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那電光石火般的幾下後,陳恪有一種遭到雷擊的感覺,腦袋裡一片昏沉,眼前的景象也變得模糊起來,但他仍能感覺到老人正在對自己施加可怕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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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瞬間裡,過去於意想境界中修出的高傲之心,完全消失無蹤,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極度渺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他進入了第三重境界,也不過只是萬千精神能量修煉者高手中,微不足道的一員而已。
「死也要死得有個樣子……」他在朦朧中重複著這句話,伸出兩手,狠狠擊在老人的手腕上。
這一擊力道十足,老人吃痛,忍不住鬆開了手,打到半途的右拳也慢了下來,陳恪感覺自己在下墜,便彎起腿,下意識地踏住大地,用氣與大地緊密相連,伸出右拳,貼在了老人胸口。
老人吃了一驚,右拳再次加速,狠狠打在陳恪額上,與此同時,陳恪也使出了截拳道的貼身戰利器--寸拳。兩股力量彼此作用在對方身上,空氣中隱然閃現出一道光芒,在巨力衝擊下,兩人都向後飛去,撞到背後的大樹,再反彈向地面,同時撲倒在地上。
陳恪完全昏了過去。
兩人雖然都受到了重擊,但重擊對他們身體造成的傷害卻完全不一樣,相較而言,陳恪的傷要重得多,他自己在朦朧中也隱隱感覺到了這點,死亡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令他失去了所有掙扎的力量。
靜靜的黑暗籠罩著他,彷彿是地獄的暗影已悄悄降臨,死神展開那寬大的黑色袍袖,要將他收入其中,帶回到地獄的深淵中去。
驀然,一絲光明在無心的黑暗中綻放,然後如同宇宙大爆炸一樣,迅速地蔓延,又快速地消失。無數微塵在這爆炸中生成,不停地旋轉,吸引著周圍的同類,慢慢組成一個又一個龐大的星球,一片片無邊的星雲。宇宙初生,運行不息,爾後又漸漸化成了無邊海洋,廣闊大地,最後,陳恪**裸地從那片大地上站了起來。
再沒有了什麼懊惱與不甘,此刻的他,清楚地認識到了自己的渺小與微不足道,虔誠地跪了下來,向大地、向海洋、向宇宙、向這世間萬物卑微地敬禮。他戰戰兢兢地起身,老老實實地為如何活下去而拚搏,感謝著自然的賜予,與地上的猛獸周旋。
終於有一天,他見到了與自己一樣的同類,他們歡叫著聚在一起,共同建立了村莊、城市、文明,他們繁衍子孫,然後慢慢老去,最終躺在大地的懷抱中,腐爛為泥,重新回歸虛無。
虛無,就是漫無邊際的黑暗,寂靜而永恆,在這一刻裡,陳恪的思維似乎完全停頓,人類的思想消失得無影無蹤。
剎那間,一線光明自遠方炸開,鋪天蓋地與潮般洶湧而來,瞬間將黑暗打破,又瞬間遠去,在這種強烈如宇宙初生般的衝擊下,陳恪猛地一躍而起,醒了過來。
身上所有的疼痛都已經消失,所有的傷痕也都已不見蹤影,面前不遠處,老人背靠著一棵從中斷掉的大樹,正笑呵呵地看著他。陳恪吃了一驚,剛要擺出格鬥的架勢,卻突然意識到老人的目光中已經多了些什麼。
那是溫情,是智慧,是象徵著人類理智的光芒。
「小伙子,真不錯,用了這麼短時間,就完成了一次『渡劫』,變成了『渡劫者』,真令我羨慕啊。」老人突然開口說話,把陳恪嚇了一跳。他想起方才在昏迷時所經歷的一切,彷彿有數萬年時間那麼長,聯想起老人說的話,忍不住問:「您說什麼?」
「我得感謝你。」老人笑著站起身,慢慢地走了過來。陳恪現在能清楚地感覺到,老人身上充滿了友善的氣場。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武安,過去是『誰入地獄』的一名玩家。」老人友善地伸出手,陳恪愕然地看著老人,慢慢伸出手去,與他用力地握了一下。
「過去是玩家?」
「是啊。」武安鬆開手,無限感慨地歎了口氣,「說起來,應該是五年前的事了。」
