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伐 第二卷 河東亂 第七部#183;宋伐,以大宋的名義 第三ま一章 忠臣?逆賊?
    第七部#183;宋伐,以大宋的名義第三ま一章忠臣?逆賊?

    整個北宋年間,自大宋太祖以降十餘代君王。還沒有一人被逼著要求禪位的,到了趙構稱制可算是開了先河,紹興初年先是有劉苗兵變迫使他讓位給當時的皇子自稱太上皇,到了紹興三十三年,南宋朝廷竟是又出了第二個苗傅劉正彥,挑明旗號讓趙構滾下皇位。

    洪過的要求一出天下震驚,幾乎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當初的北伐英雄,中興功臣,竟然會幹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徑。

    趙構這個氣啊,他就知道,將趙瑋放出去要出事,可也真沒想到,洪過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對皇權發出挑戰,甚至是窺伺皇位。

    什麼擁立建王,什麼逼迫皇帝內禪,都是扯淡,是洪過要當曹孟德,要當楊堅了,「洪過——」趙構縱然已經五十多歲。卻是有如一個被人搶走玩具的孩子,在寢宮中大摔大砸,咒罵的聲音傳出老遠:「我要殺了你——」

    一邊的近侍宮女被嚇得躲出去老遠,偌大的宮廷只有趙構一個人在發瘋。待到趙構瘋了一陣子,一屁股坐在玉階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的時候,才有內侍探頭探腦的進來通稟,說是右相陳康伯,參政湯思退虞允文覲見。

    虞允文?趙構一聽這個名字就皺眉,隨便問道:「還沒有御史彈劾虞允文的本章麼?」

    聽到這個話,內侍立馬明白了皇帝的心思,連忙取來了一堆奏章小心翼翼的擺在皇帝面前,然後恭順的退下去。到了外面,內侍禮貌的請陳康伯和湯思退進入宮中,卻是冷淡的攆走了虞允文。

    湯思退這次可是因禍得福了,本來聽到被拘拿回臨安的時候,已經是心如死灰自忖絕無幸理,誰能想到事情發展柳暗花明,洪過這個傻小子竟然幹出了全天下都沒想到的大傻事,現在可好,原先因為洪過而出獄的陳康伯又蔫了,倒是倒霉的湯思退重新耀武揚威,不僅公然回到自己的府邸居住,門口又是車水馬龍,彷彿他已經返回政事堂執掌相權一般。

    見到了趙構,陳康伯還沒說話,湯思退已經小心翼翼的宣誓自己對當今天子的忠心,而後請命願意去前線督師。統調臨安附近大軍,一舉將洪過擊殺。

    湯思退不說還好,一提起大軍,立即讓趙構那顆超過一百度高溫的腦袋,唰的一下冰冷下來。

    兵馬,兵馬,如果臨安附近的大軍,真的能夠收拾了洪過,還犯得著將建王趙瑋派出去,以至於讓洪過終於可以手握皇子問鼎臨安麼?

    見到趙構沉默不語,湯思退也想到緣由,立時感覺自己話說的太滿,於是他又將話向回拉了拉,請求出朝前去獨松關督師鎮守,以待天下勤王之師。

    就在這時,突然從殿外走來幾人,來人中一人年過花甲,面目威武,看似武將出身,另外一人身穿四品文官服飾,至於最後一個人雖然穿著二品武官服飾。卻走在兩人身後,顯得地位上低於前兩人。

    趙構一看立時心裡有了主心骨,這三個人分別是同安郡王楊存中,同知樞密院事黃祖舜,殿前司都指揮使趙密。黃祖舜和趙密都是掌兵的帥臣,對現在臨安的軍隊狀況最是熟悉,至於楊存中,從紹興初年以來就是趙構心腹將領,遇到征伐大事時候,經常負責趙構的護從安全重任,尤其楊存中也是紹興初年征殺出來的老將,最是知兵,有他們幾人來,趙構終於可以好好研究下,征討洪過的可能性了。

    可是,三人一來,就給趙構潑了一頭冷水,面對皇帝的問題,黃祖舜沒開口,由趙密為皇帝娓娓道來:

