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電話鈴聲一遍接著一遍頑強的響起,大有沒人接聽就一直響到喇叭壞掉為止的意思。
「誰那麼大癮,這麼大老晚了還打電話,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縮在被窩裡的女人睜開睡眼矇矓的眼睛藉著窗外淡淡月光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電子鐘,時針剛剛指向十一點二十二分。抱怨地嘀咕了一句,女人翻了個身又閉上了眼睛。
「這麼晚還打電話,應該是急事吧。」梁明泉按亮床頭燈,伸手把電話機拉到跟前,來電顯示中顯示的號碼非常眼熟。
「喂,老孟嗎?」壓低聲音,梁明泉摀住話筒小聲問道。
「對,是我,社長,還沒睡吧?」果然,裡邊傳出來的是孟祥雲的聲音。
「能沒睡嗎,這都幾點了?有什麼事嗎?」梁明泉問道:現在臨近十一月底,夜晚氣溫雖然比不上數九寒冬,但因為暖氣還沒有開始供暖,所以室內氣溫並不比那時暖和。大半夜裡把一條胳膊露在外面可不是件愜意的事情。
「呵,擾您清夢了。是這樣,鮑春來那邊出事問題了。」孟祥雲說道。
「什麼?出了什麼問題?是不是病了?」心中一驚,梁明泉的睡意全沒影了:秋冬交際之時正是流感流行的時候,鮑春來是南方人,初到北京,在飲食,氣候等方面本就不是很適應,稍不留意就有可能染上感冒。人是爛柯棋社請來的,如果真得了病,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爛柯棋社都必須負責。
「不是,沒那麼嚴重,是他下棋輸給王一飛了。」孟祥雲趕緊解釋道。
「呃?輸給王一飛?怎麼回事兒?比賽不是預定在下週三嗎?」聽說鮑春來不是生病,梁明泉心裡鬆了一口氣,但新的疑問又緊隨而至。
「是這樣,今天比賽結束之後,鮑春來回家的路上碰到張帆的奶奶買菜,鮑春來好心送老太太回家,恰好碰到王一飛在張帆家玩,兩邊碰上說著說著就下起棋來,結果王一飛被讓二子,中盤大勝。」簡單的,孟祥雲把事情的經過講述一遍。
「哦,讓二子輸的,那不是很正常嗎?以王一飛的實力鮑春來讓二子的確是有些吃力。為這個大老晚還打個電話,有點小題大作了吧。」打了個哈欠,梁明泉不以為然地說道。
原來是兩個人私底下交流了一次,這種事兒在業餘棋手中是再普通不過,至於結果也是雙方實力的正常反應,用不著大驚小怪。
「您大概以為他們是正常對局吧?錯了,他們玩的是蒙目棋,是兩個人都蒙著眼睛的那種。」知道梁明泉會錯了意,孟祥雲再次加以說明。
「雙盲對局,你是說他們把本應週三才開始的比賽提前預演了一次?」這下,梁明泉因心情放鬆而再次襲上腦中的瞌睡蟲又一次被趕得無影無蹤。
「對,完全可以這樣理解。」孟祥雲贊同答道。
「這個消息可不可靠?你是從哪裡聽來的?」關係到後面的比賽,梁明泉必須確認消息的準確性。
「可靠,百分百可靠,晚上七點多鐘我結鮑春來打電話,問他明天什麼時候來棋社,結果他就告訴了我這件事,本來和您一樣,也覺得有些不大可能,所以,他就通過電話把對局經過跟我講了一遍,放下電話,我照著棋譜擺了一遍,果然是黑棋的完勝局,從頭到尾,鮑春來幾乎都沒有找到打開局面的機會。」孟祥雲肯定地答道。
「鮑春來的情緒怎麼樣?」讓不動二子到算不了什麼,但是蒙目對局的獨門絕技被破,心裡所受的打擊可想而知。梁明泉久經歷練,社會經驗豐富,很快便意識到這件事可能造成的隱患。
「應該說還算穩定吧,只不過他已經失去了信心,認為讓二子勝王一飛的希望極小,無論是蒙不蒙目。」孟祥雲答道。
「嗯,你是說他的意思是想把週三的比賽由讓二子改為讓先?」略一沉吟,梁明泉開口問道。
「這他倒沒有直說,估計也是覺得這麼做有點掉面子,但話裡話外應該是有那麼點兒意思吧。」回憶著剛才和鮑春來通話的過程,孟祥雲遲疑地答道。
「嗯,是呀,先前早就說好了是讓二子,臨時改變手格,很容易會被別人說閒話,而且先前方孟揚和鮑春來下的就是讓二子局,真要改變手格,不等於說爛柯棋社的少兒棋手比不過忘憂清樂道場嗎?」舉一反三,梁明泉的腦子開始飛速轉動。
「可是鮑春來現在有心理陰影,如果不改變手格,週三的比賽肯定拿不下來,好輸不如賴贏,如果是那樣,後果恐怕還不如改變手格呢。」孟祥雲提出自已的擔憂。
「是啊,這件事確實很棘手,這樣吧,明天上午咱們再碰頭研究一下,週一週二,時間上還來得及。」梁明泉想了想說道。
「好的,那你休息吧,明天見。」終究是深更半夜,就算有了對策也沒法實施,孟祥雲道聲晚安便掛上電話。
這邊,放下電話,梁明泉卻再也無法入眠,翻來覆去,腦子裡總在想著怎麼樣才能解決這突發難題。
「什麼事?還不睡覺亂動什麼。」被丈夫的翻身所影響,梁明泉的老婆閉著眼不滿地問道。
「鮑春來擔心週三的棋贏不了,有意改變比賽的手格,可這種事兒好說不好聽,我擔心會影響到這次表演賽的效果。」反正也睡不著,梁明泉乾脆把心裡想的畫說出來,這樣多少也能輕鬆一些。
「切,有什麼可鬧心的,贏不了不下不就得了,打腫臉充胖子,沒見過你這樣好面子的人。」嘀咕了一聲,梁明泉的老婆又沉沉睡去。
「贏不了不下就得了?」老婆也許只是無心之許,但聽在梁明泉耳中卻好像打開了一扇窗戶,心中立時開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