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伐第一百三十九章海商?海盜?
洪過順著海船管事目光看去。正落在那裝著弩箭的箱。再看到海船管事有些驚恐的表情。心中卻是微微一動:照理說。這弩箭之類的箱子都是軍用兵器。沒有哪個軍官吃飽了撐的。沒事拿出來現一下。豈能被一般人所認。現在這海船管事的表情。卻是透出了很多事情呢。
心中揣測著。洪過表面上卻沒半點遲疑:「這箱子不對麼?若是式樣不合。我讓人去寨子換過就是。」
寨子。換過?海船的管事狐疑的`量一番洪過。覺這個佩戴著倭刀的年輕人。看著沒有半點戾色。不像是個刀口上舔血的角色。他遲疑下才道:「這個。箱子。真的是從三江寨裡取出來的?裡面是什麼東西?」
洪過坦然一笑:「據說是一些要送回陳指揮老家的東西。具體是什麼。你我都不知道才好。不能打開了。」
提到了那三江寨的指揮。管事臉色稍緩。看洪過的口氣。就好像是受人所托代為運貨的中人。既然是代為運貨。還真的不好半路打開運送的箱子看看。他點點頭揮手放箱子上船。漫不經心的道:「又多了十個箱子。要不就放在你們的艙室內。如果單獨放置。收你們船錢。對了。既然是幫人運貨。什麼不貼上封條。」
洪過哈哈大笑:「若是所非人。區區一個封條。能保住這麼許多的貨物麼。」
說者無心。聽者有。那管事後臉色微紅。乾笑幾聲就去查看下一個客人。
看著管事走開。洪過慢慢走了艙室。吩咐林鍾等人小心戒備。平日最後不要落單。手上傢伙更是不能離身而且。最為關鍵的是。他們居住的五間艙室都置備上弓弩。要求弩上弦。箭矢射出。
鐘點頭應承了。過這才有觀察這座大海。
長約三四十米寬約十米。整個體非常高大。有三根桿。船體上面被大致分成三個部分後部因為有船舵在。所以最是重要。水手和船長吃住都是在後部。反是景致最好的前部讓出來作了客艙而中部因為要求吃水深。所以裝滿了貨物。
雖然不大清楚南宋海船的規格。照後世網絡上到的知識洪過猜想這條船應該是那兩千料到一千料的中型海船水手並不太多。僅僅七十多人而且從室儲備的淡水與食物看。應該不是個跑遠路的。倒是從艙室內看到的幾株盆栽來看。似乎並不是第一次載人航行。這一點讓洪過稍稍安心下來。
因為只是中途暫停。海船很快就升帆出發。出海後。那個管事終於暫安生下來。早見到洪過好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將船艙內外走了一圈。若非這一行人手不少出錢也很多。怕是已經有水手出來制止。即便這樣。管事也急忙湊到洪過身邊。小心的攀談起來。洪過也想與管事套話。順便瞭解下這南時代最發達海運。兩人一拍即合。就坐在前甲板上聊的那叫一個歡。
說話之間。洪過瞭解到。這艘海船還真是個跑短途的。平時只是走臨安到廣州的海陸。多數是運貨。也帶著拉些客商。說到底。從臨安到廣州的路途也有幾千里。在路上走。加上運送的貨物。走上一兩個月都是快的。如果坐上海船。若是遇上順風順水。只要半個月就能到達。多數客商都喜歡坐海船出行。不過。這條船也曾經出過遠海。一次是去更西面的大越。另外一次是廣惠州南面的麻逸。
看著姓孫的管事洋洋自的樣子。凝神思索了一陣。所謂大越。就是,世的越南。麻逸。這個名字不算陌生。可也真的不熟。好像在哪裡聽過。左想的。洪過突然一拍大腿。對啊。麻逸。那不就是後世的菲律賓麼。我靠。這條船跑過菲律賓。那可是上千海里了。洪過有些興奮的孫管事。他們去麻逸做什麼。
沒想到。剛才還是些的意的孫管事。|就像是打蔫的茄子。吱唔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看這個樣子。洪過知趣的沒繼續追問。反是問起來。為什船東張老大不去自己作買賣。是守著如此大的海船。還要替人運貨跑船?
