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首領,他並不是想說什麼就說,想做什麼就做,帝皇身份夠顯赫尊貴吧?但是帝皇仍然需要受到道德的約束,朝臣的監督,何況林斌此時的處境是如此的險惡,他一旦重懲殺了鹿吾左木的陳義,再順帶把公孫宏這個禍害殺了,那麼接來下就會造成離心離德的時局。
殺,痛快的全殺了,痛苦就將來臨,先是造成恐慌,爾後是隊伍在不斷的內部猜忌中全軍覆沒。
上位者難當,一個好的上位者更加難當,至少在目前的時局,林斌別無選擇,他如果不想把矛盾激化,只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讓整件事情不了了之。
「傳我軍令!」林斌昂頭,不讓他們看見自己的表情,「公孫宏、鹿吾左木在軍營擅自喧嘩武鬥,按漢軍律:死者不究,活者梟首。」一陣沉吟,「念公孫宏被迫自衛,責五十軍棍;消去一階軍功。公孫宏可服氣?」
其他人皆愣,唯獨公孫宏下拜,應:「卑下心服」
衛護林斌的士卒也反應過來,應「諾」,快步向前將公孫宏按倒在地,兩名士卒按住公孫宏的左右臂,又兩名士卒按住公孫宏左右腿,持戈者上前,喊了句「大人有令:隊率公孫宏武鬥喧嘩,按大漢軍律,責五十軍棍!」,說完倒持矛戈,用棍身行刑。
林斌冷漠地看著士卒行刑,見公孫宏雖然痛得額頭滿是虛汗,雙手也因為緊握而佈滿青筋,但就是不吭一聲。他不再觀看,而是緩步走向跪地不語的陳義。
「殺人者處死,傷人者抵罪,盜竊者判罪!」林斌念完大聲問:「知道這是什麼嗎?」
話說,在公元前206年,劉邦進咸陽後,本想住在豪華的王宮裡,但他的心腹樊噲和張良告誡他別這樣做,免得失掉人心。劉邦接受他們的意見,下令封閉王宮,並留下少數士兵保護王宮和藏有大量財寶的庫房,隨即還軍霸上。
為了取得民心,劉邦把關中各縣父老、豪傑召集起來,鄭重地向他們宣佈道:「秦朝的嚴刑苛法,把眾位害苦了,應該全部廢除。現在我和眾位約定,不論是誰,都要遵守三條法律。這三條是:殺人者要處死,傷人者要抵罪,盜竊者也要判罪!」
父老、豪傑們都表示擁護約法三章。接著,劉邦又派出大批人員,到各縣各鄉去宣傳約法三章。百姓們聽了,都熱烈擁護,紛紛取了牛羊酒食來慰勞劉邦的軍隊。由於堅決執行約法三章,劉邦得到了百姓的信任、擁護和,最後取得天下,建立了大漢王朝。
沒有約法三章劉邦依然可以取得天下,但不會這麼容易,所以從另一方面來說,大漢國的臣民可能會忘記劉邦麾下哪名戰將最為勇猛,但絕對不會忘記約法三章的內容是什麼。
周圍的人齊喊:「高祖皇帝的約法三章!」,喊後,幾乎所人都將目光轉到陳義身上。
陳義雖然憨厚但卻不傻,他緊張地抬頭看向林斌,顫著嗓子:「大人,我無罪!」
林斌面無表情,不理一臉驚恐的陳義,轉過身去抬起雙臂,示意全部的人都看過來,「今日起,袍澤相傷者——殺!棄營私逃者——殺!不尊號令者——殺!」
士卒亦愕然,他們不明白林斌為什麼會發佈這樣的軍令,要知道以前林斌除了遇敵領軍打仗;閒暇時關心士卒之外,從沒有殺氣凜凜地頒布任何軍令,現在一口氣就規定了三殺令,雖然蠻橫,但士卒卻覺得這樣才真正是一名首領應該做的事情。
陳義完全說不出話來,他也是在射殺鹿吾左木後才知道說,林斌與鹿吾左木是生死之交,現在,他聽林斌頒布三殺令,自覺在劫難逃,有點不知所措地等待林斌出聲讓人把他拉下去砍頭。
林斌敏感地觀察到士卒似乎深以為然,看待自己的眼神變得更加尊重,這一刻,他知道以前自己真的做錯了,心裡難過,很想咆哮:「去他媽的仁慈,去他媽的集思廣益,去他媽的河朔!」
人總是經歷一點什麼,才能看透一些事情,林斌現在的頭腦很清醒,從未有過的清醒,渾渾噩噩地過了半年的喪家之犬經歷,以前的銳氣和朝氣早已經被消磨乾乾淨淨,經過數次輾轉竟是又回到了原點。
「為什麼要顧忌那麼多,為什麼每次都要將事情想的那麼複雜。最直接的手段,才是最合適的處理方式。睡太久了,也應該清醒了……」林斌看向舉足無措,一臉擔驚受怕的陳義,自言自語,「我真的睡醒了……」
林斌走過去將陳義扶起來,對著眾人大聲說:「陳義有功無罪,他果決地解決了一次可能會禍及全軍的事端,我應該感謝他,你們也應該感謝他!」
陳義發傻,一直抖擻著嘴皮子重複:「大人不殺我,不殺我……不殺我……不殺我……,我不會死……」,說著,竟是跪地嚎哭,可見剛剛他有多麼地害怕。
士卒再次愕然,大字不識幾個,也不懂什麼大道理的人們,他們所求真的不多,就是一個值得信賴的首領,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再傳我軍令,取消宿營,連夜開拔!」
他們真的感受到了林斌的不同,不是說什麼不同,而是變得果斷,若是在以前林斌必然還會召集人商議一番,最後才會下決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想做就做。
……
「他變了……」首先察覺出來的不是別人,而是一直在暗中觀察林斌言行舉止的南宮公主劉婧,「變得殺伐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