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小飛飛,你可真是聰明呀。」聽到小男孩兒的回答,彭定遠是哭笑不得。
沈懷運之所以說那麼一大堆話,意思無非是想說明想直接跟高興宇學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換句話講,也就是他怕直接說出小飛飛現在絕無可能和高興宇學棋的事實會讓小孩子太失望。而小飛飛則簡簡單單地把這一切都歸納為一句話:進入沖段班就可以向高興宇學棋!
當然,小飛飛的理解不能說有錯,只不過如此簡單明瞭的結論恐怕也只有思想單純的小孩子才能想得出來。
「小孩子不懂事兒,沈老師,您別見怪。」王國立當然明白沈懷運說話的用意,連忙向對方解釋道。
「呵呵,沒什麼,他說的也沒錯。您的兒子自信心實足,看來是很有兩下子啦。」沈懷運笑著向王國立問道,小孩子說話向來是有口無心,想到哪裡算哪裡,如果這種年紀就懂得謙虛恭謹那還叫小孩子嗎?
「哪裡哪裡,他現在學棋還不到一年時間,比一般的小孩子是強些,但和沖段班小棋手們的水平比就差遠了,他現在這麼大口氣都怪大家太慣著了。」王國立笑道。
由於每年的入段名額極少,而參加定段比賽的人又太多,激烈的競爭造成很多有實力的少年棋手因偶然發揮不佳沖段失敗而只能等待下一次機會,也因為如此,沖段班裡的少年棋手雖然未必有多高段位,但真實實力未必就比低段職業棋手差,所以,曾經當過中國國家圍棋隊總教練的馬曉春九段在一次國內圍棋聯賽上曾經說過,『現在的那些小孩子一年也不好對付』。王國立雖非棋界中人,但耳濡目染之下對這些常識還是略有耳聞的。
「呵,孩子年紀還小,什麼事兒都要慢慢來才行。來,小飛飛,反正離李老師回來還得有一段時間,咱們倆先下一盤棋,讓老師看看你有多厲害好不好?」沈懷運笑著說道。會下棋的小孩子他見得多了,但小成這個樣子卻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很好奇這個能讓李飛揚不按常例破格面試小孩子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
「好呀。」小孩子哪兒管對方是誰,只要有人跟他玩就行了。
「呀,沈老師,不會耽誤您的工作吧?」一聽沈懷運要和兒子下指導棋,王國立有些擔心地問道。
「呵,沒關係,半個小時下盤快棋足夠了。」看了一眼牆上的掛表,沈懷運笑著從辦公桌下邊的小櫃中拿出棋具擺好。
「哈哈,好呀,飛飛,沈老師可是真正的高手,你可要用心,千萬別給大哥哥丟臉喲。」象沈懷運這種身份的高手可不是誰想和他下就能和他下的,難得今天他的興致好肯主動指導小飛飛一局,換個旁人只怕動動棋子都懸。
「嗯,我知道。」小男孩認真地點了點頭,自已搬著椅子跑到沈懷運的辦公桌邊爬上去兩手撐住桌面跪在椅上。
「呵,來,給你個座墊,這樣跪著時間長了膝蓋受不了。」意識到對方的身材遠遠無法和成年人相比,沈懷運把自已坐著的棉花坐墊遞了過去。
「飛飛,還不快謝謝沈老師。」感激地接過沈懷運遞過來的棉墊給兒子墊好,王國立向兒子催促道:難得有這麼細心的老師,怪不得忘憂清樂道場在社會上的美譽度那麼高。
「謝謝沈老師。」有個棉墊隔著跪在上面果然舒服了許多,小男孩兒開心地叫道。
「呵呵,小朋友,你現在的實力有幾段了?」沈懷運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問道,他需要知道對方的大體水平以決定對局的方式。
「穆老師和魏老師說我現在最少有業餘二段的實力。」小飛飛實話實說,老師怎麼講的他就怎麼說。
「業餘二段?呵呵,真有這麼厲害嗎。」沈懷運有些懷疑地笑道,同時把眼睛轉向彭定遠征尋著意見:雖然之前聽李飛揚說過這個小孩子棋下得很好,但他還是不大相信一個不到六歲的小孩子能強到這種程度。
「是真的,沈老師,您別看他年紀小,可是棋真的很厲害,我和澤宗都搞不過他的。」彭定遠見沈懷運向自已徵求意見連忙認真地答道。
一般來說,水平越高的棋手越是在意勝負,即便在沒有壓力的讓子指導棋中也是如此,能完全將勝負拋之於腦後的是神而不是人,如果沒有勝負之心,那下棋也就失去了意義。
所以,高手在下指導棋的時候對於讓幾顆子是十分在意的:少了,顯不出棋份,多了,又有可能讓不動。因此,高手們在下這種棋之前大多要先瞭解一下對方的實力,盡量做到心中有數。
「呵呵,這麼說那就先擺四個子試試吧。」有了比較對象,沈懷運心中有了底:李飛揚那個班招生要求學員水平在業餘初段到三段之間,彭定遠的實力大致處在中游左右,以自已的實力讓業餘二段三到四個子勝面還是比較有把握的,雖然彭定遠說他贏不了那個小孩子,但這中間難免沒有吹捧誇大之意,所以用四子局來測試一下這個小孩子的實力應該是最恰當的。
「好的。」小飛飛這兩天沒少練習讓子棋,正想找人實戰試一試自已的學習成果,沈懷運主動找上門來,他當然是來者不拒。
棋份已定便無需多言,小男孩兒手腳麻利地從棋盒裡摸出四枚黑子一一擺在棋盤四角星位,然後雙肘支在桌上,兩隻大大的眼睛緊緊盯在盤上,靜靜地等待對方出招。
面對縱橫交措十九路棋盤上的四顆勻衡對稱的黑色棋子和對面瞬間便得沉靜如山的小男孩兒,不知怎的,稱得起身經百戰,經驗老道的老牌業餘六段高手突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壓力。
「真是撞邪了!」輕輕地甩了甩頭,沈懷運心中偷偷地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