孫管事聽了長歎一聲。原來那張老大以前也是有些本錢的。在臨安城外有自己的鋪子不說。手上有一艘大海船。每一年不能說是財源滾滾。也是吃香喝辣不愁吃穿。那生意的事情本就是爾虞我詐。誰也沒想到。張老大自己最信任的掌櫃竟然背叛了他。聯合著旁的海商。將張老大的鋪子和貨物一股腦的吞了下去。而後溜的遠遠的。
張老大一下傷了元氣。以後更是霉運連連。跑了趟買賣都是折本。最後甚至是遇上了海盜。一條大海船都被人奪了去。天幸那些海盜只是謀財還不害命。張老大和他們這些水手回到臨安後。張老大賣了田宅終於湊夠買船的錢。可是再沒有本錢做生意。就只有靠著替人跑腿運貨營生了。
孫管事這套說辭。在洪過聽來怕是不盡不實。只不過那是人家的私事。他不大去關心。唯獨聽到海盜。微微有些吃驚的問:「海盜?現在的海盜很多麼?」
「海盜多不多?」管事吧嗒吧嗒嘴。這才道:「也不是很多。以前因為打仗。禁軍的水軍連帶那些各的廂軍的水軍統統完蛋了。海面上哪裡還能看的到水軍的。所以海盜就多了去。這幾年。因著官家肯掏錢置辦水軍。那些以前當了海盜的也都是老老實實做生意。再不幹那個掉腦袋的營生。」
洪過哦了一聲。隨意道:「這海盜真的很賺錢?」
孫管事警惕的看看洪過。「賺錢賺錢。可也危險。大海之上可不僅僅只有官軍。隨便來大浪。興許就把人送去了海龍王家裡作女婿。」
洪過點點頭。再不去談海盜隨便說些風土景致海上趣聞。還從來沒有一個書生和孫管事說這些。孫管事
打開了話子一樣滔不絕。到了吃飯時候。洪過乾脆|辦起雞鴨豬肉新鮮魚貝。又招呼來張老大幾個人坐在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就像是認識了幾十年的老朋友般灑脫。
當洪過帶著一身的氣回到艙室裡。看到的是已經吐的昏天黑的的一班人。他是個怪物到了顛簸的海依舊能吃能喝。可是他帶來的這群人就不成了。無論允文還是林鍾翟雲他們。哪個都是陸的鴨子前些日子在運河上行船還好些一出就幾乎連苦膽都吐出來。不要說吃飯。連喝口水都難受的緊。
沒轍洪過只有強`精神自己動手一個個的為這些人擦拭乾淨。收拾了艙室端來木盆他們面前置備上。這才回到自己的艙室。因為只是普通艙室。洪過不的不和虞允文翟雲翟瑩幾個人合住。這時那三個人吐連氣力都沒了。屋子裡滿是一股酸味。他唯有蜷在舖位上。在半睡半醒間迷迷糊糊的躺。
第二天。海浪小了些。其餘人也是漸漸習慣了海上的顛簸。精神好些的允文。終於可以將嘴巴的功能。從嘔吐調整到說話了:「改之。你也是聖人門生。不必和那些逐利徒糾纏不清。反正我們付錢雇了他們。到時上岸就兩不欠。日後彼此誰也不會認識誰。」
洪過正在啃一塊肉乾。聞言詫異的看過去:「彬甫兄怎麼也是看不起那些商人麼?」
允文搖頭道:「不是目光淺薄的書獃子。從古自今。商賈個行當就沒斷絕過。更何況我大宋海上行商繁榮。如何會看不起商人。可是。這條船上那些人。所逐的利。怕是與那些普通海商不同吧。」
一邊的瑩勉強坐條凳。驚的看向洪過:「洪大哥。他們。不是好人?」
洪過搖頭道:「以前的我不去。現在他們還是規矩商人。就好像剛才彬甫兄說的。上了岸我們錢貨。他們日後做|麼。我們也管不著……」
在這時。整個船猛的一晃。將艙內幾人驚的喊叫著身子向一邊栽倒。翟瑩更是一下撞進了洪過|。
顧不的那軟玉溫香。過將翟瑩輕推開。扔下手裡肉乾拎起倭刀猛衝艙室。就在這時。見孫管事提著一柄兩尺多長的短刀。蹬蹬蹬跑進了艙室中間的廊洪過看著心一驚。難道還真讓虞允文說著了。這些傢伙都他娘的海盜?想到這裡。他手裡的倭刀噌的拔了出來。
看到寒光閃閃。孫管事也是經歷大風大浪的人。心裡哪還不清楚洪過的想法。急忙擺手:「不是不是。前面來了一艘快船。大當家的正在調頭。」說話。他指著洪過道:「你們還有多少人能站起來。快起來準備。萬一等下開`。不要好像軟腳蝦被剁掉。還有。你們那些官軍的弩弓也準備好了。不要便宜了沈家那些雜魚。」
快船?沈家?洪過中一轉。臉色一下白了。不會真遇上海匪了吧。又聽孫管事說到弩弓。他臉上微露出郝色來。原來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帶著傢伙。
