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頌漢尷尬的笑道:「不會有危險,我們調查過,他把蘇警官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
「你呢?你把蘇葉當成籌碼,她的性命安危在你眼裡一錢不值。等著說變就變,報應來得最快。」
「黃處言重了……」對著黃海遠去的身影,李頌漢陪著笑。
「李處,水警的快艇已經出港了,向我們核實問具體位置。您看……」小王來到他身邊。
「這還用問?讓他們以最快速度趕來。」一轉臉,李頌漢就如變了個人,表情剛毅而嚴肅。
木船在江心看似很平穩,下面水中卻暗流翻湧。
祝童把人形包裹放到船上馬上就跳進江水,從下面推著木船向對岸移動。
開始的幾十米很平靜,沒有人來打擾他。
但祝童知道,周圍一定有清洋家的好手,他們只是在尋找出手的時機,江心處波濤翻滾暗流湧動,應該是不錯的地點。\
木船還沒有移動到江心,就遇到一個大大漩渦。那裡,湍急水流帶起數不清的漩渦,
漩渦極強的吸力要把祝童拉進江底,他左手死死扣住船幫,右手的指尖夾著一枚鋒利的手術刀。
祝童的水性來自大海,得益於蓬麻功的堅忍,七年前他就可以在波浪更大的海裡潛行三分鐘以上;可在水裡激鬥就是外行了。他在山東海邊生活的六年裡練出了一身不錯的水性,卻從未想過要練什麼在水中格鬥的本事。
在水中,不只是祝童引以為傲的祝門秘術和靈便的身法全無用處,用來保命的龍鳳星毫和金針也變成了廢物,所以,他才從第五手術室裡了一把手術刀。
手術刀雖然不大,刀刃極其其鋒利,在祝童手裡能輕易劃開水靠,最適合近身交手,至少能讓對手有所顧及。\
漩渦深處有襲來一股尖銳的暗勁,祝童急忙躲閃。
可是在水裡閃避不會太靈便,祝童右小腿一麻,中招了。
對方用的是弩箭,祝童再也不敢托大,翻身跳上木船。他第一時間拔出弩箭,摸出龍星毫封閉周圍的**道。
剛忙完這一切,船邊冒出一顆人頭。
「千面獨狼,滋味如何啊?」滿臉的水漬遮不住煙子的微笑,她是那麼開心,祝童受傷了,傷在她手中的弩箭下。
「煙子,謝謝你給這一下,現在是你欠我。」祝童平靜的說;「放我們走吧,她有病我有傷,你還想怎麼樣?殺了我們?」
煙子把半個身體探出水面,木船裡躺著個人,應該就是那個討厭的女警官了。\
「我不想怎麼樣,誰敢殺你啊!你如今是上海灘身家億萬的上流人物,如果死在我的手裡,豈不是罪孽深重?」
「那就讓我們走。」
「可以啊,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可以走,她必須留下。」煙子滿臉怨毒,咬牙切齒的說;「我會在江家村修一座別墅,好好照顧你的小情人。」
祝童抬起右手,煙子嗖的一下消失了。片刻又浮上來,卻看到祝童在整理濕濕的頭。
「你在說謊,煙子,你知道我的厲害,你害怕我,你不會把葉兒帶回江家村。你很清楚,我只要今天能活著離開,你和江家村會面對什麼?你是個聰明人,現在是清洋家的家主更要三思而後行,動手之前應該想清楚,我如果死了,你會有什麼下場,清洋家會遇到什麼樣的命運。\」
「用不著祝公子提醒,我想得很明白。」煙子變得平靜了;「哥哥被漢水尹家打敗,藏劍洞毀於大火,清洋家的根基也被燒掉了。我們原本就在水上討生活,不該上岸去。殺掉你或許會引來江湖道的追殺,如今的清洋家也承受不起。你想帶著她離開很容易,只要答應兩件事:保證明年的江湖酒會上清洋家一定不會被逐出八品江湖,讓正在調查我們的人離開重慶。大家都在等著看我們的笑話,我不會允許那種情況生。我知道,你一定能辦到。也只有你能幫五品清洋渡過這次難關。」
「混江湖是男人的事,煙子,回去吧。我做不到。」祝童輕輕搖頭,他不可能保證五品清洋不被逐出八品江湖,更沒資格讓黃海離開重慶,放棄對江家村的調查。
「那就別怪我無情了。」煙子的臉色變得蒼白,深深的看一眼祝童;「小騙子,你死了,我會找個最隱秘的地方,以妻子的身份替你修一座墳墓。這輩子,我就在那裡陪著你。不會讓你孤單,也不會讓任何人打擾我們。」
煙子從水面消失了,攻擊幾乎同時開始。一枚魚刺刺破船底,正在人形包裹頭部所在的位置。祝童急忙移開包裹,如果葉兒在那裡,這一下已經去了半條命。
祝童心裡大怒,煙子瘋了,清洋家的人都瘋了。他深吸口氣,緩緩吐出,等待著將要到來的疾風驟雨。
船邊探出個腦袋,還很年輕,看上去愣愣的,冰冷的眼裡卻有一股濃重的恨意。
「我叫江小冷。」他說話了;「不是因為你,煙子已經是我的婆娘了。\你搶走了我的女人,我殺掉你的女人……」
「不要廢話,殺死他。」煙子冒出頭,手裡的弩箭對準船上。
