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為友復仇
由於昨天的大勝,崔勳成特意提前處理完公司的事務早早來到棋院,他想在第一時間聽到韓國棋手們再次勝利的消息。
四點鐘,最後一盤棋也結束了,中方代表團成員坐車返回凱悅飯店,韓國的年輕棋手們自發留對局室裡研究剛才的比賽棋局,梁浩模則拿著統計表敲開了崔勳成辦公室的房門。
「結果怎麼樣?」看到梁浩模的神情,崔勳成心中一沉:這不是一張獲得大勝之後應該有的笑臉,更確切地說,倒更像是不小心丟了幾十萬現鈔,而且注定不可能找回來的那種苦澀。
「不大好。」梁浩模答道。雖然他知道崔勳成聽了肯定會不高興,但他沒辦法不如實匯報。
「到底怎麼個不好?!」看來還不是一般的不好,崔勳成急著催問。
「三比五,咱們輸了。」醜婦終須.見公婆,再怎麼艱難,梁浩模還是說出了比賽結果。
「什麼?!」崔勳成聞聽後眉毛就是一豎。
平心而論,如果這個比分出現在.昨天,他雖然一樣會感到不滿意,但程度肯定不會如現在這樣強烈,這並不奇怪。
這次中韓年輕棋手對抗賽的.初衷是為了摸清中韓雙方十八歲以下年輕棋手,也就是兩國圍棋第二梯隊的實力底細,所以在比賽的準備階段,崔勳成便指示相關專家進行過深入分析研究,得出的結論是在這個層級上雙方年輕棋手的整體實力相差不大,韓方雖稍有優勢,但差距也非常有限,考慮到臨場發揮的在八對八的單場比賽中,從六比二到二比六都在正常範圍之內。所以,假如第一輪的比賽結果是韓方以三比五失利,崔勳成會認為這是雙方棋手實力的正常體現,只是中方這次發揮的好一點兒罷了。
但是,這次失敗是在第二輪,並不是第一輪,而且還.是在第一輪取得七比一大勝的第二天下出來的,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昨天的大勝只是一種假象,雙方真實實力.的對比並不像比分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懸殊!
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本以為這次三番棋將以韓方棋手的輕鬆獲勝.而結束,突然卻發現事實並非如此,心理上的巨大落差怎麼會不讓他感到難以接受?
「,三比五,我們輸浩模答道,同時雙手將成績表遞了過去。
韓尚秀(白)——周易初(黑)黑勝一目半
崔明哲(黑)——中晨星(白)白勝兩目半
金炳輝(白)——史思亮(黑)白勝五目半
河錫燦(黑)——佟映九(黑)白勝三目半
吳可能(白)——汪定華(黑)黑勝一目半
樸仁勇(黑)——祝鳳梧(白)白中盤勝
崔世海(白)——李柯(黑)白勝二目半
鄭在書(黑)——王一飛(白)白中盤勝
成績表上寫的很清楚,人可以騙人,但數字不會。
崔勳成把成績表重重地摔在辦公桌上,薄薄的一張紙居然能發出『啪』的一聲脆響,由此可見他心中的不滿。
他並不是後悔昨天替幾位年輕棋手的慶功買單——身為一家大型企業的社長,不要說偶爾請幾個人吃頓飯,就算天天這樣請請上個一年兩年,也不過是九牛一毛,無關痛癢。
他氣的是這些年輕棋手怎麼那樣不爭氣,發揮怎麼那麼不穩定,前一天剛剛以壓倒性的比分戰勝對方,從比分上看雙方幾乎不能稱之為對手,為什麼時間僅僅過去了不到二十四小時,情況就轉了過來,不僅沒有延續之前的好調,反而連最基本的底線四比四打平都沒保住!
「鄭在書,怎麼又是鄭在書?!」崔勳成氣沖沖地吼道。
昨天唯一輸棋的是鄭在書,這種情況下,想不讓人留意也難,現在一看,今天比賽的戰敗者中還有他,崔勳成怎麼能不發火?別人這輪輸了,至少下一輪還有機會再扳回來,而鄭在書二連敗,明天就算贏了,三番棋對抗也是一比二的結果,這一分等於已經丟了。再仔細一看對局手數——六十二!,崔勳成的火就更大了。
「呃」,梁浩模沒有辦法回答。
比賽的時候他就在現場,雖然沒有一直盯著鄭在書那盤棋,但在賽場裡轉悠的時候也曾經瞄過幾眼,說實話,他也不能理解鄭在書為什麼那麼早就認輸交棋,因為這不像是韓國棋手的一貫頑強到底的作風。後來,他也想找到鄭在書問個清楚,但在棋院裡找來找去,都沒找到鄭在書的影子,一問門口書店的售書小姐,卻原來是早就離開棋院,不知去了哪裡。想打手機聯絡,可能因為比賽的緣故又一直沒有開機,搞得他也是一頭霧水,不知所謂。
「廢物,白癡,傻蛋!」崔勳成大聲咒罵著發洩心中的不滿。
「崔理事,鄭在書雖然早早認輸有些難以理解,不過他應該已經盡了全力。據樓下書店的店員說,他在離開棋院的時候眼睛紅紅的,似乎剛剛哭過一場。我想這盤棋的輸掉對他的打擊也非常大吧。」梁浩模試著幫鄭在書說好話。
「打擊大?那是應該的!連輸兩盤,要是一點羞愧之心都沒有還當什麼棋手!可惡!他不是認為他很厲害,八個人裡,除了韓尚秀,崔明哲,金炳輝外數他最強嗎?怎麼強了半天,就他第一個出局了呢!」崔勳成更氣。
耳朵聽著崔勳成的咒罵,梁浩模心裡邊卻是很不服氣:讓鄭在書去對付王一飛的是你,現在鄭在書輸了,罵人的也是你!你怎麼不想想,如果不是你臨戰調將,讓鄭在書和崔世海調換座次,鄭在書又何至於會有這樣的結果?
