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抬起頭來,面前站著一個長髮青年,身形瘦高,沒穿外套,上身是一件淺藍色的針織毛衣,下穿牛仔褲,腳上蹬著一雙黑色厚底棉靴,臉上看到也是眉清目秀,只是嘴角總在有意無意地向一邊微微斜著,給人以一種玩世不恭不感覺。
「呵,小姑娘,棋下得不錯,看的出來受過高人的指點,大方向的把握很好,只是在小巧的地方還有存在一些問題,如果這方面加強一點,你的成績肯定會有大幅度提高。」長髮青年笑著說道,話裡話外,似乎他的水平很高,完全是一種指點別人的態度。
「是嗎?那你說剛才我哪裡下的不好?」李翠雲虛心請教。
「考我是不是?呵呵,真金不怕火煉。簡單給你說說吧,這個地方防對方進角是可行的,但手法就不敢恭維,實戰中你走尖頂雖然也達到了目的,但被白棋四路挺頭,黑棋左邊的大模樣也受到一定影響,這個交換並不便宜,所以,這個地方你應該在二路飛,同樣是防止白棋進角,這一招就高明的多,白棋若是擋,則黑棋的目的已經達到,而左邊的大模樣也沒受到影響;不擋,下一招黑棋爬,這顆白子就浮起來了。怎麼樣,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年輕人笑道:玩彩棋也是項技術活兒,沒點真本事又怎麼去當吃羊的狼?
「呵,你說的還真挺有道理。」人家說的的確在理,至少李翠雲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對。
旁邊的王一飛則是暗自發笑:既然怕左邊的大模樣受到影響,難道黑棋二路飛的時候就不怕人家脫先直接打入左邊呢?二路的爬雖然不小,但這終究是三路和二路的交換,白方大可以視為先手便宜而從輕處理,如果最後形成一種轉換,那麼這個轉換也是在拿西瓜換芝麻,得不償失。所以,正確的應法應是直接在左邊單關跳,以左邊的大模樣為重,角上的實空虧點兒就虧點兒,圍棋是一種講求平衡的遊戲,哪有可能所有的好處都落在一個人頭上,所以,從對這個角部變化的理解來看,這個人水平是比李翠雲強些,但離真正高手的標準卻還差得太遠。
想歸想,不過王一飛是不會說出來的,李翠雲千叮嚀萬囑咐,除非經她的許可,什麼話都不要說,什麼事兒都不要做,哪怕是面對再可笑的事情。
「哈哈,那你覺得我夠不夠資格和你下?」年輕人站著,王一飛坐在那裡低著頭偷笑他怎麼可能看到?而且他的這番見解在真正高手眼中或許不值一文,但在普通棋迷之中卻不失為至理名言,被周圍圍觀的棋迷一捧,心裡別提有多得意了。
「夠,夠,當然夠了。」李翠雲當然是滿口同意。
「呵,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不過我下棋可是有規矩的。」年輕人笑道:魚已上鉤,接下來就要看自已怎麼表演了。
「呵,我知道,不就是指導費嗎?我早準備好了,一盤二十,沒問題。」李翠雲揣著明白裝糊塗。
「呵呵,小姑娘,看來你真的是第一次來這裡,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年輕人輕蔑地笑道,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怎麼?不是嗎?我同學說這裡下指導棋一盤是二十塊的呀?」李翠雲吃驚地叫道,表情驚訝中帶著疑問,演技簡直可以和專業演員媲美。
「呵呵,指導棋是棋社的的人下的,我又不是棋社的人,也沒想搶人家的飯碗兒。」年輕人笑道。
「那你的規矩是什麼呢?」李翠雲好奇的問道。
「其實很簡單,就是一條,無彩不下。」年輕人答道。
「無彩不下?不就是下彩棋嗎?這個我也懂呀,一盤棋每個人押十塊,贏了的拿走。哎,不對呀,這麼一算我直接給你二十塊不是更合算嗎?」李翠雲不解的問道。
「呵,小姑娘就是小姑娘,見識太少了。十塊錢也叫押彩嗎?那和小孩子玩過家家有多大區別?」年輕人不以為然地笑道。
「是嗎?那你說押多少?」李翠雲爽快問道,表現完全像是那種不知錢值多少錢的大小姐。
「兩種方式,一種是按輸贏算,一種是按子數算。」年輕人伸出兩個指頭輕輕晃了晃。
「輸贏怎麼說,子數怎麼講?」話到此時,李翠雲已經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這個人是職業彩棋手了。
「很簡單,按輸贏就是每盤棋最少押一百,分出勝負就行;按子數就是每顆子二十塊,輸一子十塊,輸十子就是二百,不管輸多少,必須下到終局。明白了嗎?」年輕人微笑著問道,眼睛盯住李翠雲,仔細觀察著她的反應。
「這」,似乎是覺得對方所說和自已之前的瞭解不一樣,李翠雲略微有點遲疑。
「呵,小姑娘,我這個人是很公平的,我的棋比你強,分先下是欺負你,讓兩個子,OK?」把釣鉤收起的那一刻是最危險的一刻,年輕人對如何把握其中的尺寸也是很有心得。
「嗯,不行,你這樣說就是讓兩個子也是你贏面大,對我不公平。」李翠雲想了想搖了搖頭。
「呵,那你說該怎麼辦?難道你想叫我讓三個子?」年輕人笑道:他很清楚以自已的實力讓這個小姑娘三個子不成問題,之所以只說讓兩個子,無非就是留下讓對方討價還價的餘地。
「嘻嘻,不是那個意思,你講公平,我也不想佔你的便宜。我的意思按數子下,但我輸了按二十算,你輸了按三十算,怎麼樣?」李翠雲嘻嘻一笑,滿臉狡黠的模樣顯得非常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