想到這裡。洪過對雲下令去叫所有人。他自幾步搶上了甲板。這時正是上午。天不錯。遠遠望去。隱約有個小船從前面衝來。兩條船因為對頭行駛。用極快的速度拉近著距離。看來。這就是孫管事所說的沈家的快船。
這時艙內一片腳步洪過轉頭一看。翟雲帶著能站起來的人一起趕出來。人人手上拎著洪過搶到一把神臂弓。對著所有下令:「兵都帶好。所有人準備神臂弓。等一會聽我號令。不許亂了陣腳。」
那個張老大也是老走。見到方蓄意而來。立即調轉船頭。努力將錯開去。只是。對方是海上的老泥鰍了。等了許久。怎麼肯讓這條船跑了。
洪過等人站在右。這時自己的船正在向東調頭。一兩千料的海船要調頭。還真沒對面那條快船容易。就見那條快船也隨之微微調整方向。就好像是盯死了獵的餓狼始將船頭指向己方。
就在這調整之間。船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快船上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來:「張老三。你當初也算是浙東海面上響噹噹的一號人物。怎麼。見了我姓沈的也不親熱親熱跑什麼勁。」
那個船東張老大站出來。揚聲回過話去:「沈海狼。老子鬥你不過。認了輸服了軟還不成麼現在浙東廣南的水路上誰不知道沈海狼的名號。老子只想守著自己這條爛船混口飯吃。怎麼。這都不成?」
快船上那個人哈哈笑:「成成你張老三發了我姓沈怎麼也要給個面子。不過。張老三。聽清了混飯也要講究個規矩今天我姓沈的規矩。拿一成算給你張老三這位前輩一個面子。」
張船東臉色不大好看起來。他是人運貨的。船可不是他的貨。不要說一成。他連半成都損失不起。今天那個沈海狼的「規矩」。等同是要他的命了。
見到張船東不回話。那邊的沈海狼可不高興了。再說話就沒了剛才的客氣:「姓張的。別不識好歹。你現在不過是條普通海船。還以為是你以前的馳浪號呢。我打包票。你今天跑不過我的。就算老子在你面前打個轉。一樣能追上你。老子這條海狼上有二百個弟兄。你也是道上前輩了。自己看著辦把。」
張船東為難的回頭|看那些搭船的客人。這些人多數是船上貨物的主人。看看那些人臉色難看的樣子。張船東攤開手無奈的道:「諸位。這個沈海狼雖然豪橫。也還是一個唾沫一個坑的人物。他說了要一成。就不會多拿。不如我們個平安?」
那些個商人一個個臉色煞白。可還是有那要錢不要命的:一個高瘦的商人戰戰兢兢的道:「那個。那個。誰能保證。他們拿了錢就走?」這句話立時贏的所有人的贊同
啊。萬一花了錢打發不掉這些海盜。豈不是白花錢了。
張船東臉色陰鬱的道:「放心吧。沈海狼雖然凶悍。剛才我也說了。他的話還是管用的。一個唾沫一個……」
「呸。你這是黑船。你們兩個合夥的。分明就是想把我們一起送過去。然後分了我們的貨物。我走了眼。看了你這麼個白眼狼。」一個小個子商人突然打斷了張船東的話。跳著腳的罵起來。
這話說出來。就好像平靜的湖水中扔入大石頭。激起了滔天大浪。商人們一個個露出恍然的表情。更有個年輕人一屁股坐到的上。哭著喊著:「不活啦。我只是個管事啊。好幾萬貫的貨。丟一點都要了我的命啊。你們殺了我吧。不別想拿走一文錢的貨啊……」
這種情形下。也有索性豁了出。指著張船東罵道:「你這個海匪的細作。老子認的你了。等回去了岸上。老子就去報官。你等著吃官司掉腦袋吧。」
聽到這裡。洪過這的皺眉了。剛才那些人撒潑罵人他們都沒插手。畢竟這次他們帶上了價值幾萬貫的財貨。雖然都是換成了金銀錠子。可那金燦燦明晃晃的豈不是更讓人看著心動。要是真的有海盜上來取走一成。指不定那些海匪會不會動了歹意。連剩下全拿走。所以。按照洪過的打算。看看件事有沒有轉機才好。誰也沒想到。哪個白癡竟然出了要去報官。自古這種私了的事情哪裡能見官的。就算真的掏了一成財貨買了這路錢。日後見官。豈不是大家人人都成了通匪?而且。很明顯的。這個張船東以前也不是干正經買賣的。怕是與沈海狼是舊識。如見官扯出這些陳年往事。張船東怕是用一個家破人亡都不能形容的。再者說了。剛才沈海狼要一成過路費。只是站在私了的角度。既然要見官。這個大海盜豈能善了?
