翁達深深的看了一眼,跳下石筍,向西方遁去。
於是,一場奇怪的追逐在沙漠戈壁之間展開了。
祝童與葉兒牽著手在後面追,索翁達活佛在前面跑。雙方的距離時常變化,可無論索翁達活佛如何加、借助複雜的地形改變方向,總也無法擺脫。
天輪寺位於曾經的古戰場的中心,背後的牛角嶺是絲路之上一個重要的地理坐標。
佔據了牛角嶺,進可威脅絲綢之路上的大批商旅客商的財貨,退可遁入茫茫戈壁大漠。
牛角嶺東側有一眼甘泉,被成為甘露泉。來自西北大漠的風沙與來自西南紅戈壁的滾石烈風都被牛角嶺這道天然屏障阻絕,甘露泉周圍自然形成了一片百十畝的綠洲。這裡,也是過去跋涉在絲路上的商旅們難得的休憩之所。
也正是因為中諸多原因,牛角嶺也就成為絲路上的諸多豪強爭奪的焦點。
歲月比滾石風沙更為無情,一切的殺戮與繁華早成為過去。
隨著天輪路的通車,現在的牛角嶺很有變成一處旅遊勝地的趨勢。
以天輪寺為中心,十幾處建築工地正在大興土木;成千上百的建築工人在工地上勞作。
天輪寺東邊二百米處,一座以客棧、飯店、商舖等旅遊服務業為主的商業小鎮已初具規模。
與自形成的商業小鎮不同,這個名為甘露坊的小鎮有嚴格的規劃,每座建築的面積、高度、風格都要經過嚴格的審批,以保證與周圍環境的和諧。
主導這一切的並非是地方政府,而是一家名為甘露文化展有限公司的民間企業。廖風,就是這家民間企業的董事長。假以時日,在天輪寺豐厚的人脈與財力支持下,憑借甘露文化展有限公司,廖風未嘗沒有成就一番事業的可能
可他沒有機會了,從這個大風呼嘯的清晨開始,甘露文化展有限公司就與廖風、與天輪寺沒什麼關係了。
他的新主人的大名是尚軍。
不錯,尚軍就是江小魚的另一個化身。他曾經在這一帶混跡五年,在那個時期,尚軍還有一個很響亮的名號,為上將軍。
上將軍,曾是與小馬哥齊名,代表著黑道上的兩股主要勢力。
可惜的是,如今知道小馬哥的還大有人在,但他已經死了。知道上將軍是尚軍的人,多也與小馬哥和毒狼阿西一樣,死了。但是知道尚軍上江小魚的人,似乎還有那麼幾個。
江小魚從北美販毒集團黑了五億美金,如何替這筆錢找個安穩的安身之處就成為江小魚的另一個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