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寢房,獨孤塵依然維持著那安靜的姿態,小可心頭一驚,剛要開口,何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可欠了欠身,不捨地退了下去!
「四弟,又在胡思亂想了?」何悠用手拍拍他的手背,「砰」獨孤塵手中的茶杯滾到桌上,何悠哈哈一笑,「我嚇著你了?」
「沒……沒有。」獨孤塵話不由衷,他確實是被嚇到了,而且還被嚇得不輕呢,那手指觸到手背上肌膚相碰的剎那,那股電流差點要將他激暈!
「整日枯坐著不覺得寂寞嗎?」何悠隨口而問。
獨孤塵小聲地道:「還好。」
「四弟,你應該找個人陪你說說話,不然整天這麼悶著會憋出病來的!對了,我來了那麼久怎麼沒看到你爹呢?他很忙嗎?」
「他在邊關還沒回。」
「難怪!家裡不是還有個二哥和二嫂以及大嫂嗎?他們都是怎樣的人?」知已知彼才能百戰不敗,遲早都會見面,她可不想與這些人一見面就被他們打壓下去!
「我不是很清楚。我都沒跟他們接觸過。小時候住在將軍府裡,一直都是李媽和張伯陪著我,爹不讓我與人接觸,家裡除了三哥其他人我都沒跟他們相處過,大哥很好,以前他經常來看我,後來……二哥我與他說過幾回話,他為人豪爽正直,爹……他好幾年沒來看我了!李媽張伯死後三哥就把我從將軍府裡接到這邊來住,差不多十年了,我一直住在這裡。」獨孤塵聲音低如細蚊,帶著絲許的哽咽!
獨孤家的人怎麼這樣?獨孤塵真是可憐!沉默了一會,何悠拍著他的手背後安慰道:「四弟不要難過,咱們就當不認識他們,好好的,開開心心的,快快樂樂的過著自己的日子,嗯?傷心事別想太多,過去的路就不要回頭去看去想了,咱們只往前看,有我在,絕不會把你扔在一邊不管的。你啊,別這麼憂鬱,要多笑笑,你笑起來很美呢,我最喜歡看你笑了。」
獨孤塵勉強一笑,眼裡淚光閃閃,感動與溫暖將他包圍!
夜色深沉清冷,何悠坐在梳妝台前輕輕的梳理髮絲,朦朧的鏡子中透露出她那張清秀堅毅的面容。
獨孤軒推門進來,何悠手中的梳子在門「吱呀」響動的剎那滑落地上,她站起身,看到來人,秀眉一擰,不悅地問道:「你來幹什麼?」
清涼的微風,搖曳的燭光,眼前的女子白衣聖潔,長髮如瀑,蹙著眉瞪著他,朦朧中數不盡的曖昧在周圍蔓延。
獨孤軒心情澎湃,沉睡的慾望倏地甦醒,一點一滴的在他身體裡橫衝直撞。
他想擁她入懷,好好疼愛憐惜。
看著她,他不再覺得自己是孤單一人,不再覺得這世界冷漠無情,那些令他煩惱憂心不快的事統統離他遠去,他的心裡只裝著她一個人的倩影。
原來這名女子,自己是愛著的,一直都在愛著!
「悠兒……」
「獨孤軒,你要幹嘛?」何悠一聲喝斥把獨孤軒前行的腳步凍結在半路,語帶驚慌的乞求道:「你不要過來,不要碰我。」
「悠兒……」聲音沙啞哽咽,他死死的捏著自己的拳頭,壓抑著心頭那股快要奔湧而出的慾望,他壓抑得好辛苦好難受,喉嚨蠕動著。
「你不要過來,你給我出去,出去!」何悠咆哮道。氣氛太詭異曖昧,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絕不能讓他靠近自己。
獨孤軒的眼前閃過一絲陰色,剛才被慾望衝擊的迷離目光此刻被怒火中燒,他憤怒地看著她,箭步如飛的衝到她跟前,手抓著她的肩頭惱火地道:「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何悠瑟瑟發抖,掙扎道:「把……把你的手放開,有話好好說。」
獨孤軒慢慢地收回放在她肩上的手,那副瘦削的香肩令他的手一按下去就捨不得離去,直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胸膛好好的保護起來。
「你……你這麼晚了來幹什麼?」何悠揉揉自己發痛的肩語氣冰涼地問道。
「睡覺。」獨孤軒拋下這簡潔的二個字,勁直向床邊走去。
何悠氣得冒火,叉著腰怒吼,「獨孤軒,你這個混蛋,大把給你睡覺的地方你幹嘛非要來我這裡,你給我去死,王八蛋……」
「你是我的娘子,娘子侍候相公那是理所當然的義務。」
「我不是,不是……」何悠歇斯底里,她最討厭他提醒她這個尷尬的身份。
獨孤軒撇嘴一笑,從床上跳到何悠面前,何悠惶恐地往後退,「你要幹嘛,別過來,獨孤軒,你別過來,你要強迫我,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悠兒,你到底要我怎麼做?」獨孤軒歎氣道。
「除非我自願,不然你不准碰我。」何悠語氣柔軟了下來。她承認她並不討厭他,甚至對他還有一絲絲的好感,可是她並沒那麼開放,她的身是和她的心連在一起的,不管身處任何的時空,這具身心第一次的托付都會是出於她自願的情況下給她目前所愛著的人!
