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放過王師範?
王師範不甘心啊但他沒有辦法不接受這個現實,李存煥的援兵來了,來的那麼快在夜色中趕路,居然只是用了兩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而且還突破了張嶄防禦要知道他可是給了張嶄足足一千平盧牙兵這可是平盧最精銳的兵馬
而且扼守的地方不容易將大軍排開,每次進攻,正面人數最多也就七八十人左右。在王師範看來,張嶄再垃圾,也應該可以守住一個晚上。但王師範想不到,張嶄好像投靠了李存煥一般的,讓敵人暢通無阻的來到這裡。
王師範這就更加想不明白,你說如果張嶄投靠了李存煥,那他當初應該給李存煥通風報信,也不用造成現在李存煥命懸一線。再說當初白虎堂眾人還和自己寫了的誓書,遞交了人質。殺不了李存煥,那一個也別想撇開關係。
但話又說回來,你說不投降。元行欽那傢伙怎麼跑到自己後面。寅時二刻從發起進攻的亥時到現在不過是兩個半時辰。從發現事情,到派出大軍,再加上現在是夜晚。大軍趕路可沒有白天快,不過現在一切都被元行欽顛覆了。
「節帥……撤吧……」劉鄩彷彿一瞬間老了十歲一般,本來筆直的彷彿標槍一般的腰桿那,現在都略顯駝背,說話的時候,明顯有氣無力的。
「現在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王師範不甘心的說道。
「也不知道敵人來了多少人,後營的兵馬已經潰敗了。節帥你現在最好應該率領大軍回援,擊敗了敵人,在山下整理兵馬,這才可以再次發起進攻。如果節帥你硬是要發起進攻也可以,不過……只有一次的機會即使勝利了,恐怕……節帥你也有性命之憂。」劉鄩淡淡然的說道。
王師範看向了眼幾乎唾手可得的河陽寺,他眼中充滿不甘的神色。李存孝已經被王建偷襲重傷,雖然讓人遺憾的是,李存孝被他的親兵拚死救回了河陽寺。
但現在河陽寺保守的估計,最多也不過是剩下三十名還能夠戰鬥的士兵。而且其中超過九成都不同程度受了傷。不用多長時間,自己就可以手刃李存煥的人頭了。但想到這可能要賠上自己的性命,王師範卻又沒有那麼大的決心了。
「唉」王師範長長的歎息了一口氣,心中充滿後悔,早知道李存煥如此難纏,自己為什麼硬是要和他作對呢
「撤」王師範說完這個字後,整個人都彷彿沒有了骨頭,趴伏在馬背上,渾身的力氣如同一瞬間被人抽去了一般。
「終於……終於守住了」郭崇韜一屁股摔坐在地上,直喘氣。到了現在,他可謂已經山窮水盡了,李存孝重傷昏迷,比起李存煥的傷勢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楊師厚更是幾乎命都沒有了,左額頭到左臉頰滑了一道長長的疤痕,皮肉外翻,左眼都幾乎沒有了,值得慶幸的是傷口從眼角掠過。胸口更是被一名平盧軍驍將狠狠的擂了一狼牙棒,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在河陽寺中,原本一百五十名鐵鷹都士兵,現在只剩下六十三人,其中包括他自己在內,也就剩下二十三人還能夠動彈。郭崇韜都不知道自己能夠擋住王師範多長時間的進攻,一盞茶(十分鐘)?還是一炷香(五分鐘)時間?不過現在一切都不用擔憂了,平盧軍終於撤退了。
王師範直接帶兵撤退回青州,他根本不知道元行欽不過帶來了四百騎出頭兵,其中有近百騎兵一路上不是疾奔中馬失前蹄,便是迷路,或者戰死。不過在黑夜中,莫說王師範他手下的士兵不知道來了多少兵馬了,就算是沙場老將劉鄩也看不出究竟來了多少兵馬。
