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事情,不可能一下子談得很透,涉及到日後的施時半會兒也難以面面俱到;而事實上,李彥想做的事情,都能從遼東的新政中找到脈絡和方向。雖然很多人認為遼東的舉措是為了應對戰爭的臨時之舉,其實李彥的目的並不僅僅是如此簡單。
遼東只是一塊試驗田,因為它的特殊性,所以在一種特殊的情況下展起來,如今就該是繼續擴大種植面積的時候。
在遼東,最大的變化其實就是工商業的展,因為戰爭,遼東不方便種地,很容易遭到建奴的劫掠,所以遼東就在重要的城池要塞後面,展工業,並通過商業,滿足自身的物資需要。
為了滿足工商業的展,這兩年遼東的遼民身份逐漸生了變化,原本遼民都屬於衛所,後來逐漸有大量從事工商業的人口湧入,包括前幾年山東的聞香教起義,出現反向的移民潮。
與封建地租式的生產關係不同,遼東的工人為工廠、商行幹活,工廠、商行給付工資,工人與工廠、商行之間,再沒有別的封建義務關係。
移民進入遼東,往往會給剝奪原來的身份關係,他們要受到衛所的管理,承擔軍役責任,給工廠和商行打工,又沒有人身依附關係。
這種做法,很適合遼東這種以工商業為主的經濟模式,勞動力在市場上流動,商人和工廠也不愁找不到人。
這種方式促進了工商業展,帶來大量就業機會的同時,也使得百姓面臨從前截然不同的境況,譬如說一旦找不到活做,可能就沒有收入;若是喪失勞動能力的話,生活更是會陷入絕境。
而在傳統的中國社會中,通過封建人身依附關係,宗法制度,農民有一塊地,年成好的時候,再差也能吃飽肚子,而在工商業達的遼東,他們雖然不用承受地主的盤剝,獲得人身自由的同時,也失去了很多東西。
當然,李彥知道哪怕是在幾百年以後,普通老百姓的依然要承受各種各樣地盤剝,其地位,與大明的百姓未必有本質上的區別,但是他們地生活水平已經有很大的提高,這主要得益於生產力水平地提高。
李彥不奢望自己去建立一個完全公平公正地社會。他現在地目標。只是盡可能地強大中華。使其在近代化地道路上。不至於落後歐洲。國家強大了。老百姓地日子自然會越來越好過。
有很多事情。千頭萬緒。但是最根本地。卻在掀翻閹黨以後。將中樞權力掌握明確了繼續尊奉天啟皇帝。以及大致原則之後。李彥剛要說話。外面親兵卻來報告。包有才有急事請見。
如今京城之內地力量主要就是情報部和特戰營。李彥立刻讓包有才進來。得到地消息卻是閹黨已經下了聖旨。罷免李彥兵部侍郎、都察院副都御使、遼東巡撫等職。限定李彥明日一早必須離開京城。
李彥微微一笑:「看來。魏閹也不想給咱們太多時間。本想著大家征途勞累。先休息一下。明天繼續討論地。如今怕是只能挑燈夜戰了。」
「那也正好。這個時候。誰能睡得著覺?」鞏永固哈哈大笑。
李彥看了申湛然一眼:「如今。我們要怎麼做?」
「就看京城裡準備的情況如何,如果一切準備妥當,此事宜早不宜遲,」申湛然凝著眉頭說道:「大人乃復遼軍的主心骨,魏閹罷免大人官職,無法接手復遼軍的指揮權,難免會對遼東產生不好的影響;況且魏閹既然限定大人明日必須離開京城,恐怕也會有所動作。」
包有才點了點頭:「京營、在京各衛那邊已嚴密監視,如果有動靜,馬上會傳過來。」
「魏閹一定會看住我們在通州的兵營,以及城內地駐地,現在有兩個辦法,其一就是先下手為強,今夜咱們就動,可以打魏閹一個措手不及,缺點就是我們這邊也沒準備好,臨時起事,可能也會比較倉促,當然,以復遼軍的素養,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其二,暫且示敵以弱,大人明日就離開京城,通州的軍隊也拔營回遼,然後咱們這邊再突然動,只要做好保密工作,同樣很突然,並且可以為兵變找到更大地理由,缺點就是可能讓魏閹更加囂張,讓很多支持我們的人感到失望,甚至投向魏閹的陣營。」
「這倒也不是問題,只要我們動得快一點,魏閹未必有反應地時間,」郭振明道。
