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玄蛇 正文 一零七都是老爺的人
    風山,戍十金鐘大陣,無名湖水的湖心底,康摩言滿腮陰曠地打坐,原本煞白的面色,因為體內傷勢沉重加之胸中氣悶,而鼓脹的通紅一片。

    金眼雕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說道:「老爺,那黑臉漢子好生兇惡,將你扔下之後,又凶巴巴的放言威脅,著我們在此地老實呆著,不准離開。我看咱們還是瞅準機會,趁那漢子不留神的時候,偷偷逃走吧!」

    康摩言從高空摔下之後,過了三天才慢慢轉醒,恢復意識。他從金眼雕和白面狐狸的口中,瞭解到事情的經過,熊黑怪收走戍土金鐘和噬陰骨權,卻未對他痛下殺手,反倒是送回湖邊,說了許多威脅的話,意思就是最好不要亂跑。否則不保證人身安全。

    失去戍土金鐘和噬陰骨杖,康摩言等同丟了大半的手段,心中氣悶簡直無以薦加,到了就算用太上老君的九轉還魂丹,也無法彌補心靈創傷的地步!他心念百轉,不知用意識蹂殺熊黑怪多少次,怒至極處,康摩言反倒慢慢冷靜下來,他沉吟一番,將金眼雕和白面狐狸一起帶至先前布下的陣法中央。

    康摩言傳授的禁止變化,已是參透明白,白面狐狸只用了三日便從金眼雕處將九層變化盡數學來。她本就聰明靈動,若非金眼雕有意拖延,只怕一兩日便能學全。有了這九道禁止變化,白面狐狸亦可自行布下簡單的陣法,對她這般剛剛化形的妖怪來說,無疑是極大的好處,故而此時,她對康摩言也產生了許多感激。

    白面狐狸見康摩言眉頭緊皺,心思一轉,輕聲勸慰道:小和尚所言不差,凡人都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逃離此地,恢復了法力,以前輩的手段,不怕沒有報仇之日。

    聽到金眼雕和白面狐狸所說,康摩言沉吟一下,搖了搖頭,他不是沒想過先離了黑風山,回頭修煉有成再來尋仇,但這一念頭剛起,便被他直接否定。

    離開的確是明智的選擇,但對康摩言來說,不合適!

    且不說熊罪怪有言在先,著金眼雕和白面狐狸不能離開,便是放開威脅,任由康摩言來去,運卜白臉如今也不肯輕易離開黑風山。

    「倘若我不知這熊怪的根腳,暫時離開此山,待得修煉有成再回來討要法寶,倒也無有不可。只不過熊黑怪本領不只怕我再過千百年也爭鬥不過,而且西遊一起,這黑熊精便要被觀音菩薩收去南海落迦山看守山門。到那時戍土金鐘和噬陰骨杖便打上了佛門的印記,我再要討回,萬無可能!」

    康摩言心中明白,奪回兩件法寶,只在這百年之內,如此短的時間。他絕無可能在道行上勝過熊黑怪,也只有呆在此山,時常留心,才有可能尋到機會將兩件法寶盜出。

    思慮一番,康摩言淡淡道:「此番,那怪不曾害我性命,以後也不會前來傷我,此事乃是一場誤會,不須多想。我著你二人來此,是要吩咐一件事情,我有傷在身,須得閉關數月才好恢復,期間不能有任何打擾!你二人且去各自修煉,莫要走遠,也不要再觸碰此陣,否則性命不保!」

    白面狐狸和金眼雕對視一眼,都有些想不通,被人傷成這般,怎會只是一場誤會。但康摩言語氣嚴厲,這二人便不敢多問,各自告辭,被康摩言送出陣外。

    出了湖心,白面狐狸向金眼雕低聲探問道:「前輩如此安排,是作何打算?小和尚你與前輩認識許久,可知他心中想法?」

    金眼雕亦是滿心狐疑,但他此番再遇康摩言,不僅重獲自由,又得了九道陣法禁制的好處,已然打定主意要追隨這位老爺。金眼雕不知白面狐狸的底細,只當與自家身份一般,要爭老爺的信任。他暗地裡比較多次,感覺除了法力,其餘方面都要被比下去,心中難免有些不平衡,此時聽白面狐狸問起,便不無怨氣的說道:「我與老爺處過數百年的時間,好的跟一個人似的,怎會不知老爺心中想法?只是老爺不肯明說,你我便不該問起,這也是做下人的本分。還有句話我得提點你一下,你我雖然都是老爺的人,卻要分個先來後到,定個大小的名分,你就算不願叫我一聲雕哥,也不能小和尚小和尚的亂叫,成何體統?」

