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一次事件之後,人們敏感地發現自家大人的心境有些轉變,以前剛剛掛在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成不變的嚴肅表情,而因為如此,他似乎變得更加像是一名上位者了。與士卒同甘共苦能能得到愛戴是不假,集思廣益也沒有錯,但要看是在什麼時候,在危機四伏的態勢裡,他們更加需要的是一名果決的首領,而不是一名凡事要與人商量,瞧去像極毫無主張的傀儡。
也因為林斌心境的轉變,行事變得果決起來,人們生出了一種錯覺,似乎是林斌一下子從公孫宏那裡學到什麼是狠辣,再也沒有所謂的寬宏仁慈,以前看見新徵士卒偷懶或許還會用語言來怒斥,現在則是直接讓人拉下去,不是斬首便是重責軍棍。
起先沒有反應過來的人們心裡害怕,變得小心翼翼,過一段時間後才放發現,原來大人只在有人違反軍令時才會如此,平常和往常一樣,還是微笑著向人噓寒問暖。人們心裡矛盾極了,欣喜自家大人變得成熟的同時,也心驚自己會在什麼時候會被當成雞殺給猴看。
若說以前這支奇怪武裝是一支既有軍人又有流民的隊伍,那麼現在它就是因為首領處事方法的轉變而在起變化,這樣的轉變雖然來的慢,但卻好過不做,至少沒人再敢漠視軍官的命令。
林斌又再一次來到公孫宏養傷的車架,他告訴公孫宏:你是對的。
或許也就公孫宏才聽明白林斌在說些什麼。公孫宏早就建議林斌應該雷厲風行,一眾之首處處體諒別人的感受,那是自尋死路,摸摸已經在結疤的屁股,嘿嘿嘿笑說,他原本以為會被殺掉,沒想到林斌越來越像一眾之首了,懂得壓制內心真實慾望。
林斌也不隱瞞,他有時候的確恨不得殺了公孫宏,因為公孫宏總是喜歡玩一些是個人就會看破的小把戲,公孫宏這是在自尋思路,公孫宏還應該多謝以前他的大量,若不是大量絕對活不到現在。
似乎是因為那次事件兩人突然間多瞭解對方一些,關係沒有惡劣,彷彿變得更加融洽了。
公孫宏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他語氣真誠地告訴林斌,他以前若不是耍小聰明,不但是林斌想殺他,而應該是士卒在背後捅刀子。告誡林斌,大事上別含糊,當斷則斷;小事上卻應該露出馬腳,讓人找到發洩的途徑,不然怨恨沒有得到發洩,累積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報復來得更強烈。
林斌表面上無所謂,心裡卻深以為然,覺得公孫宏深懂偽裝之道,開玩笑問:「那麼也就是說,你還有某些陰謀沒有說出來?」
公孫宏笑而不答,有些事情不能明言,只有個人去體會才知道對錯。
兩人再談了一會,林斌含笑離開,公孫宏則是看著林斌有些落寞的背影,又再一次詭異的笑起來,自言自語:「你還是沒明白我想做什麼。」
……
漸漸靠近漢國邊境後,林斌恢復了邊走邊練軍的計劃,戰馬充足的情況下,新徵士卒幾乎全部轉為了騎兵,但是由於甲冑和兵器不足,新徵騎軍除了皮甲之內的赤紅色戎袍,手上拿的卻是遊牧民族的彎刀或是尖矛。
林斌分別把新徵的騎兵交給甲賀和仲昊率領,讓兩人嚴格訓練,時而也讓兩人率軍出去遊獵,也就是襲擊放牧人或是探索到的小部落,用意是讓新徵的士卒見見血腥,增加新徵士卒勇氣的同時,也能鍛煉新徵士卒的馬技。而他自己則是牢牢掌握了經歷戰場考驗的近千部曲,把這支騎軍當成了手中唯一能信賴的力量,在以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他依靠這股騎軍的戰鬥力來完成一些目的。
越是靠近漢國邊境,林斌就越感覺有些奇怪,似乎是全世界只剩下了他們這股人,以前斥候還能找到些人,但是在接近漢國邊境五十里距離內時,似乎除了他們全世界的人都蒸發了,情況顯得很詭異。
「大人,三十里警戒範圍已是極限,若再增加範圍,恐有遺漏之處!」
林鷹現在赫然就是斥候隊的頭目了,他十分崇拜勇悍的林斌,一直把林斌當成自己的榜樣,所以每次回答問話總是非常恭敬。
林斌靜靜地思索,他一路上一直聽到風聲,說是匈奴人在和西域聯軍作戰,靠近漢國的部落也在向西遷移,那麼也就是說匈奴人一退,漢軍應該趁機收復失地才是,而那些小部族也應該趁匈奴人離開的空擋搶奪牧場,怎麼會四野沒有人蹤呢?
複雜,無論是林斌或是其他人無不感到心情極為複雜,想繼續前進進入漢境,但又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是前面有一張網在等待,只等他們走進去就套下來。
「大人,當作如何打算?」
「唔……」林斌沉思,看向週遭,突然問:「韓說最近有什麼異常沒有?」
田瑛是負責監視韓說的那組人的什長,他仔細回憶一下才答:「韓說仍然寸步不離守護在車鑾左右,沒有異動。」
其實不止是田瑛,很多人都很想開口問,那個一直在車架裡沒有出來的女人到底是誰,為什麼由一名皇宮禁衛來守護,但是幾次想開口都被人用眼神制止。
林斌眉毛一抖一抖,用極小的聲音自言自語,「不是韓說,那是誰?」,他前段時間是壓力太大,無法多去思考什麼,心境轉變後,他想到了很多以前下意識淡忘的事情,比如公主被劫,匈奴人毫無動靜已經夠奇怪的了,竟然漢國也沒有任何反應,這正常嗎?
林斌看向遠處的烏雲,歎聲:「風雨欲來啊!」
其實不是風雨,而是北疆邊塞即將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