帶兵撤退到青州的時候,王師範越想越不是滋味,他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卻在關鍵時刻居然退走了。更是越想越害怕,他知道李存煥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眼下唯有一個可能了,要麼就是逃。不過說到逃,王師範也就只能夠往楊行密方向跑。對於楊行密,老實說,王師範還不怎麼看得好他。別看楊行密現在於淮南闖下偌大的地盤和名聲,但那都是虛的。
楊行密的起點太低了,出身草莽之間,根本沒有多大的見識。做事不夠果斷,他後方有錢鏐在,威脅著楊行密在江南的地盤。在北方有朱溫,如果楊行密想要有所作為,就要堅決和一方死磕。要麼滅了錢鏐,穩定了後方。要麼就是北上,聯手李克用和朱溫死磕。
在王師範看來,楊行密已經定型了,最終不過是在南方威風一番罷了。不得不說,王師範為人雖然頗為虎頭蛇尾,但見識還是有的。
但不投靠楊行密,還能夠往哪裡跑?宣武?朱溫和自己有仇,去了哪裡恐怕會被砍頭。北方渡海逃跑?跑得了哪裡去呢朝鮮是李存煥的地盤,渤海李存煥的走狗,日本?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膽子得罪李存煥接納自己。到吳越錢鏐哪裡?那還不如到楊行密哪裡更好。
王師範越想越不是滋味,趕緊天大地大,卻無自己一寸容身之路。
不得已,他找來劉鄩、王師穹、王建、張嶄他們來商討。
劉鄩不說話,也不表態。而王師穹則是極力反對,如果到了別人哪裡,王師穹在平盧的基業則是完全拋棄了,這也就罷了。到了別人哪裡,他們自己本身就自己的利益,王師穹一個『亡國奴』憑什麼從中獲得利益?這不是一下子從爺爺變成孫子?以後得夾著尾巴做人?再說現在也不一定拼不過李存煥啊
張嶄的思想也是和王師穹一樣,就連王建的想法也差不多。如果投靠其他人,在王建看來,恐怕是會去投靠楊行密。到了楊行密哪裡,他肯定不像王師範那麼軟弱,自己手下那點水軍還不給他吞了?那時候憑借什麼立足於這個亂世上啊?
一票棄權,三票贊同死守。王師範也堅定了想法,不過守不能夠傻乎乎的和李存煥硬碰硬。而且還得說碰不碰得過李存煥再說,他派人給在沂州朱瑾、淮南楊行密二人求援。後來張嶄建議,反正朱溫和李存煥仇深似海,我們也派人去求救吧。
劉鄩卻反對,「朱溫和秦王仇深似海,我們派人向他求援,那就是想投降也沒有餘地了」
「現在我還有投降的餘地嗎?」張嶄毫不客氣的反駁道。
劉鄩默然,王師範旋即給朱溫發起求援書信,不過朱溫無奈現在實力大損,現在只剩下四鎮之地,就連新攻下的河北之地都蠢蠢欲動。特別是羅弘信,不止一次的暗示,朱老哥你現在鎮守中原的兵力太少了,我幫你鎮守邢州、洺州、磁州吧本來臣服的王鎔也想收回被朱溫強行佔去了冀州、深州。
這也就罷了,鎮守邢州、洺州、磁州的丁會派人來說,冀、深二州防禦使劉仁恭不安分,似乎有想圖謀刑、洺、磁三州獨立的意圖。氣的朱溫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屍神暴跳,卻沒有辦法騰出手來對付劉仁恭。唯有採取懷柔的辦法來帶安撫劉仁恭,希望這傢伙別這個時候也蹦出來給自己添亂,好讓自己有時間秋後算賬。
所以這個時候李存煥不來和朱溫添亂,朱溫都高興的去燒香拜佛了,那裡還會去招惹李存煥。不過為了給李存煥添亂,朱溫婉轉的對王師範表示,你丫撐吧,哥有時間會過來支援你的了不過聰明人也知道朱溫口中的『有時間』,簡直就是和白說沒有什麼關係,也許一天後,也許一百年後,反正就得看情況。問題現在情況不妙。
