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的想法是將船隻出售給海商,一則可以緩解遼南現在的資金壓力,二則可以推動海貿的發展,激發海商們從事海貿的積極性。
在李彥想來,水營以後的可以分成運輸、查緝與海戰三個部分,他也可以集中資源發展一支強大的海上艦隊,而不是現在這支船隻很多,人也很多,但還是以跳幫作戰為主要方式的舊式水
上個月天津造船廠下水的一艘福船,已經裝上了火炮,一共是十七門,勉強算得上炮船的級別,李彥現在最夢寐以求的就是西洋人的造船技術,在這個方面,明朝這些年發展很慢,倒是經歷了大航海時代的西方,在造船與航海方面有著更多的經驗。
李彥現在的資源還重點集中在陸地上,只有打掉了建奴,擁有一個穩定紮實的根據地,才有可能談及其他。
復遼軍攻佔復州後的第三天,建奴可能已經得到這個消息,知道復遼軍主力不會像他們所想的那樣,北上救援鎮江,遂也不管復州,向鎮江堡發起進攻。
鎮江堡的城池不及復州、金州高大,只堅持了兩天便被攻破,毛文龍率殘部退入朝鮮義州,皇太極與阿敏緊追不捨。
十月初七,李彥將金州的事情安排完畢,便率破虜營兩個哨先行前往皮島,隨行的還有破虜營參將駱養性,參謀部贊畫申湛然等人。
皮島位於鴨綠江口,與朝鮮的鐵山隔海相望,這個島嶼原本荒無人煙,東江水營成立後,就以皮島為駐地,並招募逃入朝鮮的遼民入島開荒,如今已初具面貌。
東江水營守備鄭招兒出身沈有容手下的登萊水營,並不算復遼軍的嫡系,兵戰俱樂部以北方人為主,缺少這方面的人才。
李彥倒沒想著一定要按照派系用人。不過政治鬥爭的複雜,使得他也不得不用些手段,這次之所以帶著申湛然過來,就是要在東江建立兵戰俱樂部,包括推行剛剛弄出來的一套海戰棋。
進入十月以後,北方的氣溫下降得很厲害。皮島經過將近一個月的建設,倒是搭起了很多土房子,勉強能夠遮風擋雨,倒是聽說對岸地鐵山建起了窯廠,以後可以用方磚和水泥造房。
倒不是說皮島地建設速度有些慢。畢竟要在荒島上從零開始。要做地事情有很多。前期主要是建設碼頭和漁港。如今已經初具規模。
李彥原本地打算是利用朝鮮境內地鐵礦石與煤炭。在皮島建立煤鐵工業基地。不過實地看了以後。倒覺得這種荒島上發展。有些不太划算。還不如在朝鮮腹地建廠。
這個時候朝鮮還是大明地屬國。真地要做什麼事情。他們也不敢說什麼。說不定比在國內還要方便。
「皮島東西約十五里。南北十里。不及東面地身彌島一半。島上草木不生。一切用度。皆要靠外面運來。」鄭招兒給李彥介紹了島上地情況。
「眼下這裡建了漁場。收穫供給島上地軍隊和工匠食用。還有就是送到對面地鐵山。」鄭招兒話裡地意思。是不太看好皮島地前景。
李彥卻覺得這裡地位置很關鍵。水營駐島上。可以覆蓋金州以東地海岸。以及朝鮮海岸。而且距離鴨綠江口很近。軍事上地位置顯得很重要。倒是煤鐵廠不一定要放在島上。
「要是單純將皮島建成水營的基地行不行?這裡對我們控制這片海域能不能起到關鍵作用?」李彥對海上的情況並不熟悉,所以很謙虛地詢問鄭招兒的意見。
鄭招兒年紀不大,剛剛三十出頭,聽李彥這樣問,便有些激動,想了想才道:「要說控制內外海,還是登州、旅順重要一點;要說鉗制黃水洋。也不如威海衛、朝鮮的夢金浦作用更大;要說是外洋的外洋的話。濟州島又顯得更為關鍵,皮島的作用。還在於看視鴨綠江與遼東海岸,對海上的作用倒不是很大。」
李彥看著鄭招兒打開的地圖,聞言點了點頭,皮島這個位置,大概位於遼東半島與朝鮮半島形成的夾角地底部,要是面向外洋的話,確實不如威海衛方便。
「濟州島是怎樣的情況,能不能將那裡建成水營的基地?」地圖上的濟州島西北是朝鮮,東北是日本長崎,西面是山東半島、南直隸的海州,西南則是南直隸的揚州、松江沿海,位置確實非常重要。
