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工 正文 第五十回 特務頭子
    天津錦衣衛指揮使衙門,北鎮撫劉僑步入正廳,與徐光啟、駱思恭見禮後坐到一旁,銳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李彥。

    北鎮撫司專掌詔獄,精通刑名問案,天津竊案雖由駱思恭親自坐鎮,具體的事情卻是劉僑過問。

    駱思恭雖然還有疑問,卻也敏銳地意識到李彥提供的線索很可能是偵破竊案的關鍵,才讓人將劉僑叫了過來。

    駱思恭讓李彥將鎖鑰易於湊配的問題簡單再說了一遍,劉僑聽過後,沉吟片刻,也是提出駱思恭先前提到的兩個問題:如何知道鎖孔的形狀、大小,以及如何潛入盜走財物。

    「此事二而一、一而二,若說最大的可能,便是有內應,這個內應要能接觸到錢箱銀庫,必是家中重要人物。但幾家大戶,十數家中戶盡皆失竊,總不至於每家都出了內應,」劉僑看著駱思恭說道,北鎮撫司雖下屬錦衣衛,但執掌詔獄,直接向皇帝負責,其地位並不比指揮使差多少。

    駱思恭與劉僑都是勳貴之後,又同屬湖廣人,平時走得比較近,聞言點了點頭,看向李彥:「你剛才說還有下情,便現在說吧!」

    駱思恭臉膛漆黑,鬚髮花白,聲音洪亮威嚴卻又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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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

    ))失和氣,讓人聽了很舒服,與傳聞中特務頭子陰險毒辣的形象全然無關。

    李彥起身向駱思恭、劉僑行過禮:「敢問兩位大人,可信神佛之事?」

    「難不成,這事還與神佛有關?」駱思恭看了旁邊的徐光啟一眼,笑了笑。

    隨即面色一整,拱手向西擺了擺:「駱某祭天地祖宗,忠於皇上,孝敬師長,仁義待人,但求問心無愧!」

    劉僑意味深長地看著李彥:「聖人云: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李彥看到徐光啟微微頷首,不禁有些納悶: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兩位特務頭子一個說話和氣,一個文縐縐的,看上去更像文官,而且與徐光啟的關係似乎也不錯。

    從兩人的話語中可以看出,他們應該都是不信鬼神。

    李彥微微一笑:「兩位大人高明。」

    「奈何很多愚夫愚婦,未知生,卻要想著死後、想著來世,於是就有宵小之輩,趁虛而入,藉著鬼神的名義,坑蒙拐騙,哄得這些人神智不清。」

    「有人不顧自己吃不上飯,省出銀子作香錢;有人迷信神棍,甘願讓妻子女兒遭人玷污;甚至還有的人罔顧王法,竟然犯上作亂……」

    「兩位大人明鑒千里,也一定知曉這樣的事並不少見!」

    「你是說,這竊賊是和尚道士?」駱思恭皺了皺眉頭,正如李彥所說,這種以神佛作為幌子行騙的案子並不少見。

    劉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李彥……你是別有所指吧?」

    「你想要說的,可是聞香教?」

    「聞香教?」駱思恭皺了皺眉頭,疑惑地看了劉僑一眼。

    李彥點了點頭,微微笑道:「鎮撫大人想來是已經知道昨日小直沽發生的衝突,學生正是由此想到聞香教具有著令人擔憂的煽惑能力。因此才稍微印證了一下,發現凡是失竊的人家,幾乎都有人是聞香教的信徒;即便算不上信徒,也至少和聞香教的傳頭來往密切。」

