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京都何悠就病了,病得整日咳嗽渾身無力起不了床,喚了大夫來瞧,說水土不服,調養幾日便好。這一調就調了三日,卻依舊不見成效!獨孤軒趕來,見她奄奄一息的模樣,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摔東西,把照料她的僕人狠狠的罵了一通後,自個兒替她把脈,親自為她抓藥煎藥,又親自餵她吃下。
他坐在床上餵她吃藥,搞一勺吹一下,然後送進她嘴裡,靜靜的,什麼也沒有說,她溫順地接受他給的溫情,不張牙舞爪,乖巧的嬌弱樣照樣令他心動。
這日,他來看她,她背對著他裝睡沒有理他,他在她耳邊幽幽的歎息,輕輕地喚她:「悠兒……」
「聽說弟妹病了,這幾日忙都沒時間過來看看,今日特地抽空來看看弟妹,喲,原來三弟你也在這。」
那是一個嬌嗲的女音。
「大嫂。」他離開床沿,低低地喚道。
「三弟,弟妹沒事吧?弟妹身子骨嬌弱也難怪受不了這長途跋涉的苦,三弟可要好生照顧好妹妹,別讓弟妹出事了。」聽起來像是關心,仔細一聽又覺得像似在提醒著什麼!何悠懶得理他們,繼續裝睡。
「不勞大嫂費心。」獨孤軒的語氣冰涼。
「你看,我是專門過來看看弟妹的,弟妹竟然睡著了那我改日再來看她吧!三弟啊,如果有什麼需要嫂子幫忙的儘管說,自個家的人千萬別客氣。」說完,勿勿忙忙地離去了!
何悠翻轉身,看到獨孤軒呆站在原地,背影孤寂,她忍不住輕輕的喊:「獨孤軒……」
「你醒了?好點了沒有?」轉頭,溫柔的微笑。
「嗯,好多了。剛才那個是大嫂?」何悠問。
「嗯。」
「你是不是不怎麼喜歡她?」
「沒有。」
何悠艱難地坐起來,看著他笑而不語,他回以她一個淡淡的微笑。
「京都好玩嗎?」沒話找話。
「還行。」
「都有些什麼?」就是逼著你說話。
「你想要的都會有。」
「我住的是什麼地方?」
「我的別院。」
「平時都沒人住嗎?」
「四弟。」
「他在哪?我想去看看他?」好奇,期待,應該會是個美男子,最好不要像他那樣冷。
他沉著臉道:「你病還沒好,先歇著吧!」
無趣,超無趣,跟這種冷漠的人對話真是無趣!何悠打算不再與他說話,倒頭睡下。他停留了一會戀戀不捨的離去!
清晨,幽幽的簫聲飄進屋裡,那簫聲悠遠低緩,百轉千回裊裊而來,有如淙淙流水歡快地流淌,悠長而恬靜,蕩氣迴腸!
「小可,小可……」
「小姐,你醒了?」小可小跑著推門進來。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簫聲?很好聽的簫聲,你聽到了沒有?」簫聲依舊在迴盪,如幻如夢。
「小姐,那是四公子在吹簫,每日清晨四公子都會在竹林裡吹簫。」一來京都就病倒了,沒日沒夜的睡覺,難怪一直沒聽到這麼好聽的簫聲。
「小姐,你幹嘛?你病還沒好呢,姑爺吩咐要你好好休息的。」
「小可,我已經沒事了。梳洗一下我們出門玩去,來了那麼久都沒出去過,在這憋死人了,愣著幹什麼,把我的衣服拿過來,還有,打盆水來給我洗臉,那個,算了,到外面去吃吧……」
拉著小可蹦跳著要出門去,獨孤軒迎面走來,他看著她,目光中帶著一絲寵溺,何悠與他對視了一眼,撒嬌地道:「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他挑了一下眉,「悶死了,帶我出去轉轉,好不好?」
「好。」
「耶!」何悠高興地跳起來,她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那麼快,「那快走吧。」她推了他一下,他愣了一下,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無言的一直往前走。
路過一個小拱門,門內,滿園關不住的青翠欲滴的竹子隨風搖曳,何悠停下腳步,望著獨孤軒道:「獨孤軒,可以帶我去看看你四弟嗎?他吹的簫聲很好聽呢!」
「好。」
真夠爽快的!
竹林底下,站著一少年。
纖塵不染的白衣搭在一副瘦弱的骨架上搖搖欲墜,一頭烏黑的長髮隨意挽髻簡潔清爽,鼻樑高挺,嘴唇微潤,尖尖瘦削的下巴,濃密的眉毛為他嬌弱的面容劃上了一層剛毅之色,本該最吸引人的雙目卻渙散無神,神情清幽淡雅,如竹般傲然挺立。
面容與獨孤軒有幾分相似,氣質上卻又有所不同,獨孤軒是那種淡漠之中隱藏著危險氣息令人看不透的男子,而眼前這位白色少年,卻是溫潤泠然令人心生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