「濟州島歸屬朝鮮濟州牧管轄,要建水營的話應該不是問題,」鄭招兒猶豫了一下才道:「不過長崎那邊海盜很多,要想控制周圍的海域,東江水營這點力量肯定不夠,上次貿易雖然順利,難說以後不會遇上南方地船隊,甚至紅夷船隊。」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鄭招兒的話讓李彥很感興趣,不過鄭招兒也只是前一次護送商船出海,對日本那邊的情況並不是很瞭解。
雖然如此,李彥對鄭招兒的見解還是很滿意:「你多瞭解這方面的情況,濟州島那邊的水營,總歸是要建起來的,眼下看來,一支遠洋的護航艦隊是必需地,旅順水營那邊已經有一艘二百料地炮船,這個月還能下水一艘,以後還會有更多。」
被命名為靖海號的炮船前往登州展示軍威,這次並沒有隨李彥前來東江。
「東江水營地任務可能還是看守遼海門戶,支援遼東沿海的作戰,我的想法是將護航艦隊從東江水營獨立出來,建立一支大洋作戰為目的的艦隊,你覺得這樣如何?」
「大洋艦隊?」鄭招兒愣了愣,隨即激動起來:「啟稟大人,屬下以為,大洋作戰與近岸作戰確實不同,若是能夠建立一支大洋艦隊,屬下敢請為大人效死。」
「什麼效死不效死的,哪有這樣說話的?」李彥笑著擺了擺手:「既然你也認為可以,那便由我們來打造這支大洋艦隊,不過這件事也急不得。你先從東江水營以及這次前來的旅順水營中,抽調一些合適的船,等到靖海號過來以後,就組成護航艦隊,至於大洋艦隊,咱們現在合適的船還不多。還要再等上一段時間。」
鄭招兒原來也是福建人,沈有容在南方領水師的時候,他還是普通的水兵,隨著沈有容參加了多次海戰,最後一直到登萊,才有了守備的軍職。
鄭招兒對海戰地瞭解很深刻,尤其在南方那些年,也知道西洋炮船的威力,倒是這些年一直都在北方。對海上的情勢有些陌生了。
雖然如此,鄭招兒對海戰的瞭解,以及他的眼界和認識。都讓李彥傾向於重用,不過他跟隨沈有容多年,雖然說願意效忠李彥,但要納入嫡系,也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對於水營地整合,李彥一直都在考慮,水營的兵來自天津、登萊、遼東,甚至閩浙,成份比較複雜。而且也沾染了明軍慣有的一些習性,幾次分營,差不多就是整頓的過程,精華都被集中在旅順水營,以及從旅順水營中分出來的東江水營。
這不過是初步的整頓而已,要想將水營抓在手中,特別是建設一支近代化的海軍艦隊,而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水營,對水營的整頓與建設。還要繼續加大力度。
這一次推出海戰棋,以及兵戰俱樂部東江分部,就是要在水營中推行復遼軍地管理制度與編製,分部由申湛然負責,又任命鄭招兒為副手,繼續完善這一計劃。
鄭招兒是水營宿將,參加過多次海戰,他的建議對完善海戰棋很有價值,而海戰棋獨特的設計思路。豐富地玩法。以及與現實海戰的聯繫,也讓鄭招兒歎為觀止。
鄭招兒倒是誠心想投奔李彥。沈有容也已經八十多歲,所剩下的時間總不會太多,也不能說鄭招兒涼薄,這本來就是沈有容的意思,關鍵是李彥提出的大洋艦隊構想,讓常年在海上廝混的鄭招兒很動心。
鄭招兒自然也知道想要成為復遼軍中的嫡系,就必須拿出一些表現來,兵戰俱樂部無疑就是最好的機會。
在與復遼軍的接觸中,鄭招兒知道復遼軍中高級將官差不多都是出自這個俱樂部,如今整個復遼軍地大小軍官差不多都要進入這個俱樂部學習,李彥任命他為申湛然的副手,自然有培養、接受他的意思,同時也是一種考查,如果他不能通過這次考查,那就會失去進入復遼軍核心的機會。
正是因為意識到其中的奧妙,鄭招兒對這件事很用心,一方面配合申湛然對海戰棋的規則進行更多完善,另外一方面精心挑選和審核第一批參加俱樂部的成員。
兵戰俱樂部經過一年多的發展,特別是為了適應復遼軍建設的需要,已經發生很大地變化,其中最大的變化就是外圍的會員大量增加,只要是兵戰棋的愛好者,或者學習過兵戰棋的基本規則,並有軍人的身份,就可以外圍的會員。
為了適應這種變化,俱樂部甚至推出了簡化版的兵戰棋,在戰略戰術和數據計算方面,沒有完整的兵戰棋那樣複雜,也基本能夠體現兵戰棋地特點。