    別看臨安駐防大軍不少,三衙禁軍足有七萬,御前各班直還有近萬人,如果徵調周圍的廂軍還能抽出三四萬。可是,三衙禁軍遠非駐紮各地的御前大軍的對手,拿去與洪過的北伐精銳硬拚,怎麼算都勝不了。御前那些個班直,在南渡前的北宋還有些戰力,到了南宋時代,御前班直就是安置親貴子弟的地方。哪裡還有半點戰力,怕是街頭混混打架都不見的能打贏。至於廂軍,連南渡前都沒人敢將他們拉出去打仗,到了紹興年間更是羸弱不堪。總之一句話,要憑臨安的兵馬去進攻洪過,難!

    趙密的一番話,將在場所有人說的心裡哇涼,趙構不敢置信,用最後一點希望向親信楊存中看過去,希望愛將能說出一些讓他興奮的話反駁趙密,只見,楊存中沉重的點點頭,算是認可了趙密的判斷。

    湯思退聽了趙密一番論斷,立時額頭見汗了,要是真如剛才所說,由他統軍督師的話,那還不是有去無回出門送死啊。不成,不能這麼下去,他是宰相之才,不能胡亂送了性命。

    見到湯思退好像霜打的茄子沒了聲音,楊存中心裡暗歎一句:自己一輩子就和眼前這個官家拴在一根繩子上,現在官家有了難處,說不得。就算刀山火海,自己也要去闖一闖。

    就在楊存中準備開口攬下這個送死的任務時候,突然一個清朗的聲音道:「陛下,臣願往獨松關督師。」眾人看去,說話的竟是一直沉默不語的右相陳康伯。

    在場人聞言大驚,去獨松關督師與送死無異,這陳康伯不想活了?但見陳康伯臉色平靜目光決絕,顯見的內心中下了偌大決心,早已將生死拋到一邊。

    趙構心中還有些遲疑,陳康伯與洪過不會有人任何勾連,但是。在眼前的時候,難保陳康伯不會因為怨恨自己生出異心來,單獨派陳宰相督師實在不保險。再說了,陳康伯一介書生哪裡懂得軍務,獨松關已經是臨安最後一道防線,如果就這樣輕易毀在書生之手,讓趙構怎麼甘心?

    看到這裡,楊存中邁出一步,對趙構躬身行禮:「陛下,老臣願意與右相去一趟獨松關。」

    別看楊存中說的輕鬆,其他人卻沒感覺任何幽默味道,目光齊刷刷的盯在了更}新最∼快wωO最∼快}皇帝身上。趙構思索好一陣,終於緩緩點頭,「也罷,就請兩位老愛卿為朕分憂。」

    當天,南宋朝廷發佈命令,以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陳康伯兼任樞密使,督師浙西,統領浙西軍務,同時,以同安郡王楊存中為御營宿衛使,兩浙宣撫使,統帥臨安兵馬前往獨松關。

    如此大動作立即令臨安城內百姓大吃一驚,尤其是臨安城裡三衙禁軍和御前班直一起出動,乃是從紹興和議簽訂後從未有過的事情,一時間臨安城裡謠言四起,紛紛傳言洪過早已在建康擁立了建王趙瑋稱帝,也有人傳言,洪過哪裡還看得上趙氏子孫,分明就是自己稱帝了。

    這些都還是次要的,有一條消息也不知從哪裡傳出來:說是洪過手下兵馬都是地獄裡的魔兵魔將,凡人根本不是對手,所以才能百萬金軍圍攻下安全脫身,才能輕易拿下守備森嚴的襄陽城,才能攻下重兵鎮守的建康城,還有人說。洪過的兵馬不是人,那是洪過在北方屠殺過的金人冤魂,被洪過煉製成了黑衣黑甲的兵馬,殺人根本不用動手,吹口氣就能取敵人首級!

