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助理接到個電話,打聲招呼先走了;一會兒,小護士也走了,祝童受不了成風的嘮叨,以銀針讓女孩睡去。
「說,你打的什麼算盤?」
「沒什麼算盤,師叔,你讓我找的公司就是它了。你說要出三十萬收購公司,不許反悔。」
「我不反悔,絕不,只要是你看好的,就由你決定。另外,加上你們的治療費,是四十萬。」
「四十萬就四十萬,早晚我會給你賺回來。」成風開心的笑了,跟著師叔,就是比跟著師父痛快,花錢也痛快;師叔的錢是以萬為基數單位的,而師父,是以百元大鈔為基數單位。
祝童關好門,取出神傳琥珀固定在成風胸前。
「小心了,運功護住心脈,有什麼痛苦忍著點,我給你驅邪。」
成風閉目調息,漸漸沉入蓬麻功的境界裡。祝童也心平氣和,左手按住神傳琥珀,右手按在成風腹部,仔細體會蝶神的一舉一動。
蝶神呼呼扇動翅膀,依舊激動的在印堂穴內上下飛舞。他還沒長成,小精靈甚至很頑皮,把金頭蜈蚣的細足一根一根纏繞住,弄成個圓圈形狀,才開始移動。
祝童要在成風身上再找出點線索,對於蠱中的神秘,他知道的太少。
幾分鐘過去,沒有任何進展,但是神傳琥珀內的大蛾子似乎有鑽入成風體內的意思;祝童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拍一掌,把他喚醒。
「怎麼了?」祝童見成風看自己的眼光奇怪,問。
「沒什麼,剛才,感覺到師叔似乎變成大蝴蝶,黑色的,太……漂亮了。」成風吱吱唔唔,就是不說實話;祝童也有類似感覺,笑著拍他一下:「別亂想,你現在乾淨了,好好養傷。」
「師叔,是誰在害我?」
「不論是誰,師叔都會給你個交代;你啊,這幾天就躲在這裡養傷,抽時間好好跟你的老闆學點東西,不要出去,外面亂。」
「不好,我要把姓周的攔下來,他不能就這麼走了,肖小姐會發瘋的。」
「姓周的?」
「就是周至,她的男朋友,馬上要出國……」成風把肖雲麗的情況和天麗公司的窘境,原原本本的匯報給師叔。
祝童聽完,微微搖頭:「為了大家好,最好還是讓他走,你不明白,姓周的如果還在上海,肖小姐會更痛苦。聽話,別亂跑。我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閻王爺,不能亂出手,不值得也沒必要,要學會多用腦子。成風,今後你要懂得一個道理;不是所有的惡人都會得到報應,這不是個公平的世界;肖小姐還是個幸運兒,比起那些沒機會上小學、中學、大學的女孩子,比起那些……你知道的,她如今受到的磨難算不了什麼,也許還是好事呢。」
成風本來就是個閒不住的性情,這次卻乖乖的點頭應承下來;祝童笑笑,看一眼熟睡中的女孩,關門出去了。
餘下的時間,祝童回到高幹病房,陪在黃海床前。他使用的微型竊聽器太小,有效距離只有五十米,這還是掏高價在黑市上買的俄國貨。
黃海很高興有人來陪他說話,祝童耳朵裡塞著耳塞,漫不經心的應酬著;上午夏護士長很忙,基本上就沒到江小魚的病房。祝童有些發愁,竊聽器的電池只能堅持24小時,他不可能一直監聽下去;只好把那MP4藏到黃海的沙發下,設置到自動錄音狀態。
中午,葉兒又一次來到海洋醫院,名義上是看黃海,其實是擔心自己的愛人李想,她已經兩天沒看到他了。
朵花也來了,四個人到醫院外找個安靜的湘菜館吃飯,葉兒可不知道,看來一夜沒睡覺的李想,半小時前還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裡。
葉兒比較擔憂,研究生考試越來越近,而李想卻越來越忙,昨天晚上竟忙了一夜,醫生真有那麼忙嗎?