「夜深了,早點睡吧!」獨孤軒神色黯然的轉身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孤寂,她竟心生不忍,心緒凌亂,呆站在原地,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我到底是怎麼了?
三日後。
獨孤老將軍的壽辰,早早的小可就為何悠梳妝打扮,奢侈華麗的服飾,再加上小可的妙手,何悠整個人煥然一新,嬌媚之中不失清純之色。
這三日裡,獨孤軒不知忙什麼去了,何悠一直沒見到他!與獨孤塵的相處卻是越來越融洽,每日裡都要到他那裡去陪他說話,講故事給他聽,或是聽他靜靜的吹著簫,在她眼中,他就像一個孩子,一個弟弟,純厚溫良,她以一顆姐姐的心關懷愛護著他。
獨孤塵靜靜地坐在園子裡撫琴,一曲停罷何悠才欲言又止艱難地對他說:「四弟,你在家裡要好好的,我去去便回。」
孤塵乖巧的答應道。
何悠有點心酸,獨孤老將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竟然不讓自己的兒子去給自己祝壽,生下這個兒子,卻對他不管不問!塵,你心中一定很委屈很難過吧?失明本就不幸,卻又生在這個冷漠的將軍府裡,對你的那些親人,你可曾怨恨過他們?
朱漆大門,門前匾額上用金子刻著「將軍府」三個金光閃閃氣勢磅礡的大字,朱色圍牆,上等琉璃瓦,走進來,是一座典型的四合院宅樓,綠樹圍繞,鳥語花香。
壽宴還沒開始,將軍府裡的僕人們忙忙碌碌的做著準備,出來迎接何悠的是三日未見的獨孤軒,他比先前更加的沉默瘦削,從馬車上牽下她的手,待她站穩後,正要放開,何悠反而緊緊的抓住不放,狡黠的衝他一笑,他明瞭的牽著她的手往府內走去。
出來一起迎接的僕人們紛紛露出驚詫之色,他們的三少爺與三夫人含笑溫情脈脈地望著彼此,濃濃的情意毫無遮掩的呈現在他們面前。
「最近在忙些什麼,變瘦了很多?那晚,對不起,別生我氣了好不好?」何悠拉著他的手低低的道。
他搖頭淡然一笑,笑容淺淺的,表示已經不放在心上了。何悠在他心中佔據了很大的地位,只一句道歉,給他一點溫情,他就滿足就有了幸福感。
她覺得自己的心很疼,他對她如此之好,是因為他愛她,而自己,卻不是那個他所愛的人,她是一個靈魂寄居體,殘忍的佔據了他所愛的人的身體!
她臉色忽變,放開了握緊他的手,淡淡地道:「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他蹙著眉不解地看著她,他不明白上一刻還好好的,這下一刻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對自己冷漠防備了起來!
「晉伯,帶夫人去後花園轉轉。」他轉頭對身後的人冷冷地道。
「是。夫人,這邊請。」被喚做晉伯的是一名年過半百的男人,頭髮有絲許蒼白,身體卻健朗挺拔,看他走路的姿態,應該是個學武之人。
「晉伯,將軍老爺不在府內嗎?我是否應該前去給老爺請個安呢?」獨孤軒離去,何悠笑著問晉伯。
晉伯道:「夫人,老爺一大早就進宮了,現在不在府上。府裡住著三老夫人和四老夫人,夫人可先去給她們請個安。」
「那好,麻煩晉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