    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言在臨安風傳,雖然臨安府下了大力氣去抓捕傳話的人,無奈傳說的人實在太多,幾百個差役一起上街也是收效甚微。

    就在楊存中統兵出城的時候,北面城門是宋軍在開出城挺進獨松關,但是臨安的東西兩門五六個城門,卻是大批的車馬百姓,扶老攜幼拖家帶口的蜂擁而出,生怕過陣子臨安再遭了兵火,自己把小命丟掉。

    洪過的兵馬繼續飛速前進,當臨安禁軍出城時候,他的兵馬早已過了長興縣,連湖州也已經遙遙在望,湖州城裡的官吏跑的一乾二淨,那些城中富戶因為田產家業都在這裡,不得不硬著頭皮帶上大筆的糧食牛羊,出城數十里迎接洪過。

    哪裡想到,這些個富戶見到洪過後,傳說中冷血魔王北伐逆臣,先是笑呵呵的將他們安撫一番,然後吩咐人將這些傢伙領去面見建王殿下。經過建王趙瑋著力安撫,努力讓所有人相信,洪過的軍隊並沒有行搶的想法,大家只要回去安心過日子就好。

    雖然心中半信半疑,但是能夠見到建王千歲,從趙瑋口中說出來的話,比洪過的可信度高出百倍,湖州的富戶們也只有這樣回去湖州。

    等到打發了湖州的富戶,建王趙瑋立時變了顏色,指著笑呵呵走來的洪過大罵:「洪賊,你到底要幹什麼。」

    洪過聞言也不生氣,淡淡道:「我的志向早和陛下說過,北伐,恢復中原,此乃洪某平生夙願,任何擋住我實現北伐大業的人,都要將其踢開。」

    趙瑋臉色陰沉,盯著洪過一字一句的道:「洪過,你聽清楚,我是建王,不是你的陛下,更加不會聽你擺佈,當你謀朝篡位的傀儡,趁早殺了我,省的日後你多費心思。」

    洪過也不以為意,笑著道:「無論是殿下還是陛下,不過是個稱呼而已,洪某的願望是北伐,誰支持我北伐我就反過來支持他,誰給我北伐扯後腿,那對不住了……」

    「所以你就要逼著陛下退位?」趙瑋盯著洪過道:「可是,你也清楚,給你扯後腿的是湯思退……」

    不等他說完,洪過打斷了他的話,平靜的道:「我不想作岳飛,不想在自己直搗黃龍的時候,朝廷裡還有人給我十三道金牌,不想被人稀里糊塗的送去大理寺牢獄,最後因為北伐丟了性命。」

    趙瑋死死盯住洪過,希望從洪過的臉上表情判斷這番話有多少可信度,嘴上卻是開始放緩了語氣道:「你對陛下很有成見,殺岳飛的是秦檜,那時秦檜權勢滔天,連陛下也時時懼怕秦檜加害。」

    洪過搖搖頭,「我對紹興陛下沒有任何成見,紹興陛下的才幹讓我佩服,靖康末年那樣的險境,都讓紹興陛下整頓出來,有了今日大宋的情形,著實花費了紹興陛下太多心力。若是放到承平年間,紹興陛下定是一代明君聖主,只可惜,他心裡有陰影,有自己的顧忌,所以才會召回岳飛,才會縱容奸相謀害大將,才會斷然放棄北伐……」

    「可是陛下默許了你發動北伐。」趙瑋爭辯道。

    「那是北方靖康天子已經去世了。」洪過毫不留情的點破道:「若是靖康天子沒死,我的北伐一定不會被紹興陛下容忍,即使這樣,朝中去了一個奸相秦檜,還有下一個奸相湯思退,朝政還把持在葉義問李勤之流手中,那李勤是什麼人,黨同秦檜陷害忠良不遺餘力,這等人充斥朝堂,紹興天子都不想清理,我還能指望他支持我把北伐進行到底麼?」

    一番話說的趙瑋啞口無言。

    洪過卻是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說道:「其實,紹興天子也有雄心,若是時間能提前十年,我才不幹這種被萬人痛恨的事,只可惜,現在不是紹興二十三年,紹興天子身上的暮氣太重,已經無法承擔北伐的重任,那麼,我想讓你作一代明君,作那中興光復的君主,你我君臣相得,也算留下青史一段佳話。」

