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誰言風塵便無奇女子
李存煥和謝彥章坐下,一名俏麗歌姬上去,施施然的一禮,一口仿若黃鶯般清脆的聲音,問道:「請問公子想聽何歌曲」
「隨便吧」李存煥自問也不是一個文人雅士,更不會去附庸風雅,自然不知道有什麼歌曲好聽的。
不過在青樓做事,自然是會觀顏察色的妙人。那歌姬也不多言,退到一邊,坐下,在幾名歌姬的伴奏下,奏起一曲讓人聽起來雖然不至於神魂顛倒,但也起碼感覺悅耳的歌曲。
李存煥對謝彥章問道:「大郎應該認識張存敬吧?」
「認識,他是義父的老部下,我以前也見過幾面。」謝彥章表現的非常配合。
不過李存煥知道,不過是自己的問題非常簡單罷了。張存敬是葛從周的老部下,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李存煥知道謝彥章定然會非常爽快的回答自己。不過倒不是李存煥明知故問,而是李存煥在慢慢打開謝彥章的秘密,自然最好就是從最簡單的開始,鬆懈對方的警惕。
「不知道張存敬為人如何呢?」李存煥笑瞇瞇的問道。
「很好很好」謝彥章年紀雖然少,但打起太極來,一點也不比官場中人差。
李存煥笑著點下頭,拿起筷子,慢慢捻起一片魚肉片,放在口中嚼上幾口,吞下去後,喃喃道:「不錯這魚肉不錯拿刀的師傅刀工不錯不知道我有沒有這樣的刀工呢?」
謝彥章聞言,眼中不由閃過一抹驚慌,連忙低下頭吃菜,藉以掩飾。不過那裡是老奸巨猾的李存煥的對手,李存煥一眼就看出了謝彥章眼中驚慌。
其實李存煥剛才那個動作並非是簡簡單單的,而是赤luo裸的暗示,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別給老子我耍滑頭,別我給你面子,就以為我手中的刀工就一般。
謝彥章有些無奈了,老老實實的答道:「張存敬大人雖然是我義父的老部下,但他同樣也是梁王千歲的老部下,拉攏不過來的。龐師古更不用說了,宣武文武百官都知道,如果說我義父是梁王千歲手中一把利刃,那麼龐師古就是梁王千歲手下最忠心耿耿的獵犬。」
「張歸霸你認識吧?」李存煥開口問道。
「認識,張歸霸、張歸厚、張歸弁三人都是宣武著名的戰將,其中張歸霸和張歸厚二人最為聞名,他們都是宣武少有的騎將,和梁王千歲一同起於黃巢,深受梁王千歲的信任。都是以英武聞名,梁王千歲這次便讓他們兄弟二人鎮守汴州。」謝彥章看似老實,但說出來的都是容易得到的消息。
「那麼……你認為,如果我進攻鄆州、汴州、徐州,那一個州比較好呢?而且要是在短時間內攻下,不被其他兩方反應過來。」李存煥笑問道,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的情況,我可不太清楚。」謝彥章目光有些閃爍的微微低頭說道。
李存煥笑了,閃爍的眼神,心虛的低頭,謝彥章也未免太過小看自己了。李存煥點點頭,開口說道:「既然如此好了」
謝彥章有些愕然的抬頭看了李存煥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麼居然如此輕鬆就放過自己,但這更讓謝彥章緊張,他知道李存煥不會善罷甘休的。那麼他後續的威脅,恐怕不會那麼簡單,甚至會用一些實際行動來到迫使自己。面對未知的危險,謝彥章明顯更加恐懼,過了一會兒,謝彥章終究不是李存煥的對手。
謝彥章幽幽歎息一口氣,道:「看來我要對不起幾位叔伯了殿下麾下武將謀士都一定在爭論那究竟進攻那一方吧?」