在李彥地設想中,復遼軍的戰兵都應該成為外圍地會員,外圍的會員可以佩戴一到三枚劍紋,這甚至有些類似士官制度。
要想擁有更高級的星紋,成為隊官以後的軍官,就必須加入俱樂部學習完整的兵戰棋規則,這些兵戰棋規則,其實已經成為軍官學習的戰略戰術教材,不僅僅局限在兵戰棋上。東江分部沿用兵戰俱樂部的這種設置,第一批俱樂部的成員也就有可能直接掛星,成為軍官,申湛然與鄭招兒自然要認真挑選。
以東江水營和護航艦隊為突破口,將開啟對水營的整頓,這也是李彥親赴東江的原因之一,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在東江建立另外一處根據地。
朝鮮北部平安道發現的煤礦位於清川江一帶的安州,由清川江入海到皮島或者鐵山都很方便。
發現的鐵礦則在距離鴨綠江邊與義州很近的德賢,也很容易借助鴨綠江的水系進行運輸,不過礦場所在地距離建奴控制區很近,雖然這裡是朝鮮國土。但是建奴隨時都可能打過來。
「毛文龍那邊有什麼最新的情況?」李彥在見過鄭招兒以後,沒有在皮島多作停留,而是很快渡海在鐵山登陸,見到了東江營地守備營官鞏永固。
「毛文龍已經退到義州,建奴很可能會打過來,既然駱將軍的破虜營也來了。咱們是不是向前運動一下?」鞏永固興奮地搓著手掌,看上去已經是按捺不住。
「你小子急什麼,以後呆在東江這邊,還怕沒有仗打?」駱養性作勢踹了鞏永固一腳,被後者敏捷地讓過。
「嘿嘿,聽說郭振明打下了復州,小弟當然著急,」鞏永固嘿嘿笑道。在鞏永固設在鐵山的營帳中,李彥指著牆上的地圖:「義州與鎮江堡一江之隔。建奴十之八九會追過江,朝鮮這邊是阻止不了什麼的,毛文龍守不住鎮江。當然也不能守住義州,命令他向鐵山靠攏,如果再有陽奉陰違,本官定然不饒。」
李彥看了一眼隨身參謀袁子仁,這位金州的生員,曾經在第一次金州之戰中,組織義民突然暴起,協助駱養性攻佔了金州城,功不可沒。戰後就被兵戰俱樂部吸收,表現出相當地才華。
因為申湛然要負責兵戰俱樂部東江分部的建設,以及水營整頓和護航艦隊的組件,東江的隨軍參謀部就由袁子仁負責。
李彥示意袁子仁給毛文龍發出嚴令,又接著說道:「東江營在鐵山這邊也有一個多月了,鞏永固你來說說,若是給你出擊,你有什麼作戰方案?」
「鐵山以北、鴨綠江以東,群山連綿。我想可以打伏擊,」聽到李彥這樣問,鞏永固頓時興奮起來,他帶著原來的新建金州營轉戰東江,並改組成為東江營,獨自領軍,早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對相關的戰略戰術也早有準備。
在鞏永固看來。建奴有很大的可能越過鴨綠江。進攻義州,因為毛文龍前段時間表現得很囂張。並且殺了佟養真,建奴很可能想要置毛文龍於死地,也就是說不抓住或者殺掉毛文龍,徹底消滅東江的明軍抵抗力量,建奴恐怕不會甘休。
鞏永固的意思,就是在鐵山以北地山地中,對建奴展開層層阻擊,不斷殺傷消耗其有生力量,並尋機決戰。
「建奴在鎮江一帶大致有多少人?」李彥在地圖上點了點,如果建奴軍人多的話,那麼這個作戰計劃肯定不行。
「前鋒大致為三千多人,定遼右衛還有五千人,」鞏永固說道。
「鳳凰城?」李彥看了看地圖:「也就是說建奴在鎮江堡一帶用了八千多兵力,還不知道他們暗處還有沒有佈置,如果真的如預想中地那樣,建奴是要引誘復遼軍主力增援的話,兵力應該不止這麼多才是。」
「寬甸那邊本來還有幾千騎兵,聽說是退回去了,」鞏永固道。
「寬甸?」李彥皺了皺眉頭,看上去建奴在這邊的兵力要比遼南那邊充足多了,這邊的戰略態勢顯然不如金州,李彥雖然不想在這邊和建奴開仗,只不過德賢鐵礦就在義州邊上,哪怕是這一次讓建奴退回去了,這個鐵礦似乎也不適宜開採。
要是能在鎮江堡站穩腳跟,至少是守住義州的話,那麼德賢的鐵礦倒是不用擔心,李彥現在倒是有了與毛文龍相同的看法,只不過他知道要在距離金州這麼遠的地方,去堅守那座孤城,恐怕結果也還是一樣。