「您是不是在修煉第四重境界時出了偏差?」陳恪好奇地問,老人一笑:「可不是嘛。從前我的師父就告訴過我,第四重境界是極為凶險的,如果感覺不對,就要立刻退出,可我當時一氣從第一重境界衝到了第三重境界,自信心強到不行,自以為是天才,就抱著我曾經就是這個大宇宙,我曾經就是神的想法,在意想境界的世界中妄想稱王稱霸,可結果卻是一再受到打擊,最後精神錯亂,變成了瘋子。從那刻起,我就脫離了遊戲方的控制,成了一隻在地獄島叢林中遊蕩的野獸。多虧有你出現,讓我的瘋狂得到了宣洩,也讓我的狂妄受到了打擊,在重傷下重新找回了自我,竟然就此完成了第四重境界,恢復了理智。」
陳恪突然想到自己方才在意想境界中的經歷,不由一怔,老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別驚訝了,小伙子。你現在也突破了第四重境界,進入了宇宙新生的新境界,完成了『渡劫』,成了『渡劫者』。」
「我不懂您的意思。」陳恪搖了搖頭,但心中隱約感覺到了一種興奮感,似乎武安說的這個詞裡,包含著一些值得人高興的事。
武安一笑,拉著陳恪在樹旁坐了下來。
「叫它氣也好,叫它精神能量也好,都不過是一種稱呼。這種力量源自於人的精神世界--不要小看精神力,意志堅定的柔弱女性,可能會暴發出比意志薄弱的強壯男人還要可怕的力量與智慧,過去不是有過報道,說一個孩子的腿被汽車軋住,他的媽媽情急下,竟然將汽車抬了起來麼?這就是精神力量的強大之處。修煉精神能量,全靠自我催眠式的意想,這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有人一開始就能入靜,有人一輩子想來想去,也無法脫離自己的凡身限制,所以連第一重境界也進不去。
「精神能量的修煉是個有趣的過程,先是變成宇宙,再是變成大海和陸地,最後卻又變成了渺小的人。從偉大到渺小,再由渺小到偉大,這就是一次世界產生到毀滅,毀滅再重生的過程。世界從生到滅,便算是一『劫』,而能成功從消失的世界走向新生世界的過程,就叫『渡劫』,成功渡劫的人,便是渡劫者了。渡劫者等於重生了一次,**與精神都會昇華,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超人。不過我聽我師父說,渡劫並不是終點,宇宙的輪迴永遠無休,一劫之後又是一劫,連綿不絕,所以如果有足夠的天才或毅力,就可以一次次渡劫,完成雙生、三生、四生……強者之路,就這樣無盡地延續下去,想想都令人激動。只是不知是否真的有那麼厲害的人存在。」
武安看著陳恪,臉上掛著善意的笑:「如今的你我都變成了渡劫者,迎來了新一輪的生命,成為了世間少有的強者。你說,我從一個瘋子一下成了渡劫者,能不感謝你嗎?對了,小伙子,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陳恪。」陳恪還以一笑,「恪守的恪。」
「好名字。」武安點了點頭,頓了頓說:「你赤手空拳的,怎麼和別的玩家鬥?難道說這一輪裡實在沒有什麼好手,不值得你動用武器?」
「這一輪不允許使用武器。」陳恪急忙向武安解釋,武安一怔:「不允許使用武器?五年不見,遊戲規則又變了?」
陳恪簡單將第四輪的規則講了一遍,武安一拍腦袋:「原來第四輪開始,遊戲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我還以為十輪遊戲全是生死競技呢。」
陳恪好奇地問:「難道您當初沒……」說到一半,忽然覺得這麼問似乎不大禮貌,急忙住口。武安一笑:「我當年混到了第二輪,就遇上了一個厲害無比的傢伙,看樣子是從第二重境界剛要步入第三重境界的高手。為了能贏那傢伙,我就藏在這裡偷偷冒險修煉,結果一下成功地進入了第三重境界。當時我太過興奮,不知節制地繼續修煉,結果貪婪就把我害成了瘋子。這些年間,我一直在這裡遊蕩,記憶裡遊戲方曾試圖捕捉我,但幾次都是損兵折將,後來他們見我跟野獸無異,也就懶得管我,任我在這裡自生自滅了。」
「難怪我逃到這裡時,代理人會立刻警告我離開。」陳恪看著老人,微微一笑。
「這五年裡,還沒有玩家能到達這裡,你是第一個。」武安哈哈大笑起來,又突然將面容一肅:「小子,你犯的是什麼罪?」
「殺人。」陳恪的語氣中充滿了落寞。「我害死了五個人,被定為死罪。」
「害死與殺死是兩重意思。」武安看著陳恪,面容又恢復了友善。「沒猜錯的話,其中有人是你不想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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