    白面狐狸氣的銀牙直咬,滿面通紅道:「誰是那小白臉的人,你這小禿瞧來像個和尚,一張嘴竟然滿口胡說!」

    心中暗暗氣惱,白面狐狸縱身而走,打算不聽這鳥兒聒噪,離遠一些,到旁邊一座山間川。她尚不能駕馭風頭。剛躍出十幾丈遠。後面便傳來魄歎髒刑叫聲:「不要以為我不知你在想些什麼?便是老爺真的收你做了姬妾,也是以後的事情,想讓我叫你一聲夫人,可是門兒也沒有,」

    康摩言將二人送走,便沉下心來,查看丹田內的情況。祭煉賊土金鐘所生出的符篆,還是化成一片金河模樣,牢牢纏繞九曲黃河陣所變的棋局。康摩言沉吟一番,勉強運轉法力,引動金河脫離了棋局,亦遠離自家的內丹,方才舒一口氣。

    康摩言不知北極大帝的安排,心中對奪回戍土金鐘,其實所報希望並不大,因為一旦熊暴怪把此寶祭煉,他再想要奪回幾乎不有可能!只不過這件法寶潛力極大,尚有一絲機會,康摩言便不願輕易捨棄,他體內符篆出自戍土金鐘,乃是祭煉這件法寶之後相應生出,此時未有變化,說明熊黑怪還未開始祭煉。

    還有一絲機會,康摩言便想搏上一搏。

    思索一番,他將各種念頭壓下,調動真氣開始療傷。損耗了本命真氣,又動用了內丹,康摩言本擬自家傷勢頗重,非得三五年不能復原,說不定還要退步幾分。卻沒想到只過了七八日,便傷勢盡好,還恢復了九成法力,剩餘一分,卻是內丹元氣受損,法力微有退步造成,多花些時日也可復原。

    康摩言心中稍有疑惑,卻沒往旁處去想。思忖恢復全部法力非三五日之功,他便停了修煉,心神往丹田內查看,現一條金河流淌如斯,仍未有變化,才稍稍放下心來,心念一動,便有一道法力分出,變成涓涓水流,淌入了九曲黃河陣所化的棋盤之內。

    當日康摩言釋放了瀛洲九老,九曲黃河陣無人主持推演,便再沒有生過變化,只被牢牢鎖在丹田之內,此時一道法力打入,頓時恢復無限生機,棋局上連續落下四十三手棋子,方才停下變化。康摩言不敢怠慢,將所有變化牢牢記住,開始在心中琢磨研究。

    九曲黃河陣的前四十三層禁制變化,已被瀛洲就老推演的純熟,康摩言此時單純記憶領會,倒是不須多少時日,這一過程持續了月餘的時間,待得四十三道變化,盡數被掌握,康摩言將所有法力一收,騰身躍出陣法,踏在湖面之上。

    「雖然熊罪怪此番未有傷我,但小心行事總沒有錯,如今戍土金鐘落入他手,我利用符篆布下的陣法,便有許多不可靠。九曲黃河陣我原本打算凝練元神之後,才慢慢學起,如今卻只好先拿來做些防禦了。」

    康摩言心念一動,手上法力層層推出。擊在水面上出隆隆的響聲。九曲黃河陣乃是殺陣,與戍土金鐘內的陣法不同,布開陣勢,立復便有濃重的殺氣從中溢出,方圓數十里掩藏不住。康摩言本想掩人耳目,將九曲黃河陣布在湖心位置,但他嘗試一下,便現此陣非得極大場面,才好揮威力。合計一番,這小白臉乾脆將各種顧忌放下,全力施展,把整座湖泊連帶方圓數里的範圍一齊罩了進去。

    連續四十三道禁制落下,一聲悶響,原本青山綠水的湖泊四周,忽的起了一道道狂風,水面的上方起了一層灰濛濛的沙土,隨著風氣嗚嗚滾動,好似大漠揚沙,瞧不清楚內中的情形。

    做好這一切,康摩言亦是損耗不少真氣,他拍了拍手,也不關心陣中如何變化,只悄無聲息的沒入其中,沉到湖底,潛心打坐恢復法力。

    康摩言方一入陣,離此處不遠的一座山頭上忽然起了一團黑風,一道黃雲,兩道遁光飄飄蕩蕩飛走,最終落在黑風洞前。

    黑風散去,熊罪怪躍了出來,甫一落地,便嚷嚷道:「晦氣。真是晦氣!北極大帝授予這小白臉恁多手段,便是著他日後來尋我麻煩,此事大大不妙!」

    那團黃雲之中,走出一名身披鶴氅的面如松拍的道人,皺著眉頭沉吟片刻,道:「那人的脾氣你也清楚,當初你受了他點撥,便該有被他挾持一世的準備,又能如何?此事你該當學我,如今自由自在,哪有許多劫數生?那人只是危言聳聽罷了

    熊黑怪正要說話,忽然天空裡一聲清嘯,一道白色雲頭度極快,自東方破空而來,尚未到達,便有一聲呼喝朗朗而至:「前方妖魔可與那三足金蟾是同黨?!休要逃走,我劉海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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