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工 正文 第二一五回 職守
    彥微微一笑,正如崔呈秀所想的那樣,如今宮內外遮天,他當然沒有皇上給的聖旨。

    「崔大人,本官是不是擅離職守,好像,還輪不到你來過問吧?」李彥看了崔呈秀一眼,反正大家都快撕破臉皮了,也用不著跟對方嗦。

    崔呈秀不怒反喜,臉上閃過一絲興奮:「那倒也是,不知道吏部、刑部、大理寺,哪位大人才能過問?」

    崔呈秀說這句話的時候,信心十足,經過一番猛烈的清洗,閹黨已經掌握了朝中的大權,六部九卿,差不多都成了魏忠賢的私人,李彥想推,肯定是推不過去的。

    李彥笑了笑:「本官恭候。」

    說罷,就像趙彥行了一禮:「趙大人,本官要說的事情,俱已上奏,遼東這些年,所費糧餉甚少,如今形勢變化,反攻復遼在即,還請朝廷以復遼大業為重,補足遼東糧餉,但有十萬大軍在手,復遼當為可期。」

    李彥說罷,也不理會崔呈秀、高第二人,揚長而去,氣得崔、高兩人渾身顫抖。

    李彥之所以來兵部,其實就是將明面上的事情做足,讓閹黨無機可乘,此外,他也要向並不屬於閹黨勢力的官員出一個信號,那就是他回來了。

    崔呈秀在第一時間將今天的事情告訴了魏忠賢,於是,在他的潛在罪名上,又加了一條,那就是「矯旨」,已經不僅僅是擅離職守了。

    魏忠賢笑瞇瞇地吩咐下面的太監,立刻請了聖旨,帶上錦衣衛去拿人,在他看來,李彥肯定是沒有聖旨的,那麼既然是「矯旨」,也更好辦了,不需要吏部法司出面,直接由錦衣衛拿了就是。

    田爾耕很快急急忙忙跑了過來。領命以後。就要去辦。魏忠賢卻笑著說道:「不急。就讓李三娃先得意一會兒。咱家看他呆地越久。身上地罪名越重呢!」

    「楊漣他們幾個怎麼樣啦……」魏忠賢拖長了聲音問道。李彥現在已經不足為懼。人在城裡。身邊沒啥兵。又送這麼個大罪名上來。那是肯定沒什麼可擔心地了。

    倒是楊漣曾經數落魏忠賢二十幾項大罪。這在魏忠賢看來。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因而將此人恨之入骨。急於置其死地。

    「已經有了楊漣等人貪贓地供詞。鎮撫司正在追贓。」田爾耕趕緊將取得地進展說了一遍。魏忠賢聽了果然大喜。

    「好。很好。這件事要繼續抓緊。其他地事情。你也趕緊去辦吧。」魏忠賢滿意地笑了笑。

    離開兵部。李彥又去了都察院和吏部。該走地程序都是要走地。

    與過去相比,都察院冷清了很多,這裡曾經聚集了一批高攀龍、楊漣、左光斗等正直的清流官員,在國本案、紅丸案、移宮案當中,都察院地御史言官,往往都是衝在最前面的。他們不畏權勢,冒著廷杖和殺頭的風險,直言不諱,成為一把刺向敵人地利劍。

    很難說這些言官的舉動背後,沒有深層次的政治利益,因而在政治鬥爭當中,一大批的言官落馬、被清洗,使得這個本應當慷慨激昂的衙門,氣沉沉。

    說死氣沉沉也不對,現在這裡地人,依然很活躍,不過他們的奏疏和彈章,已經成為魏忠賢意志地表現。

    言官當中,自然還會有些東林「餘孽」,不過他們現在的情況也不太好,朝中魏忠賢已經掌握了大權,並藉著封疆案開始搞清洗,說不定下一個鎮撫司要抓地人就是他們。

    紛紛攘攘之中,有人堅守著立場,有人則選擇了投靠。

    吏部尚書崔景榮也是李彥的老相識了,天啟元年,李彥出征遼東時候,崔景榮還是兵部尚書,後來受王化貞、熊廷弼經撫不和牽連,引疾辭官,到了去年,才又重新出任吏部尚書。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崔景榮應該也是閹黨看上的,至少不是東林一系地,因為從天啟四年開始,閹黨已經開始借熊廷弼封疆案,大肆罷斥東林黨人。