    這個時候的趙瑋感覺很奇妙,兩人的身份似乎應該調過來,洪過是君,他是臣,才真的符合眼下氣氛。這種感覺讓他心中一驚,冷冷道:「只怕到那個時候,洪君要效仿那曹孟德了。」

    洪過緩緩搖頭,靜靜的說出一番話來……

    接手了湖州,洪過大軍暫時喘息一日,然後又是傾城而出,兵鋒指向了西南方的獨松關。這獨松關是天目山的重要隘口,也是臨安城的最後一道防線,如果不能果斷攻克,一旦時日遷延太久,讓大宋的軍隊有了防備,怕是洪過的大軍就會被消滅在獨松關前。

    為了對付獨松關,洪過也著實下了很多心思,事先就將劉明鏡打發出去佈置,一起安排妥當了,才統兵進軍。

    當洪過抵達獨松關下的時候,楊存中和陳康伯的軍隊也剛剛到達,雙方也就是前後腳的功夫。看到這個情形,楊存中不禁長出一口氣,緊趕慢趕,終於趕在洪過之前佔據了關隘,下面,就看自己如何守城了。

    當夜,關隘上遍佈火把燈籠,楊存中不顧士卒勞頓,下令整備關隘修造箭樓加高護牆,準備長期堅守。

    正當軍卒忙碌的時候,也不知是誰突然大喊一聲:「對面是什麼?」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過去,就見遠處的夜色中,隱隱約約有一股子黑氣在縈繞。這股黑氣十分怪異,並不如其他的氣體一樣飄上空中,反是始終沉在地面,彷彿非常沉重無法飄起,又好像在掩蓋什麼。

    「它們飄過來了!」

    一名兵士猛然發覺,那股子黑氣似乎在不斷拉長,同時逼向了獨松關的關城。這下可將關隘上的兵士嚇得不輕,到底是什麼怪煙,在這樣一個深夜時候突然出現,詭異的彷彿,彷彿……所有人突然想起了陰間的鬼怪來。

    「有聲音!」

    猛地,一陣陣沉重的腳步聲傳入宋軍耳中,一開始還很飄渺很遠,而後緩緩向著獨松關逼近,聲音越來越清晰,終於,所有人都聽得出,這聲音是不知道所有人同時走步的動靜,天啊,難道是軍隊?

    正當幾名軍官跑去向將軍匯報的功夫,突聽關城上一聲慘呼,緊接著,一個身子重重的落在了關城下,發出彭的一聲悶響,然後,正在關城上幹活的士兵們,嗷的一聲轉身就跑,有的衝向了關城的馬道,有的嫌走路太慢,乾脆就從幾丈高的關城上跳下去,眨眼間,關城上的士卒跑的一乾二淨,他們不僅跑入關內,而且驚恐的他們乾脆打開了南面的城門,一窩蜂的跑入了深深的夜色之中。

    幾個軍官被驚慌失措的士兵推的呆住了,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好跑上關城向下看去,他們這一看,立時嚇得跌坐地上,對面,從黑煙之中,正緩緩走出一支全身黑衣黑甲的大軍,在淒冷的月色照耀下,黑漆漆的衣甲發出冰寒的光芒,就好像是從地獄走出來的幽魂大軍,讓人生不起半點抵抗的決心來。

    獨松關中又是一陣仿若絕望的嚎叫,驚得七八萬大軍一起跟著慘嚎,無論楊存中如何阻止,都擋不住那些兵士逃命的腳步,終於,面對了空無一人的關城,楊存中絕望的舉起手中寶劍,就要向自己的脖子抹去,總算他身邊還有幾個忠心不二的親兵,慌忙將寶劍搶下來,沒讓這位老將死掉。

    幾十名親兵,如何能擋得住數萬黑甲近衛軍,當第二天黎明的時候,洪過已經站在獨松關的城頭,在他背後,是早就被埋置好的幾千個罐子,從罐子中發出的黑煙,昨夜整整燃燒了一夜。楊存中和陳康伯失魂落魄的被請來,洪過好言安撫一番,才送去趙瑋面前,這些安慰臣民的活,還是建王殿下干比較順手。

    他麼,只要繼續向前推進,推進,直到將建王趙瑋,歷史上的宋孝宗推上大宋的皇位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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