不過讓王師範高興的是,楊行密派人過來了,統帥叫王茂章。是淮南一員勇將,不過帶來的兵馬並不多只有六千五百步兵,五百騎兵。而朱瑾則沒有表態,不過王茂章的兵馬北上的時候,卻沒有攔阻,反而借道給王茂章北上。
但更讓王師範高興的是,李存煥並沒有發起反攻。倒不是李存煥寬宏大量,而是李存煥傷的太過嚴重了。耶律阿保機帶著兵馬過來,小心翼翼的借了李存煥回到淄州,感覺不太安全,離王師範太近了。又小心翼翼的將李存煥送到齊州歷城也就是現在濟南市。
…………
「水……水……」李存煥的嘴唇微微蠕動著,發起幾乎不可聞的聲音。
不過幸虧影憐衣不解帶的照顧著李存煥,立刻聽到李存煥的聲音,連忙倒了一杯水,送到李存煥嘴邊。「殿下水水來了」聲音中充滿驚喜,昏迷了近二十天的李存煥終於醒過來了
李存煥喝了一點水,整個人也有了幾分精神,慢慢睜開眼睛,過了半響,有些迷糊的問道:「這裡……這裡是哪裡?」
「齊州歷城。」影憐連忙應道,不過感覺好像不夠詳細,補充道:「歷城華不注山金華行宮內。」
李存煥沉默了良久,這才繼續問道:「我記得王師範那傢伙伏擊我,情況怎麼樣了?」
影憐慌忙將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了李存煥,當李存煥聽到樸樂射為了救自己,奮不顧身,萬箭穿心而死的時候,不由心頭黯然,幽幽歎息了一聲。
待影憐說完了,李存煥對影憐說道:「傳耶律阿保機、馮道、郭崇韜他們進來吧」
影憐卻開口說道:「殿下,你現在的身體不太好,傳大夫來替你把脈吧莫要不注意傷勢。」
「一同傳過來吧」李存煥也沒有拒絕,選了個折中的辦法說道。
影憐也不多說,沒有多長時間耶律阿保機他們便已經率先進入房間,剛準備說話,剛剛跨過門檻的大夫已經喝道:「傷者需要安靜休養,不得喧嘩。」
訓的三員大將大臣無奈臉臉相顧,切不敢多言,害怕影響李存煥的傷勢。
只見那名大夫來到李存煥身邊,李存煥對大夫點點頭,客氣道:「麻煩先生了」
「收人錢財,替人治病。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不用多謝」那名大夫道也直率,沒有虛偽的說什麼醫者父母心,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之類的話來到噁心李存煥。倒是讓李存煥心中有了幾分好感。
大夫伸手給李存煥把脈,沉吟半響,點點頭說道:「血氣運行的不錯,現在察看一下傷勢。」
這一下子,耶律阿保機、馮道、郭崇韜三人就有些尷尬了,雖然大家都是男人,但尊卑有別。但李存煥也不在意,對影憐說道:「幫我脫了上衣吧」
很快李存煥便露出古銅色的上半身,結實的肌肉上分佈著十多道傷痕,或大或小,或長或短,最長的足足從李存煥的肩膀拉到腹部,不過看那疤痕的顏色,估計也就是被長刀淺淺的劃過,否則李存煥早就被人開膛破肚了。
大夫解開傷口的繃帶,看了幾眼,開口說道:「傷口沒有什麼事情了,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殿下你就不宜再與人動武了,否則老夫是華佗再世,也無力回天。」
「辛苦先生了,影憐你親自送先生出去」李存煥客氣道。
大夫幫李存煥換了新的繃帶,敷上新藥,這才離開。足足折騰了小半個時辰,讓耶律阿保機等人等的甚是不耐煩。
好不容易那大夫走了,耶律阿保機立刻開口說道:「殿下,要不要發兵進攻王師範啊?」
李存煥搖搖頭說道:「什麼發兵不發兵的,現在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你們給我說說現在的近況吧影憐說的也不清楚,我也不太清楚情況,對今天幾號了?我昏迷了幾天了?」