雲低聲罵道:「這家沒子。這不是把大家往死路上趕麼?」
過兩眼微微瞇起。輕聲道:「準備傢伙。一會聽我命令。三弩一隊。一隊射擊。一隊命。一隊上弦輪番發射。不要給我停下。其他人能用弓箭的也別閒著。還有。翟瑩。去給我準備盆和油布。」
果然。那邊已經變了並行的沈狼發怒了。「張老三。你他娘的太沒擔待了。竟敢去見官?對不住了。你這船。今天子要定了。弟兄們。準備傢伙。跳幫了。」
「」
洪過高呼一聲。自己當先踏出一。對著那邊的沈海狼就是一記弩箭。神臂弓乃是軍用利器。弓力之強可以將木羽箭射出兩三百步。這時兩船間距不步。正是神臂弓最強力的距離。那離弦的箭矢帶著一點寒星。有如閃電般竄向了正在嗷嗷亂叫的沈海狼。
「大哥。不好——」
早有海匪注意到這的情況。見到洪過放箭。立時撲上來將沈海狼按倒。隨即。寒星一閃而逝。沒入了沈海狼身後的一個海匪胸口。
一聲慘叫過後。沈海狼轉身看看自家兄弟。臉上立即帶上了凶戾之色:「姓張的。原來你早就算計老子呢。老子今天廢了你。」
見到已經翻臉。張船東。也顯出了他一貫的彪悍的本色。肩膀一甩。上衣盤在腰間。露出了古銅色的胸口。揮起一把不長的短刀。對著沈海狼大呼出來:「姓的。當初老子的馳浪就是載到你手裡。今天老子要和你算算賬了。弟兄們。和沈海拼了!」
「—」
孫管事第一個舉應。那些個海船上的水手們紛紛抄起了傢伙。嗷嗷叫著。看氣勢也不必沈海狼那邊差了太多。
洪過和他的部署可管不到這些。按照洪過的命令。這些能站立起來的漢子分成了三隊。一隊接一隊的向著對面發射弩箭
嗖嗖嗖
木羽箭幾乎沒有間|的發射過去。雖然每次只有三支弩箭射出。可這份聲勢依然令海盜們然。尤其是這個時候的海盜。手上還只有一些簡單的弓箭。即便是有弩。也都是從軍中淘汰下來的舊物事。不僅沒了望山。而且弓力很差。射出去的弩箭。不到兩百步就飄起來。放到這海風呼嘯的汪洋大海上。更是連五十步以外的人都射不中。與洪過手上的貨色根本沒的比。
其實。洪過這邊也過是徒有聲勢而已。這裡不是陸的上。海船再大也是在不斷擺動。加之這些陸上漢子昨天還吐的昏天黑的的。今天能爬起來迎戰就不錯了。手腳發顫的他們。怎麼可能命中幾十步外的海盜?每個人都發射了五輪。射出去四五十支弩箭。也才放倒了三兩個海盜。其中保證失去戰鬥力的。也就是最開始洪過射倒的那個。
只是。這些人早就引起了沈海狼的注意。最開始沈海狼還以為是一群帶著弓弩的護衛。射中他也不過是氣好。誰都沒想到。那邊十柄弩弓。竟似是軍中的制式品。可比他手上這些傢伙好出十倍百倍。這下子。沈海狼看的眼睛都藍了。指著洪過這邊興奮的喊起來:「快。快。靠過去。老子要活他們。老子要他們手上的傢伙。」
可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了。看著兩條船越來越近的距離。洪過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也不是說張船東就真的與海盜結。要將整條船都出賣給海盜。只不。一邊是一千料的大海船。一邊是專門用來追逐的快船。一邊是轉滿了貨物。一是輕船出戰。兩相比較。海盜的快船在速度上是明顯佔有優勢的。如果不出意外。兩:-船的靠幫就將是不可避免了。以兩條船上人手優勢。一旦靠幫。就等同於海船這邊戰敗了。
六十步。五十步。十步……
隨著兩條船越來越近。洪過的一顆心也隨之跌入了谷底。
就在洪過身後。突然傳來了翟瑩的聲音:
「洪大哥。火盆和油布都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