祝童揚手對著江小冷射出一把金針,身體從木船的另一側滾進水中。
又是一個漩渦襲來,祝童這次沒有抗拒,而是順著漩渦的力道潛入江心。
他不相信,長江裡的漩渦比大海中的漩渦更厲害。
外面是黑夜,水中更是一片漆黑。
祝童從漩渦的底部脫離,讓身體順著水勢上浮,不敢有絲毫動作。他明白,在這樣的情況判斷一個人的位置必須依靠對水流的感覺,煙子還罷了,使用已然弩箭證明,她的水中功夫平常。威脅最大的是江小冷。
之前,祝童完全不知道世界上有這麼個人,想起與煙子初遇的情況才有點明白;她那時一個人到川北流浪,是為了躲避江小冷。\
有東西從右後方快速接近,祝童裝作沒有察覺,繼續緩慢的上升。
雙方的距離只有兩米左右,祝童的右手猛然揮出。
幾乎同時,他知道自己錯了。那不是人,而是一條魚,是一條被他腿部的血腥吸引過來尋食的大黑魚。
手術刀從魚嘴處劃過,把大黑魚的半個魚嘴切下。
江小冷出現了,他藏在大黑魚身後,看祝童招式用老,把魚刺毒蛇般刺來。
這片刻,水粘如鐵,祝童似乎力閃避只能勉強躲開正面,眼看著魚刺刺入自己的右肩。
江小冷剛要收回魚刺,祝童的左手探過來,穩穩的抓住他持著魚刺的右手腕。同時,手術刀破開護腕,深深的扎入江小冷手腕血管密集部位,輕輕一劃。\
江小冷大驚,水中格鬥最忌諱糾纏到一起。人為了活命會爆出不可想像的力量,哪怕只是一根稻草也會死死抓住不放。要命的是,他知道自己的右手廢了,筋脈、血管都被切斷。
祝童已然知道在水裡自己不是對手,撐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條。他抓住江小冷的手腕,身體開始向下沉。
清洋家水上的功夫厲害,可他們終究還是人,不是魚也不是鱉。也許他們閉氣的功夫比常人厲害,蓬麻功堅韌的特性讓祝童有信心拖垮對方。
兩人糾纏在一起不斷下沉,都看不見對方的表情;江小冷拚命掙扎著,魚刺幾乎要穿透祝童的肩膀。兩分鐘過後,江小冷嘴裡冒出一串氣泡,掙扎變得無力了。
祝童也幾乎到了極限,他拉著江小冷快速升上水面,終於呼吸到富含氧氣的空氣,頭腦也變得冷靜。\
江小冷還沒有死,祝童一直扣住他的手腕,能感覺到脈搏輕微的跳動。
江小冷之所以窒息,與這處要害被傷有很大關係。如今的難題是,祝童不能讓江小冷死在自己手裡。
木船在二十米外,必須把江小冷弄到船上。
可是,木船上的情況讓他詫異,竟然有兩個人在船上激鬥。
是尹石風!看到有朋友來幫忙,祝童心裡湧起一陣暖流,緊繃的神經也隨之放鬆。他並沒有幫過尹家姐弟什麼,認識的時間也不過十幾天;可尹石風如今在為他拚命。
這個時候,才感覺到肩上的傷處鑽心徹骨的痛。他不敢拔出魚刺,只能用左手拉住江小冷,雙腳踩水艱難的地向木船方向移動。
岸上,李頌漢雖然沒有危險,頭比祝童還要痛。\
小王手裡的對講機忙個不停,不斷有不好的消息傳來。
警局派出的來江城醫院支援和去對岸搜索的人員都被堵在路上,兩個位於咽喉部位的路口同時生狀況。
通往江城醫院的路口生車禍,一輛摩的撞到一輛奔馳車上,並因為汽油洩露造成起火燃燒。
對岸的情況更離奇,一個棒棒喝醉酒了酒瘋,用石頭和棒棒追打過路的車輛。
兩處地方都生了交通擁堵,現場警官說,需要十幾分鐘才能疏散開。也就是說,至少半小時內不可能有趕來支援。
水警方面的消息也不太好,派出的四艘快艇有兩艘出現船體滲水,為了保證人員安全,現在已經返回了。不過他們表示已經另外派出兩艘新快艇,半小時內一定能趕到這片水域。
「半小時!快艇到這裡需要半小時?他們根本就還沒出來。」李頌漢憤怒了。
「快瞧,江上有狀況。」小王拿著一隻攝像機,通過鏡頭觀察著江上的情況。
黃海和張偉走了,李頌漢身邊的人卻多了,足足有十幾個。那一槍,把他安排在周圍的所有人都調過來了。
李頌漢看一眼江心,在兩岸燈光映照下,隱約能看到原本空蕩蕩的木船上忽然出現兩個黑影,此起彼伏高低鬥得分外激烈。
「吇啷!」雖然相距如此遠,眾人先是看到木船上爆出一蓬火花,接著聽到一聲尖利刺耳的金屬撞擊摩擦聲。
木船從當中斷為兩截,兩個人影也消失了。
「蘇姐。」小王驚得跳起來,不顧一切的要衝入江中。
李頌漢被驚呆了,看著木船的碎片順水漂浮,腦子裡一片空白。
蘇警官還在船上,沒有木船,她……
李頌漢不敢再想下去,蘇葉如果不幸了,不只是黃海會找他拚命,身邊的同事和戰友不會原諒他,重要的是必須要有人對此負責。這個計劃從開始到現在都是他在主導,馬上就揮舞起來的大棒一定會落在他頭上。
「通知水警,讓他們加快速度。會水的,跟我來。」李頌漢迅速跑向江邊,接觸到冰冷的江水時,上衣、褲子和鞋子已被丟在身後的江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