「過兩天還有個手術要準備,忙完這三天,我就請假回家,專心準備考試。」
祝童解釋一下趙永兵病情的特別行和重要性,葉兒才釋然;另一邊,黃海也多操了份心。祝童雖然說是2012床,沒提趙永兵的名字,黃海知道這個號碼代表誰。
下午,朵花去上課,葉兒卻沒走;她跟著祝童到網絡信息中心的辦公室,看著愛人工作。
這可要命了,祝童在辦公室基本上是無事可做;所以,一開始比較尷尬,小騙子拿起最近醫院發下來的文件,裝模作樣的翻看著。
好在,陳小姐眼力好,馬上為祝童找來一些雜事;新員工的培訓,將要採購的設備清單等等。
但是這些事也費不了小騙子多少時間,陳小姐做個鬼臉躲出去了。
「李想,你們這裡不很忙啊。」
「是不很忙,一切都在準備,等過完春節就不一樣了。」
祝童掩飾著,研究生考試結束後,緊接著就是春節假期。
「我們有七天時間,葉兒,怎麼安排呢?」
為了轉移注意力,祝童問葉兒:「不如,還去鳳凰城?」
「好啊好啊,早就想去了。朵花也說要回去,我們正好一道,我先給陳大媽打個電話。」
葉兒真的開始撥鳳凰城陳老伯家的電話。
下班前,知道葉兒在這裡,蕭蕭來了,非要做東請客。
祝童知道,蕭蕭一定已經得到那份訂單通過的消息,請客是應該的。
吃飯這樣的事,葉兒是少不了叫上朵花的,還有黃海。特別是朵花,如今已經放假了,早盼望著能回湘西,就是放心不下黃海;聽說祝童和葉兒要到鳳凰城過年,拉著黃海撒嬌。朵花嬌嗔起來,精怪百出,氣氛確實不錯;只是,無論大家如何勸說,朵花一直不理會蕭蕭,兩個人之間的過節一直沒過去。
回到紫金豪苑時,已經是九點多了;蕭蕭還要去迪吧,結果沒人答應,只好不了了之。朵花想去,礙於黃海在場,忍住沒說話。
「蕭蕭的事,讓你為難了吧?」葉兒有些擔憂,她對於自己的朋友最明白,蕭蕭這樣表現,對祝童那麼小心恭維,一定得到了很大的好處。
「沒什麼,反正醫院也要買設備,蕭蕭的事是別人辦的,具體我不很清楚。葉兒,這張畫不錯,很有馬大師的風格。」
小騙子抱著陰陽在欣賞葉兒的作品,這一段,小狗陰陽成為葉兒的最佳模特;葉兒畫了不少素描,祝童看的是葉兒畫的小狗工筆畫。
「亂說,我剛開始學,畫不好。李想,你沒看到,馬老師畫的才叫好呢,把我畫成仙女了。」
祝童伸手把葉兒拉進懷裡:「你本來就是仙女,馬老畫的再好,也比不上葉兒的一根頭髮。」
馬夜畫了一組以江南仕女為題的工筆畫,祝童看過兩幅,確實很傳神,把葉兒的美好處勾勒的十分準確、細緻;據說,他準備畫出十八幅,在梅蘭亭那裡舉辦一個專題畫展。
葉兒羞紅了臉,掙脫祝童的懷抱:「去看書吧,要考試了,我去朵花那裡。」
房門關上,祝童笑著聞聞手上的清香,拿出神傳琥珀。
十七樓燈火熄滅,窗戶洞開,寒風夾雜著潮濕的氣息撲進來。
祝童赤裸著上身,面對窗口打坐調息;肩膀上的黑蝴蝶紋路更加活潑,翅膀上隱約有一雙嫵媚的眼睛。
神傳琥珀吊掛在窗欄,閃著清淡的黃芒,大蛾子在琥珀裡掙扎。
「嗤!」一聲輕響,祝童燃起支香煙,插在神傳琥珀下。
他要盡快找出暗算成風的是誰,這個人太危險;祝童不怕江湖高手,對這些防不勝防的奇怪對手,卻很小心;畢竟,他如今也是算半個養蠱人,知道這東西的厲害。
神傳琥珀旋轉著,下面的香煙冒出的煙霧神奇的沒被風吹散,圍繞在琥珀周圍,漸漸凝聚成一團。
