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從地裡挖出幾隻蕃薯,又扳下一些成熟的玉米,包有才雖然號稱「包打聽」,卻不曾見過這種沾滿泥土的塊狀物,和包裹著厚厚葉片的玉米棒子。
「三娃,這便是蕃薯和包谷麼?原來是這種樣子,怪不得沒人吃,」包有才絕望地搖了搖頭,這黑乎乎的玩意,莫說五十畝,便是五百畝也不能與十畝水田相比。
「沒人吃?這可是正德皇帝吃過的,」李彥笑了笑,將帶著籐的蕃薯捆在一起,又讓包有才他們抱著玉米棒子,跟自己回家。
正德皇帝?包有才翻了翻白眼,覺得李彥又做回了騙人的喇唬。
走在路上,田頭農夫和路上遇到的村民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們,不知是徐管事,還是宋裡正說出的消息,鄉親們都在議論紛紛,他們知道李家的娃子得了五十畝旱地,是用十畝水田換來的。
小直沽本就不大,有什麼風吹草動全村人都能知道,對於李家得了五十畝地,大家的感覺有些複雜,聽說是用水田換來的,無不驚訝,也有人幸災樂禍。
「真真是個敗家子,十畝上好的水田都換成沒用的旱地了,李家嬸子如果地下有靈,怕是死也不能瞑目。」
「可不是,聽說這娃還上過衛學讀過書,倒讀成書獃子了。」
「哎,可惜了二丫那姑娘,攤上這麼個二愣子的弟弟,以後日子還不知道怎麼過呢!」
還有人對李彥他們拿著的蕃薯和玉米指指點點:「看到沒,還是李家的娃子聰明,旱地裡莊稼都是現成的。」
「莊稼?那不過是連豬都不吃的番邦作物,」有人不屑地嗤笑道。
李彥隱隱約約能聽到這些風言風語,不過他並沒有在意,臉上像二丫一樣,掛著淡淡的微笑,看在旁人眼中,自然又成了傻笑。
按照計劃,李彥回家取了韭黃,帶著「豬都不吃」的蕃薯和玉米去了天津衛城,包有才他們雖然不知道李彥要幹什麼,不過喇唬團伙已經解散,李彥就是他們的老大,三人也就提著籃子跟在後面。
到了城外,發現氣氛有些緊張,城門處加緊了盤查,戒備森嚴,居然還有身穿飛魚服、腰配秀春刀的錦衣衛當值,領頭的正是熟人陳小旗。
看到陳小旗,原本就垂頭喪氣的包有才等人都有些瑟縮,偷偷向李彥身後躲去。
李彥卻笑了笑,邁開步子迎上去,遙遙拱手喚道:「小旗大人,今個兒怎麼在此當值?」
陳小旗看到李彥,雙眼微瞇,臉上堆起歡喜的笑容:「呵呵,原來是三娃啊,城裡遭了飛賊,指揮使大人要求嚴查,你們這可是要進城去?」
陳小旗已經知道徐光啟確實去了李家,並且到傍晚才走,對李彥說過的話自然再無疑慮,有心巴結。
至於今日在小直沽傳開的消息,他暫時還不知道。
見李彥點頭,陳小旗連忙笑道:「那你們進去吧,記得早點出來,今日城門會提前關閉。」
李彥拱手謝過,等進了城,就聽包有才壓低聲音說道:「肯定是又有人家遭了飛賊,已經有十幾家了吧!」
李彥看了他一眼:「怎麼,這件事你也知道?」
包有才笑了笑,瞇著小眼道:「十有八九和這段時間官宦富貴人家連續失竊有關,現在突然加強盤查,估計是哪個顯貴家也遭了賊,要不我去打聽打聽?」
李彥一邊走一邊打量著旁邊的街道:「飛賊的事不急,咱們先去天津衛最好的青樓,。」
「去青樓?」包有才被嚇了一跳,有些迷糊,不知道李彥想做什麼。
鄭書和宋大牛也是既驚訝,又興奮,還有點羞澀,都一齊望著李彥,那樣子分明是初次逛妓院的初哥。
「對,就是去青樓,」李彥讓包有才帶路,並打聽失竊的事情,原來天津衛幾家大戶連續失竊,都是家中的寶箱或密室被人打開,財物洗劫一空。
「最神奇的是這飛賊來無影、去無蹤,沒留下半點痕跡,不管是門上、寶箱的鐵鎖還是銅鎖,都是好好的,可裡面的東西卻沒了,有的連什麼時候被偷都不知道,甚至有說是這些人家做了缺德事,狐仙降下的懲罰呢!」
包有才不虧是包打聽,神秘失竊的事被他說得形象生動,等他說完,眾人也到了聞香樓門口。
「狐仙?」李彥搖搖頭,自是不信,想來那飛賊是有開鎖的工具和技能,這等手段在日後早就司空見慣,也不多想,便和包有才他們說起自己的計劃。
「等會咱們就去聞香樓,鄭書扮作貴公子,進去後只管裝酷,哦,就是你平時的樣子,挺起胸,走方步,不要說話。我是伴讀,大牛扮護衛,有才是小廝,你們見機行事配合我就行。」
包有才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要說天津衛最好的青樓就是聞香樓,不過那兒的龜公、老鴇可認得我包打聽的。」
「哦,」李彥沉吟片刻,又道:「那就這樣,鄭書扮貴公子,大牛拿著東西等在外面,有才你還是天津街頭的包打聽,是我們找的嚮導,領我們去聞香樓。」
「三娃,你想做什麼?咱喇唬別人可以,聞香樓卻不行,他們的背景大著呢,」包有才越聽越不對勁,擔心地說道。
李彥拍了拍宋大牛提著的竹籃:「咱不是喇唬,咱是給聞香樓送發財機會來的,你們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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