馮道開口應道:「今天已經十月二十七號了,殿下你足足昏迷了近二十天,不過楊師厚和李存孝他們還在昏迷中,不幸中的大幸是,大夫都說他們沒有什麼問題,只是要休養一段時間。」
沉默了半響,李存煥臉上流露出哀傷的神色,喃喃道:「樸樂射他……」
「樸樂射將軍……戰死了」郭崇韜幽幽道。
李存煥想不到樸樂射真的戰死了,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默然了良久,這才重新開口道:「最近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楊行密派王茂章率領七千人馬支援王師範,朱瑾態度曖昧,不知道究竟是準備支持王師範,還是準備怎麼樣。」馮道恭聲道。
「朱瑾這個人能力是有,就是太過優柔寡斷了,不用管他。」李存煥搖搖頭,開口說道。
「王師範召集八萬大軍全力防禦青州。」郭崇韜補充道。
李存煥點點頭,問道:「我昏迷了,沒有人乘機作亂?」
「殿下昏迷的事情,恐怕王師範也摸不準,而我們封鎖了消息,對外宣稱殿下在歷城坐鎮諸軍,準備進攻平盧。所以根本就沒有人敢作亂。」郭崇韜沉聲道。
李存煥沉默了半響,開口說道:「派人寫信給王師範,只要他願意投降,我便放過了他。」
耶律阿保機、郭崇韜、馮道等三人聞言,臉臉相顧,他們完全想不到李存煥醒過來後第一個命令,居然是這道命令。在他們看來,李存煥不立刻發兵平盧,斬殺王師範。也會下令全力備戰。
「殿下王師範這叛臣賊子,居然敢背叛殿下險些讓殿下喪命,殿下怎麼能夠如此仁慈?應該殺一儆百,否則日後叛亂將不止」郭崇韜極力勸說道。
「沒有錯殿下別看王師範只有八萬大軍,都不過是烏合之眾。末將只需要率領鐵騎都配合一萬忠孝軍。便可以大敗他們」耶律阿保機斬釘截鐵的說道。
「殿下,張(承業)監軍剛剛發來的文書上說,今年盧龍大豐收。錢糧方面沒有什麼問題,而且渤海、契丹那邊也很安分。河東、宣武就更加不用說了,自顧不暇。殿下何須和王師範這傢伙客氣呢」馮道也婉轉的勸說道。
「不」李存煥搖搖頭,開口說道:「我是在後悔,當初殺了康寧帝。」
耶律阿保機、馮道、郭崇韜三人默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當初他們只是想殺了康寧帝,讓宣武軍絕了救回康寧帝的心,讓他們不要死纏爛打罷了。
卻想不到康寧帝的死會牽連出這麼多事情來,之前那一陣南方各軍閥的責問也就罷了。就連河陽寺之變,也是因為康寧帝造成的。錦衣衛早就調查清楚了,是康寧帝的長子,原太子李聘派心腹太監將康寧帝的血詔秘密的交給王師範,這才導致今天的事情。
「請殿下斬臣之首級祭天子」郭崇韜猛然跪下來,以頭觸地,道。
當初帶人殺康寧帝的便是郭崇韜。
耶律阿保機和馮道都不由自主看著李存煥,自古從來不缺乏替罪羔羊。歷史上朱溫為了殺唐昭宗,為了推卸罪責,他便出征去了關中征討一個節度使。回來後便貓哭老鼠,不過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可是狠心的將大將氏叔琮、義子朱友恭、心腹謀士蔣玄暉三人斬殺。
而李存煥當時在滑州,有不知情的可能性,斬殺了郭崇韜,縱使不能夠平息這場風波。也可以將殺死康寧帝對李存煥的影響降低到最低。
在他們看來,李存煥應該會殺了郭崇韜這個替罪羔羊。不過郭崇韜也聰明,走動伸出頭來給李存煥砍,他死了。李存煥恐怕也不好虧待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