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冒出水面,眼前是早晨見過的那條單篷小船,還有三張驚喜的臉。
錦娘伸出手將我拉了上去,也不顧我渾身**的,一把摟住我,喃喃低歎道:「你總算是回來了!」
若薇也在一旁,開心得低低抽泣。我鬆開錦娘,拍了拍若薇以示安撫,接著對盧少庭道:「我們立即走,費青雲這時估計已經發現我不在船上,一定會派船沿湖搜尋的,我們這裡離島太近,很容易就被發現了。」
盧少庭一臉的敬佩,轟然應是,由於只備了兩把槳,錦娘和盧少庭開始拚命划水,小船晃晃悠悠地如同一片風中飄零的落葉,在這並不安靜的湖面上航行起來,遠離這讓我厭惡至極的熙島。
風越來越大,空中開始凝聚起濃重的烏雲,我不時轉頭回望,身後已經看不到湖岸,但我依然忐忑,生怕視線中出現我不願意看到的船追過來,費青雲此時恐怕已經發現我根本不在船上了吧,雖然我們爭取到了那麼一點時間,可是如今這艘小舟的速度,要想完全甩掉掉頭追擊的大船,那難度可想而知。
衣衫被風吹得咧咧作響,錦娘的聲音被風刮到後面來:「來接應的船在哪裡?」
水天相接之處是茫茫的一片青色,這湖到底有多大,我們能夠看多遠?芙蓉堡的船能依時抵達嗎?可是,上了芙蓉堡的船,我是不是就一定得回芙蓉堡去?那同樣是一個我不願意踏入的地方。可是如今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不是赤鷹莊,便是芙蓉堡,但是似乎我又對芙蓉堡的船,隱隱帶了一絲期盼。
盧少庭突然振奮道:「看,船來了!」
我心裡一顫,矛盾中又參雜著一絲喜悅,順著盧少庭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水天相接之處,出現了一片淡淡的影子,再近一些,那是一艘巨大的三桅巨舶。
若薇歡呼一聲,盧少庭和錦娘也加快了手中划水的速度。慢慢地。那一艘巨舶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
突然,若薇低呼一聲,急道:「赤鷹莊,追上來了!」
我忙轉頭回看。極目之處赫然是我清晨看到地那艘快艇。此時正鼓起風帆。一路疾航朝我們而來。
「快!」我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不管怎樣。我絕不願意回到赤鷹莊去。
盧少庭沉著道:「夫人放心。按現在地距離和速度。他們追不上地。」
我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看著身旁地若薇露出振奮地表情。我牽動嘴角。努力擠出一個微笑。這船上。恐怕只有我一個人地心情如此惶恐而複雜吧。[]盧少庭和若薇恐怕都認為我是一心一意地要返回芙蓉堡。可誰又知道。那仍是我恐懼地地方。錦娘呢?我從沒有和錦娘提過這個問題。因為我知道她關心我。可是芙蓉堡中。還有一個她關心地人。
前面地船影越來越近。那巨舶對著我們地方向疾航而來。遠遠地。能夠看到船首上人影攢動。風越來越緊了。湖面開始不安地攪動起漩渦。蓋頂地烏雲黑沉沉地壓下來。我已經聞到了暴雨地氣味。
「啪」一粒豆大地雨點打落在我身。「下雨了!」若薇驚跳起來。要拉我進烏篷內躲雨。
「不!」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風捲著雨滴辟辟啪啪地落下來,砸在我身上,我卻恍若未覺,只是雙目死死盯住為首的那艘巨舶。船頭上,那一動不動佇立在那裡的一個身影,為何那麼熟悉?
雨滴越來越大,卻被風扯得凌亂四散,我地視線有些模糊。是他嗎?他怎麼可能親自來了?他這時不是應該守在芙蓉堡中。守著顧清影的?
「若薇!」我失神地拉著若薇,「船頭的人是誰?」
「是堡主呀。是堡主!」若薇地聲音被風刮散,但仍是隨著雨聲直貫進我耳中,「小姐,你看不清嗎?那是堡主呀!」
果然是他,真的是他!我呆愣地盯著前面越來越近的龐大船身,那距離已經讓我不得不仰起頭,暴雨已經席捲而來,天地間昏暗一片,巨大的浪顛得我們這艘小船劇烈搖晃,我下意識的抓緊了身前的烏篷邊緣,死死地盯著那個熟悉的身影,雖然眼前模糊一片,我卻能感覺到兩道灼熱的目光,利劍般的朝我射來。
他怎麼會親自來了?這個問題在我心中劇烈地翻攪著,難道顧清影還沒有還魂,他要親自來帶我回去?