當然,這些話只能藏在心裡,說是絕對不敢說出的。有一種人是屬手電筒的,從來只照別人不照自已,而崔勳成就是這樣,向來只有他的正確,錯的只會是旁人。
屋裡崔勳成正在發脾氣,門口處忽然又傳來的敲門聲。
「進來!」崔勳成沒好氣兒地大聲叫道。
房門推開,金炳輝從外面走了進來,臉繃的很緊,表情非常嚴肅。
「噢,是炳輝君,有什麼事嗎?」看清是金炳輝,崔勳成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他這個人公是公,私是私,有功必賞,有過必罰,賞罰分明,一切全以事實結果為據。今天的比賽結果雖然讓他很不滿意,但金炳輝兩戰全勝,表現很好,自已怪誰也怪不到他頭上。
「是的。崔理事,我有一個請求,請您務必答應。」金炳輝非常認真地躬身說道,對於他這位渾身上下都充滿著叛逆細胞的新銳精英棋手而言,這種極其鄭重的舉止還真是少見。
什麼要求?」崔勳成也是一愣,他想不出這位桀驁不馴,連棋院的明文規定有時都不放在眼裡的少年棋手有什麼要會值得向他如此鄭重其事的提出要求?
「明天的比賽,我希望能由我和王一飛對戰!」崔勳成目光堅定地說道。
勳成和梁浩模面面相覷。
三番棋對抗,一方以二連勝直接鎖定勝局的情況並不少見,所以在對抗賽準備階段,韓方和中方已經研究好了,三番棋對抗,不管前兩盤的結果是一比一還是二比零,第三盤也還是要下。這是交流比賽,主要目的在於交流,而不是錦標主義主義的分出輸贏就行。所以按照先前的規定,明天金炳輝的對手還會是史思亮。
金炳輝顯然又在給他們出了道難題。
「炳輝君,這次比賽的規定你應該都很清楚。第三輪比賽的對手都是賽前定好的,只是中韓雙方共同研究決定了的,不是我們單方面想改就能改的。」梁浩模連忙提醒道。
「是的,您說的情況我都清楚,所以我才要向崔理事鄭重提出請求,希望您能答應我這個無理的要求!」金炳輝執拗地說道,再次向崔勳成施以九十度的大鞠躬。他是那種一旦拿定主意就不管不顧,哪怕撞到南牆也不回頭的人。
說說你為什麼要提出這樣的要求?」事情關聯到中韓雙方,崔勳成不敢隨便就應下什麼,他需要瞭解金炳輝的意圖。
「鄭在書在可憐了,我要為他報仇,在棋盤上打倒王一飛!」挺直身子,金炳輝大聲答道。
雖然天賦過人,僅僅十五六歲就已經在韓國棋壇展露頭腳,儕身於一流棋手的行列,但他的思想終究還只停留在十五六歲的程度,直接而又敏感,他只知道自已的朋友因為接連輸在王一飛手下而傷心落淚,情緒低落,所以他就應該站出來替朋友出這口氣!
好,炳輝君,你能有這樣的義氣我很欣慰,現在像你這樣重情重義的少年人越來越少見了。我很欣賞你這種作風。不過比賽的日程都已經安排好了,臨時變動難度很大。中國人不是有一句古話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如這樣,明天的比賽之後,中方代表團在我國還要逗留四天,除旅遊參觀還有兩場比賽,我讓梁部長安排你在後兩場比賽中和王一飛下一盤怎麼樣?」金炳輝的積極性不能打擊,且王一飛是中方代表團中唯一的兩連勝者,崔勳成也很想打擊一下這個人的氣勢,而說到實力,鄭在書不行了,那大概也只有金炳輝有這樣的把握吧?
「不。崔理事,那樣意義不一同。崔理事,請您務必答應我的請求,求您了!」
後面的兩輪比賽即使自已戰勝王一飛,鄭在書肯定也不在現場。他是要替鄭在書出氣的,如果鄭在書不再,贏了王一飛還有什麼意義?所以趁著三番棋還有一場沒下,鄭在書明天還在,他必須在這個時候打敗王一飛。
吧,梁部長,你去試著和中方代表團談一下,看看有沒有同意的可能。炳輝君,事情我們會盡力去辦,但這件事終究不是我們一方能作主的,會否成功不能保證。總之,你要做好兩手準備,不管事情談的成談不成,明天都要好好的下,無論對手是誰,都必須贏!」被金炳輝的堅持所感動,崔勳成鬆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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