李存煥笑著點點頭,並沒有告訴謝彥章,他猜錯了。還有劉鄩謹慎的計策,以靜制動。
「我說的話希望一會兒,殿……公子不要以為我在誤導殿下。」謝彥章慎重的說道,他可是怕不給李存煥打預防針,他一會兒翻臉不認人。雖然李存煥之前表現的一直堪稱彬彬有禮,但這個亂世上,出來都是多禽獸和著著羊皮的狼,誰知道對方會不會是不是後一種。
「但說無妨」李存煥笑著對謝彥章說道,並且舉杯做了個飲酒的姿勢,表示自己的友好。
但謝彥章依舊非常忌憚,苦笑著舉杯,小小的抿一口美酒,輕聲道:「其實我建議公子靜待後續援兵。無論是張存敬、張歸厚他們都不會主動出擊。只要守在城內,加上才剛剛過了秋收,更加不怕被困。」
「但他們的兵馬不多」李存煥像是反問,又像是自言自語的低聲嘀咕道。
「殿……典公子也不是普通人了,應該知道勇氣,比數量更加重要。」謝彥章語氣婉轉的勸解道。想了想,補充道:「而且人數再少,也有幾千兵馬,再加上城中召集來的壯丁,怎麼說也有數萬人馬,也許野戰不堪一擊,但論起守城,還是可堪一用的。」
李存煥忽然鬱悶起中國人民著名的智慧結晶——城池了。城池在冷兵器時代任何一個朝代,依舊是一個讓所有進攻者鬱悶的地方。在古代一名士兵訓練成功,最少需要半年的時間。這段時間不僅僅教導他們如何運用武器,還要教導他們如何迎敵,教導他們如何勇敢殺敵,教導他們在怎麼樣的情況下,應該怎麼做。
但守城則不同,拋石頭會吧?另外還有弩,一個農民一個星期就可以熟練的運用一把弩。雖然野戰中,這名農民依舊會驚慌失措,但在守城上,他需要做的就簡單多了,他雖然他的射速很慢,但他依舊可以射殺敵人。有了城池的防禦力和居高臨下,他甚至可以壓制攻城的弩手,比之正規兵也不遜色,而他僅僅是需要一個星期就可以批量生產的兵種。
「算了不談這事情了」李存煥不由遲疑了一下,心中想道:是否選擇劉鄩的建議呢?
「典公子,來了這裡怎麼不理會奴家啊」一名歌姬見李存煥他們談的貌似差不多,一臉媚笑的湊過來。
「典?公子?」李存煥有些回不過神來了,他何曾變成姓典了?他雖然讓人稱呼他為公子,但並沒有讓人告訴他人他姓典啊
「殿……公子,喝酒」一邊的謝彥章臉色有些發紅的,舉杯道,神色頗為尷尬。
李存煥明白了,原來想謝彥章好幾次脫口而出殿下二字,但說到了一半,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借公子來到掩飾,結果『殿』公子到了其他人耳中便成了『典』公子。
李存煥剛想說其他話,那歌姬便湊過來,豐滿的胸部壓著李存煥的手臂。李存煥也不是柳下惠,不過好歹也有幾分定力,連忙一指謝彥章說道:「到大郎那邊吧本公子可怕家中河東獅」
那歌姬聞言,不由眼中閃過一抹愕然和不屑,心道:不想你這個傢伙牛高馬大,卻是個怕妻子的人,真是沒有一點用處也順勢坐到謝彥章那邊,謝彥章本來就已經有一名歌姬的了。現在再來一名,左右在乳海的夾攻下,臉色紅的發紫,彷彿熟透了的紅葡萄一般。
李存煥笑著拿起筷子,捻上桌子上的美食,心道:這謝彥章說不定還是個初哥呢哥哥我就不奉陪了,兩位美女就送給他,作為他剛才出謀劃策的報酬只是佛祖保佑,希望他不要沾染上一些什麼骯髒的病就好了。
李存煥心裡惡意的揣測著,但臉上笑容不改,酒過三巡,李存煥加上之前已經吃過了,肚子早已經吃飽喝足了,便對謝彥章拱手道:「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攪大郎了」