    「想來,這不僅僅是巧合吧?」

    「有這樣的事情?」駱思恭探詢地看向劉僑。

    劉僑搖了搖頭:「鎮撫司一開始並未將辦案重點放在內應上,這個情況還不清楚。」

    劉僑執掌北鎮撫司多年,對天下刑案瞭然於胸,知道聞香教確實有這個能力,也像聞香教斂財的風格。

    聞香教利用鬼神蠱惑信徒成為內應,洩露鎖孔的情況,因而可以很容易湊配出合適的鑰匙,又在內應的幫助下竊走了財物,確實很有可能。

    不過劉僑進來之前,恰巧有下屬說起李彥跋扈行兇,殺傷多名無辜百姓與聞香教教民,劉僑尚未來得及問清楚情況,礙於徐光啟在座,也不好詢問,只能先出言搪塞。

    駱思恭與劉僑合作多年,看出他有別的想法,便笑著勉勵了李彥一番:「這個線索非常重要,徐大人當真是名師出高徒,若是能因此破得此案,本都督一定會給三娃請功的。」

    徐光啟並不擅長刑名,以為破案在望,高興地站起來道:「駱都督誤會了,老夫並非三娃的老師,此事也全是他自己想到,與老夫並沒有關係。」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老夫便先行告辭,但願兩位大人早日破案,還天津百姓一個朗朗青天。」徐光啟拱手說道。

    聽到徐光啟說他並不是李彥的老師,駱思恭與劉僑對視一眼,也不阻攔,將兩人送出門外,劉僑看著平靜離去的李彥,沉吟著說道:「這少年給我的感覺好奇怪,得讓下面的人多做些調查。」

    「你不會懷疑他吧?這個李彥看上去少年老成,神態舉止從容,就算不是徐光啟的學生,也關係匪淺,應該不會有問題,」駱思恭轉身向屋裡走去。

    劉僑笑了笑,也跟著走進屋子:「倒不是懷疑他,竊案十有八九如他所說,和這個聞香教脫不了干係。」

    「那你剛才?」駱思恭坐回到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壺,對著茶壺嘴咕嚕咕嚕灌了一陣茶水:「還是這樣喝茶舒服。」

    劉僑知道上司有這個喜好,笑著搖了搖頭:「有人和我說這個李彥昨天殺了人,而我剛才試探,他沒有解釋,看上去徐大人也不知情,你我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北鎮撫,總不能讓人當槍使吧?」

    李彥走出錦衣衛指揮使官署的大門,抬頭看了徐光啟一眼,無法確定這位老人知道自己殺人的話,會不會幫助自己說情,所以剛才只能隱忍不提。

    「徐大人,耽擱了您不少時間,大人請先回去吧,學生還要去下兵備道衙門,」李彥扶著徐光啟上了車,站在路旁行禮道。

    天津兵備道掌管天津軍民政事,可謂地方最高軍政官員,徐光啟以為李彥是想將鎖鑰的問題告知天津道,捋鬚點頭微笑:「竊案即便能破,鎖鑰的問題卻依然存在,是要提醒賈大人注意防範,三娃你且上車,我與你一同前往。」

    「大人,鎖鑰之事,待案件偵破,天津道乃至朝廷各級衙門,都需要告誡百姓防範,無需此時特別告知,何況案情並未確定,過早公開反而不美,」李彥上車後,車伕便駕著馬車前往不遠處的天津道衙門。

    徐光啟想到鎖鑰的問題若是過早公開,反而會讓現在的鎖具喪失安全性,便點頭說道:「也好。」

    李彥想要借徐光啟的勢,但又不能讓徐光啟像剛才那樣,坦白兩人的關係,便想讓他送過自己以後,馬上離開。

    「學生去天津道衙門,是為田莊的事情,就不勞動大人了,」李彥道。

    徐光啟以為李彥是因為剛才被駱思恭誤認為兩人有師生關係,想要避嫌,不由讚賞地點了點頭:「田莊的事,可是為了那些蕃薯、包谷?」

    「算是吧!」李彥點了點頭,這件事確實可以稱之為「蕃薯、包谷引起的血案」。

    徐光啟沉吟片刻:「老夫還要趕著進京,便不去見賈大人了。」

    「蕃薯、包谷一事利國利民,老夫可修書一封,請賈大人多加照顧,」徐光啟道。

    李彥聽了大喜,便讓馬車停在天津道衙門對面的路邊,去了一旁的筆墨紙張店,借了筆墨,由徐光啟在他那空白的灑金箋寫上:小直沽衛學生李彥字三娃種蕃薯、包谷一事,利國利民,請賈大人多加照拂,河南道監察御史徐光啟。

    此刻,對面的天津道衙門卻是熱鬧非常,兵備道賈之鳳登堂問案,天津總兵王洪、天津衛指揮使與鎮撫、河間府清軍同知也悉數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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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火箭輸了,草根也偷偷懶,就兩更了,不過這一章字數略多,稍補遺憾,明日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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