基本上,大家都傾向於第二種策略,可以欺敵,並做好充分的准
然鞏永固嚷嚷著速戰速決,按照少數服從多數地原倒多數通過了第二策。
雖然說第二策可以延緩動的時間,實際上操作起來地難度也不小,因為要做好保密的工作,時間越長,風險也就越大。
因而,雖然說推遲動,實際上最後定下來的時間,也就在兩天之後。
連夜敲定具體的行動佈置和安排,軍隊方面,郭振明、鞏永固下到這次從遼東帶回來營和哨,親自指揮上陣;與特戰營、情報部的行動營、廠衛營一起,進行突襲並控制各處要地。
駱養性負責聯絡錦衣衛的故舊,以及京營、京衛中的相熟,特別是駱思恭曾經在京營領軍,要盡可能爭取過來,在事變生以後,至少要保持中立才行。
劉文炳作為勳戚,也負責拉攏分化工作,劉文炳向來善於出奇制勝,用計狠辣,還要和申湛然一起,坐鎮大本營,統籌計劃各種策略。
宋鍾國的任務,則是領導他的學生軍,在奪權以後,動市民,以及年輕的讀書人,爭取支持,明日一早,李彥還要見一見石柱國,看看能不能得到他的支持。
李彥坐鎮大本營,並且要在第一時間,去見天啟皇帝朱由校,能不能最大程度減少損失,就要看朱由校是不是支持他們。
事情安排好以後,天色已然大亮,李彥正想休息一下,卻得到親衛的通報,孫承宗已經來了。
進京以後,李彥一直想與孫承宗見一面,只不過閹黨看得嚴密,一直沒有機會。
前幾日閹黨罷了孫承宗等人的官職,孫承宗被限令離開京城,路上李彥與他取得了聯繫,並約好在通州見上一面。
李彥與孫承宗在遼東的合作,可謂相當默契,之前,兩人在京城相識之時,就已經相互敬重,而到了遼東,雖然名為上下級,實際上李彥在遼南,孫承宗在遼西,孫承宗對遼南、東江的具體,很少干涉。
孫承宗是那種器量宏偉,胸中自有格局的名臣,他不僅默許李彥在遼南、東江便宜行事,對於郭振明主導遼西新軍整編計劃,也充分放權,並且大力支持,沒有孫承宗的支持,遼東局勢的變化展,也不會像後來那麼順利。
事實上,到了後期,秋季攻勢動之時,李彥實際主導遼東的軍政格局,孫承宗則承擔起與朝廷協調的重擔,將閹黨試圖干涉遼東的壓力都承擔下去,給了李彥更大的揮空間。
對於這一點,李彥很敬佩,也很感激。
與此前一次見面時相比,孫承宗似乎一下子就老了許多,兩人略作寒暄,孫承宗就直截了當地問道:「李大人欲往何處?」
「孫大人呢?」李彥略一沉吟,一反常態地高調反問:「在下素知大人忠義,有經天緯地之才,治國安民之志,然而讓魏閹一道聖旨,就打算告老還鄉,不再輔佐皇上,不再關心大明興亡?」
孫承宗臉色一黯:「既有聖旨,老夫自當遵從。」
「你我皆知,那不過是魏閹假借皇上之名出來的矯旨罷了,」李彥直視孫承宗:「難道,孫大人就會因為一份明知道是假的聖旨,而讓魏閹猖狂禍國?」
「既是聖旨……」孫承宗抬頭看了李彥一眼:「那麼,李大人如今又準備如何做呢?」
李彥淡淡一笑:「魏忠賢篡權誤國,自然是人人得而誅之。」
「李大人準備怎麼做?」孫承宗逼視著李彥,大聲問道。
李彥毫不示弱地與孫承宗對視:「自然是清君側!」
聽到這話,孫承宗似乎並不感到意外,反而是鬆了一口氣,轉過頭看著門口,好像一下子又衰老了許多:「那麼,李大人是打算抽調遼東軍進京了?」
不等李彥回答,孫承宗已經自顧自地說道:「遼東大軍入關進京,勢必要和薊鎮兵、京營、京衛生衝突,孫某知道復遼軍的戰力,自然可以獲勝,然而魏忠賢……坐鎮京城,盡可調天下大軍,遼東以一地對一國,可有勝算?」
「縱然可勝,烽火四起,遼東尚能存否?大明尚能存否?」
李彥微微一笑,孫承宗所憂慮的當然很重要,他選擇默默離開,也是看到閹黨勢力已成,只手難挽狂瀾,然而對李彥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
「我復遼軍,已經有三個營在京城內外,旦夕之間,可一鼓而擒魏閹及其黨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