言罷,李存煥便站起來退出去,本來有幾名歌姬還不甚甘心,想從李存煥手中賺點賞錢,但樸樂射和封嚴饹二人又豈是什麼好人了。兩目一圓瞪,微微拔出一截冷森森的刀身,嚇的眾歌姬背後痛罵對方不解風情,但卻沒有人再敢上前糾纏。
李存煥走出走廊,深呼吸一口氣,笑著對背後的樸樂射、封嚴饹二人說道:「你們不留在這裡享受一個享受一下溫柔鄉的滋味,今天的開銷我給了」
封嚴饹聞言,不由意動,但見樸樂射一臉不屑的說道:「英雄豈能身陷溫柔鄉自當年少沙場爭功名那裡能夠在這溫柔鄉中沉淪。」
「好」李存煥不由讚道,封嚴饹連忙抬頭挺胸,目不斜視。女人雖然好,但那裡有功名來的好。
「這位少年郎,莫道英雄便不愛美人愛美人更勝江山的有之,那裡能夠說是英雄豈能身陷溫柔鄉呢」一名渾然散發著嫵媚氣息的女子走過,聞言笑著反駁道。
「美女非凡人,便禍水」李存煥笑著應道,轉身便想離開。
那女子見李存煥不理會她,不由好勝心起,嬌聲道:「可惜禍水迷不了石頭人」
李存煥笑著說道:「也罷,我倒看你如何迷的了我我給你一刻鐘的時間,如果你迷不了我,我便離開了」
那女子擺了個蘭花指,白如玉石的與指掐指一算,笑道:「影憐粗通周易,借一百零八星宿之勢,算出公子現在恐怕有什麼困難的事情,而猶豫不決吧」
「哦」李存煥不由疑惑的掃了對方一眼,不知道她為什麼就這麼掐指一算就知道了事情呢?不過對方也太神了吧?為了套住自己,居然說出了自己現在的情況,莫非是真的?還是胡亂套自己的口風?
「那你能夠算出我為什麼事情猶豫不決嗎?」李存煥有些不信邪的問道。
那個自稱影憐的女子笑著指了後面一個房間道:「請公子到我閨房一聚,便可以知道詳情」
「也罷,反正今晚我也沒有什麼事情」李存煥自然不怕一個小女子。
徑直跟在影憐身側。不想影憐卻在李存煥一腳踏入房間的時候攔住後面相隨的樸樂射、封嚴饹二人說道:「影憐雖然淪落風塵,但也並非隨便之人,請二位在門外等候」
「大膽」樸樂射聞言,兩目圓瞪,腰間寶劍也抽出半截,渾身流露著一絲絲沙場殺氣。
卻不想那叫影憐的女子,雖然嬌弱,被樸樂射的殺氣嚇的臉色微微發青,但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道:「二位請自重」
樸樂射可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聞言。眼中露出攝人的凶光,手緩慢的抽出腰間唐刀,唐刀刀身和刀鞘摩擦,發出一聲聲輕微而清脆的聲音。彷彿在微風中響動的風鈴,不過明顯這種聲音從殺人的利器上響起,就不是那麼讓人賞心悅耳了。
但影憐依舊堅強的站在門口,倔強的擋在樸樂射面前,彷彿渾然不知道她這樣做,會招惹出怎麼樣的結果。
李存煥不由心頭一軟,或者說,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這個叫影憐的女子不會傷害他。「住手」
樸樂射微微一怔,旋即收起腰間唐刀,低頭,微微躬身道:「是」
「你們在外面等候吧」李存煥擺擺手,吩咐道。
「遵命」樸樂射猶豫了下,見李存煥態度堅決,這才無奈應道。樸樂射應了,封嚴饹自然不會去撩撥李存煥的怒火了。
「看來公子的身份很金貴啊」影憐關上房門,飄飄然的轉過身來,臉帶誘人微笑的說道。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李存煥也不回答影憐的問題,似笑非笑的看著影憐。
「難道影憐在公子眼中,卻是這般沒有魅力的嗎?」影憐臉露楚楚可憐的神色,自哀自怨道。讓人不由生出,將之抱在懷中,好好憐惜一番的衝動。