祝童一直在凝神冥想,精神凝聚到最專注的時刻,緩緩睜開眼睛,盯視神傳琥珀。伸手徐徐畫出一個大大的術字:查。他是聰慧過人,只在鳳凰城看師叔祝黃寫過一次,如今寫來就像模像樣。祝童雖然沒有祝黃的深厚功力,但他是借助法器探查,還有蝶神與蠱之間神秘的關係。
煙霧散開,神傳琥珀閃出異光,映射到祝童面前一組虛幻的圖像。
「汪汪!」陰陽一直安臥在祝童腳前,此刻猛撲起來跳躍著,向神傳琥珀狂吠不止。
「陰陽,看清了,都記住了嗎?」
祝童揉著眼睛站起來,神傳琥珀內的圖像出現的突然,消失的也快,他只來得及記住三個場面;而剛才,裡面至少出現了九個圖像。
陰陽的眼睛也像琥珀一樣,清澈通透;祝童仔細凝視,裡面似乎在回放著剛才的場景;太深太淡,看不清楚。
夜風不斷湧進來,祝童默然沉思著;放蠱人與傷害成風的人在哪裡、都是誰?他已經大致有個把握,這是個機會,祝黃師叔過兩天才能來,時間啊……
「秦兄,我要出去一趟,能陪我一塊去嗎?」
「半小時後下來。」
祝童與秦可強通話後,穿上一套休閒裝,仔細把銀針塗抹上迷幻劑,插進袖口、領口。
這是小騙子第一次主動出擊去對付一個江湖人物,為小心起見,把九枚墜手的梅花金針藏進褲袋縫。
半小時後,祝童抱起陰陽下樓。
小區外樹影下,秦可強站在那裡,身邊是輛黑色旅行車。
看到祝童走近,秦可強拉開車門,讓他坐上助手席,旅行車輕輕滑動,消失在街道深處。
祝童回頭笑笑:「辛苦了,這麼晚還叫你跟我亂跑。」
秦可強沒回答,祝童也不感到尷尬,撫摸著陰陽,輕聲指點旅行車前進;每到轉彎時,陰陽的頭就偏幾偏,沖一個方向或點頭,或叫幾聲。它是個有靈性的小生靈,陰陽眼似乎真的能看到些人類看不到的東西。
旅行車在陰陽的叫聲中前行,開了一會兒,秦可強奇怪了,扭頭看看祝童,又看看陰陽。
「它知道路?」
「今天晚上,咱們*它引路。」
「要去哪裡?」
「不知道,去找一個弄蠱的女人,大約在海邊的什麼地方,周圍有個樹林,距離大路不遠。她在我祝門弟子身上施手段,不給她些顏色,還以為我們祝門好欺負。」
「我再叫幾個人。」秦可強掏出手機,祝童制止他。
「用不著。我們應該不會去與他們照面,只要在百米內,我就能對付她。」
夜上海,燈火闌珊;旅行車漸漸駛出市區,陰陽的叫聲急促起來。
「快到了,慢些開。」
祝童閉目調息,那神傳琥珀攥在手裡。
蝶神的舞蹈時快時慢,似乎是在按照一種奇妙的節奏扇動翅膀,黑色的氣息聚集在神傳琥珀內,原本隱在裡面的胖蛾子越來越萎縮。
車窗外燈光稀疏,旅行車駛上一條小路,窄窄的,兩邊沒有路燈。
祝童搖開車窗,能聽到輕微的海浪聲;*近一個樹林了,陰陽急叫幾聲,祝童也感覺到樹林另一邊的異樣,輕聲道:「停車。」
車停穩,祝童走下車,輕聲安慰陰陽:「乖乖躲在這裡,別叫也別亂動。」
「需要我做什麼?」秦可強也走下車,站到祝童身邊。
「把車頭調好,隨時準備離開。秦兄,現在這樣已經很麻煩你了,無論情況如何,這是我祝門的事。」
說完,慢慢走進樹林,找一片空地坐下,調息凝神,漸漸沉入蓬麻境界。
神傳琥珀在指尖旋轉,祝童眼前漸漸出現個模糊的畫面。
秦可強可沒想到祝童會拒絕他幫忙,苦笑一聲:「江湖真是麻煩啊。」他可不會冒險,躲進車裡,撥通一個號碼。
樹林外,距離海邊幾十米處有座海神廟,廟後是一排古舊的老石屋。
*樹林的那間稍大,裡面有三個人席地而坐,觀看一個黑衣女子耍弄幾隻毒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