    所以,當崔景榮責問他為何突然離開職守之地時,李彥並沒有覺得意外,只是笑了笑:「崔大人以為,本官如何才能進得了京城呢?」

    「你……」崔景榮剛要說什麼,又搖了搖頭,苦笑道:「那麼,李大人這次回京,又打算要做什麼呢?」

    崔景榮當然知道李彥話裡的意思,如果李彥事先提出要回京地話,那麼閹黨也是不會讓的,畢竟他有東林地背景,而且跟閹黨的頭目魏忠賢還有矛盾。

    李彥笑了笑:「本官折子上

    楚,一是為了報捷,二是商量遼東今後的戰略戰策,,遼東的形勢已然不同,本官認為,我復遼軍已經可以和建奴正面對抗,復遼可期。」

    「李大人此言不虛?」崔景榮眼中爆出一絲精芒,崔景榮曾經巡撫邊疆,擔任過兵部尚書,頗知兵事。

    李彥點了點頭:「崔尚書應該知道,本官一向是很保守的,遼東四年,才打造出一支強軍,也不過是能和建奴正面相抗衡罷了,要徹底解決遼東問題,光靠遼東肯定不行,還需要朝廷的支持,本官這次回來,就是希望朝廷能夠確定新的戰略,並給予遼東必要的支持。」

    「當然,最重要的,是要給遼東一個良好的用兵環境,這次雖然僥倖贏得了勝利,卻不能趁勝追擊,收復遼沈,實與孫大人去職有關,臨陣換帥,此乃大忌,」李彥看到崔景榮似乎對這個話題頗感興趣,雖然他是在閹黨掌權期間復出的,但是並不能因此就肯定他是閹黨的人。

    何況,就算是鐵桿的閹黨份子,各人的情況也有所不同,有些是虛與委蛇,有些是死心投靠,有的就是投機謀求個人利益罷了。

    說到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利益,當東林強大的時候,閹黨自然也強大而團結,一旦閹黨掌權了,閹黨內部也未必就鐵板一塊,大家都有自己不同的想法。

    崔景榮贊同地點了點頭,隨即露出苦笑:「李大人,你實在是不應該回來啊!」

    「孫大人雖然去職,你在遼東依然可以巡撫一方,再有王國興、駱養性、郭振明等大將輔佐,復遼可期,可是,你為什麼要回京呢?」崔景榮無奈地搖了搖頭。

    李彥笑了笑:「本官倒是想留在遼東,安心打仗,可是,崔大人以為那樣可能嗎?」

    崔景榮看了李彥一眼,默然不語,李彥卻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了崔景榮的無奈,看來,這位吏部尚書果然不是魏忠賢那邊的人。

    當然,兩人交淺言深,李彥也不可能就和崔景榮推心置腹,看看沒有別的事情,就起身打算告辭。

    等到李彥離開以後,崔景榮又坐了一會,才像下定決心似的,起身整了整衣袖,向門外走去。

    以明朝的政治體制,六部九卿各司其職,但是重要的事情決定權都在皇帝手中,內閣相當於皇帝的幕僚機構。

    作為掌管一個諾大帝國的大明官僚體系,一直以來,涉及到的權力鬥爭都是難免的,內閣與六部之間,內閣與皇帝之間,內廷與外廷之間,不同派系之間,經常會生激烈的爭鬥。

    生在天啟四年到天啟五年之間的閹黨與東林黨之間的鬥爭,也屬於其中之一。

    要說的大的權力格局,位於金字塔尖的大明皇帝,無是法理上的最高領袖,但是傳承製度的缺陷,並不能保證坐上那個位置的,一定是最適合,或說有能力的,相反,很多時候,是不適合的人坐上了不合適的位置。

    因而,皇帝並不是在所有的時候都能掌握帝國的最高權力,有的時候,內閣的權力比較大,譬如張居正時代,有的時候,內廷又會篡權,正德時的劉瑾,以及如今的魏忠賢。

    太監掌權,可以說是有明以來的一大特點,從鄭和開始,一直到現在的魏忠賢,其原因,無非就是君權和文官集團之間的矛盾。

    明帝國對皇族一向優容得很,各的藩王都有大片不需要納稅的封地,並且享受很多特權,有人認為,明帝國的最終瓦解,與這一制度緊密相關,正是因為有大量皇族在吸血,才造成大明財政的拮据,要不然,以明代工農業的展水平,不至於因為財政危機,鬧出稅監、民變,並最終因此滅亡。

    對皇族來說,他們將天下看成自己家的,所以明代的皇帝經常和文官處於對立面,可能是他們覺得,文官並不是那麼聽話,至少不如太監聽話。

    從朱元璋開始,就開始罷斥丞相,殺了很多人,到了萬歷時候,擺明對文官不信任,開始任用太監,至於天啟皇帝朱由校,則將權力一股腦兒丟給了魏忠賢。

    大明的文官,就這樣位於一種尷尬的角色上,不停地抗爭,然而,他們從來沒有意思到,他們應該如何抗爭,又為何而抗爭。

    此刻,崔景榮就覺得他應該做些什麼,所以他找到了內閣輔魏廣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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