巨舶上的風帆已經被收了下來,可猛烈的風雨仍讓大船不住搖晃,小船怎麼也靠不過去,巨大的船身在我眼前仿若一堵牆。船上有兩根纜繩拋了過來,錦娘和盧少庭扔了槳,跳起來拉住纜繩。
船身已經搖晃得我站立不穩,錦娘一手拉著纜繩,回過頭來對我喊道:「寧夕,快過來!」
不要!這個念頭突然從心頭浮起,我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便見到錦娘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隨即而來的擔憂湧上眉眼,可是對我伸出的手,卻堅定地沒有移動。
錦娘也想讓我回去嗎?我又晃了晃,卻遲遲沒有朝前挪動。
身側的若薇突然一聲驚呼,便見剛才還立在船頭的那個身影,已經躍過船舷,凌空朝小船飛撲過來。
大腦瞬時一片空白,就在那個黑影腳點到烏篷頂上的瞬間,我下意識地回頭,閉上眼,躬身便朝湖水中撲去。
可就在入水前地瞬間,腰上一緊,我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死死箍住,一陣天旋地轉,耳旁只剩下凌亂的風韻聲,再睜開眼,我已經到了巨舶的甲板上。
「你幹什麼?難道又想逃?!」帶著怒意的吼聲朝我席捲而來。眼前是凌奕燃著熊熊火焰的雙眸,他雙手握住我的肩,下意識的劇烈搖晃我。
真的是要抓我回去!心臟猛地抽搐了一下,我掙扎了起來,開始尖叫:「不要,我不會跟你回去。我不回芙蓉堡。」
天地間都是黑壓壓地一片,我地聲音剛出口,便被泯滅在了狂暴的雨聲中。凌奕蹙緊了眉,沒有說話,只是在我肩頭一點,我便渾身如被抽空了一般。軟軟地滑下去。
他一把接住我地身體,將我打橫抱起來,一言不發的朝船艙中走。
他真的要抓我回去換魂嗎?我絕望地想,在進入船艙的瞬間,最後見到地是錦娘擔憂的臉。
我渾身無力地被他抱著朝艙中走,過道上有人奔上來,在凌奕身後急道:「稟堡主,風雨太大無法航行,我們是否要將船停下來?」
凌奕冷冷道:「下錨。停船,待風雨過了再走。」
「可是,後方有赤鷹莊的船追擊。」那人小心翼翼道。
凌奕冷哼一聲:「我們都走不了。難道他那船能走嗎?」說完也不再搭理他,抱著我徑直進了一間艙門。
他將我輕輕放到床上,對緊隨而來的錦娘道:「去準備熱水。」
錦娘擔憂地看了我一眼,對我點點頭,轉身出去。
「娘!」我無力的呼喚著,徒勞地將手伸想要拉她,卻軟軟的垂下來,被凌奕一把握住。
他也不管一身濕透,坐在床邊。雙目一眨不眨的盯牢我,沉聲道:「為什麼不跟我回去?」
我閉上眼,不願看他的眼睛,嘴角動了動,無力道:「回去?將身體還給顧清影嗎?」既然已經到這個份上了,我還怕什麼,他難道不是這個目的嗎?我有什麼不敢問不敢說地?
「你,是這麼想的?」他的聲音很沉重,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地澀意。卻被我忽略了過去。
「難道不是嗎?」我仍閉著眼,帶著無奈的倦意。
半晌無聲,他是默認了?我心裡揪了起來,果真是如此啊,我真的沒有猜錯,費這麼大的力,親自趕來,還會有其它的原因嗎?眼眶有點熱,胸口憋悶地酸脹起來。方寧夕。不管你做過什麼,還是他對你做過什麼。終究是逃不脫這個命運。
肩上突然一緊,我被他拉了起來,他按住我的雙肩,用力搖了搖我,不容置疑道:「睜開眼,看著我!」
做什麼?想看看我的反應嗎?是因為我在邀月山扔下你,獨自走了,所以你無論如何都不放過我,無論如何都要我將身體還給顧清影嗎?
我緩緩睜開眼,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地看著他,看得他一怔。他眼中原本鋒利如刃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最後一歎道:「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想,清影她……已經還魂了!」
什麼?!心中的巨震讓我再也無法保持鎮定,我死死地盯住他地雙眼,想從他的眸中找出答案,身體不由輕顫起來,連聲音都略微顫抖:「你說的,是真的?」
他一把將我擁入懷裡,用力將我摟住,聲音出奇地柔和:「真的,當然是真的,傻瓜,為什麼不信我?」
是嗎?這麼說我不用再死一次了?不用再經歷一次靈魂出竅的痛苦了?我難以抑制地顫抖著,那酸澀難明的情緒又一次湧了上來,哭吧,想哭就哭,沒有什麼好忍的!
眼淚就這麼止不住地湧出來,各種難以言喻的情緒都有,三個月了,我到這時空三個月了,每天都在擔心、恐慌、不安和生死威脅中渡過。如今這一切終於過去了,真的過去了!
凌奕輕撫著我的背,卻沒有勸我,任我在他懷中低低地抽泣。直到我止住眼淚,抬起紅腫的雙眼看他,看到他眸中帶著包容和寵溺的笑意,柔聲道:「哭完了心理是不是舒服多了?」
原來他都還記得,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一絲暖意從心底升起,我不由得破涕為笑,輕輕點頭。
他有瞬間的失神,眸子中流動著異樣晶瑩的神采,彷彿一汪深潭,要將我吸進去,看著他地臉龐離我越來越近,溫熱地氣息撲面而來,我恍惚起來,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昏黃朦朧的山洞中,接著唇便被他輕輕地覆住。
這是怎樣的一個吻,細膩纏綿,溫柔甘甜如蜜,柔軟的唇瓣細細吮吸,輾轉研磨,接著力道緩緩加重,呼吸變得急促,隨之而來的是濕糯而強烈的唇舌交纏。我渾身的力氣都彷彿被抽空,心裡有一股火慢慢蔓延至頭部,「碰」的一聲,猶如綻放的煙火,再遊走至四肢百骸。
嗯嗯,男豬終於又出現了,大家用粉紅票鼓勵一下藍瑟吧,哦,不是,是鼓勵寧夕,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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