復遼軍在東江的兵力現在只有東江營、破虜營三個哨,剩下地兩個哨再過幾天也將在鐵山登陸,也就是總計兩個營七千兵力。
加上毛文龍部殘餘,雙方的兵力對比大致匹敵,只不過在鎮江附近,建奴隨時可以從遼陽、寬甸一帶增兵,而東江距離金州太遠,後勤供應上也是一個麻煩。
何況在來之前,鄭書也已經向他發出了警告,現有的的財政狀況。已經無法支撐一次大規模的作戰行動了。
「就按你剛才說的辦,」李彥抬頭看了鞏永固一眼:「東江營全體出動,破虜營策應,在預設的陣地上設伏,伺機殺傷建奴有生力量,記得不要在乎別的。幹掉一個建奴,就是讓他們少一份力量。」
「破虜營負責策應,並且接收退下來的遼民往鐵山和皮島,看樣子,我們還是要在這邊建基地,」李彥搖了搖頭,朝鮮這邊看上去並不順利,也只有先將安州地煤礦開辦起來,李彥已經派人拿著它遼東兵備道的公文。前往朝鮮進行交涉。
「安州這個地方怎麼樣?」李彥抬頭問了鞏永固一句。
「安州是平壤北部的門戶,挺重要的,依江靠海。距離鴨綠江也有一段距離,」鞏永固對朝鮮北部的瞭解做得很充分:「不過,我們似乎不用退那麼遠吧?」
「當然不會,我還期待著咱們打回去呢,」李彥笑了笑:「如果安州那邊也有鐵就好了,那就可以將煤鐵廠建在安州。」
李彥微微歎了口氣,要是德賢不適合的話,那麼也只有讓人在安州附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鐵礦。要是能找到,那是最高。
鐵山這邊先行造了磚窯廠與水泥廠,這邊地廠礦包括在安州、德賢的勘探礦產活動,都是由精作坊出來的工匠吳成、郭用負責,李彥向他們詢問安州、德賢礦場地基本情況,並讓他們在安州附近繼續尋找鐵礦場。
「安州地煤礦多是無煙煤,鍛燒水泥不是問題,倒是不適合煉焦煉鋼,」吳成在勘礦方面比較擅長:「即便是安州找到了鐵礦。煉鐵的焦炭還是得從別處運來。」
「那也沒有辦法,焦炭總要比鐵礦石好運些,」李彥現在迫切希望能將建奴從遼東攆走,他可是清楚地記得,東北曾經是中國地重工業基地,煤礦、鐵礦都是絲毫不缺。
吳成、郭用作為東江這邊的生產負責人,他們前期詳細勘察了朝鮮北部的地形、資源、自然條件,這邊荒地也有不少,可以用來安置那些逃到朝鮮地遼民墾種。
除了土豆、玉米這些糧食作物。以及紡織所要用的棉花。李彥這次還打算引種明朝南方已經有很多種植的煙草。
明朝擔心煙草爭地,影響糧食產量。曾經多次發出禁煙令,不過卻沒有起到多大作用,在江南特別是浙江、福建、廣東等地,煙草都已經有大量種植。
禁煙令從某種角度來說,確實有其必要性,但卻不是最合理地辦法,一方面禁止種植煙草侵佔糧食耕地,一方面水利農事廢弛,出現很多荒蕪的田地,顯得異常矛盾。
朝鮮是明朝的屬國,李彥也沒有想要將朝鮮變成殖民地,只不過在朝鮮做事,可以少很多顧慮,反正朝鮮的荒地很多,也不會有人不讓他種植煙草。
李彥突然發現,在朝鮮這個地方,他或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我們可以在安州開礦、建廠,在皮島、須彌島辦漁場、漁港,在平安北道屯田種煙草。」
李彥覺得這些事情要真的都能做起來,那麼東江的根據地肯定是沒有問題了。
不過雖然這個根據地在朝鮮,建奴也未必容得下他們慢慢發展,即便發展起來,要是守不住的話,還是會失去這些產業。
朝鮮既然能被他隨便欺負,當然也沒有那個能力不讓建奴過來,不過朝鮮的地形似乎對復遼軍地精銳步兵更加適合,在這邊開闢第二戰場,似乎確實能發揮很重要的作用。
而在這之前,讓建奴忽略東江的威脅,從而爭取到發展的時間,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又或者將建奴打疼,使其不敢輕易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