李存煥連忙低下頭,看著桌子,暗暗道:起碼禍水級啊
「民女影憐見過秦王殿下」卻不想影憐湊到李存煥身邊,口吐檀香道出讓李存煥的身份。
李存煥臉色大變,抬起頭,目光銳利的看著影憐,渾身的氣勢都散發出來,影憐不由有些忐忑不安了。「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你又是什麼人?豬老三的人?還是楊蠻子的人?」
影憐聞言,不由露出一抹自嘲道:「殿下未免太過高看奴家了,奴家不過一風塵賣笑之人。奴家認識殿下,皆因殿下今天入城石,奴家剛好佔了一個好位置,看到了殿下的模樣罷了」
李存煥半信半疑的點下頭,說道:「罷了那你想見孤王,又是怎麼一回事?」
「欲了卻君王天下事,脫離風塵贏得名與利」影憐嬌媚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堅毅的說道。
「那你想如何了卻君王天下事?」李存煥不由露出一抹嘲諷的反問道。
影憐卻說道:「既然知道了殿下,那麼影憐自然知道殿下現在愁苦什麼」
「你風塵女子也知道天下大事?」李存煥臉露不屑,當然因為顧忌對方是女子,好歹自己也是個男人,這不屑很快就收斂起來。咱們得有一點紳士風度嘛
影憐卻愉悅的笑道:「君王卻不知道這天下事,卻是在風塵之地最是流暢」
李存煥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一抹自嘲道:「當真是越活越回去,居然連這事情也忘記了」
影憐彷彿一個歡樂的小女孩,笑著說道:「如此奴家可能讓殿下高看一分否?」
「奇女子」李存煥點點頭,毫不吝惜對影憐的讚賞。「那麼奇女子,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殿下為何只是想鄆州、徐州、汴州呢?」影憐問道。
「不想這三處地方難道還有其他地方可以進攻嗎?」李存煥反問道。
「有還可以靜待援兵這條計策最是穩健」影憐的話讓李存煥不由一驚,到了現在,李存煥才真真正正的審視起影憐。一個擁有美麗的外貌,還有一顆玲瓏剔透的心靈。
「其實還有一計可行」影憐頓了頓,笑著補充道。
「哦?」李存煥有些不以為然的想到。
「洛陽」影憐嬌俏的臉上露出肅然的神色,不過美女就是美女,哪怕是肅然的神色也是那麼誘人的。「洛陽居天下之中,而且現在康寧帝正居住在哪裡而且現在正是秋後,萬物豐裕,不怕輜重不繼。殿下只需要遣一勇將率領輕騎,長驅直入,便可以讓天下震動。」
李存煥臉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想不到這一條如此果斷毒辣的計謀居然出自一風塵女子的口。看來自己太過小看天下女子了,這個世界從來不缺乏奇女子。
李存煥沉吟片刻,問道:「那你想得到什麼?」
影憐露出一抹哀痛,歎息道:「影憐一個女兒家,能夠得到什麼呢?萬貫家財?到手還沒有熱捺熱,便被強人奪去了,說不定還被先女干後殺呢」
李存煥聞言,臉露略帶哀傷的默然,這是一個弱女子在亂世的下場。
「影憐只是希望能夠得到殿下的憐愛,脫離這風塵,不再過那種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紅唇萬人嘗的日子了」影憐幽幽的說道,神色說不出的寥落。
讓李存煥不由得心生憐愛,心頭一衝動,應道:「好以後你便是我李存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